酒席上迎来送往了哪些宾客,又有哪些人恭贺她、向她敬酒,她一概不知,就连皇宫大内精致的食物是什么味道,她也如同嚼蜡。

    震精啊!真的震精了!她有太多的疑问在心头:晏雨不是个低调的瘸子么,怎么忽的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师?他为什么一直瞒着她,既然已经瞒了,为什么又挑今日说明了?他让她宴后一个人去找他又是要说什么事情?

    既然已经猜出晏雨就是国师,那么她之前和晏雨打过照面的事件,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她都要在脑子里过一遍。

    想起了雨公子那么新潮的店和半日开馆的奇怪规矩,想起了他总是能迅速通晓消息,又想到那日碰巧在听雨楼看到的《三法器源说》,好像也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循。

    酒过三巡,先是太后称乏,率先离席。炎帝和刘皇后送太后回宫,也跟着走了。淑贵妃要去哄公孙嘉入睡,在皇帝离开不久便也告退。

    领导一走,气氛立时活泼了起来,皇亲国戚和朝臣们勾肩搭背,喝作一团。

    “今夜我想住在淑贵妃处,宽慰宽慰她,应是家人团聚的时候,小谢却没有回来。我明天晚些时候再回去。”君若简单向慕容礼交代了几句便提着裙子跑开了。

    藏经阁门口还是那两个守卫,看来君若和他们俩还挺有缘的。只是这次,她可以抬头、挺胸、收腹,端着架子,大摇大摆地走进藏经阁了。

    两个年轻的侍卫见到君若,躬身行礼,请她进去,看来晏雨已经交代过了。

    偌大的藏经阁只是间隔着几个书架点着盏宫灯,君若也不知晏雨在第几层等着她。这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过于静谧的环境有时候也挺吓人的。

    “国师?国师?”早知道这里面这么暗,她就挑盏灯带进来就是了。

    几乎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着,忽然一个小黑影从她脚下一窜。她吓得捂头尖叫,闭着眼睛就往回跑。

    结果一头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猛得一撞,她的鼻子都快歪了。

    睁眼一看,不是晏雨又是谁呢?他穿着公宴上的那身白衣,只是没有戴纱帽。

    眼前人分明是晏雨,却又不似从前。原本只是清秀的五官、淡淡的眼神,忽然明艳起来,在白衣白袍的映衬下,更为明显。

    “一只耗子竟把一向胆大的公主殿下吓成这样。”他的声音充满调笑,手自然地收紧,环住君若的腰。

    要是大白天的,放十只老鼠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变一下颜色。只是在这鬼地方,暗戳戳又静悄悄,心里本来就有些紧张,忽然窜出来个东西,别说是粗犷的耗子,就算只米老鼠也能吓着她呀。

    吼,白白叫他看了笑话。

    “喂喂,放开我点,我找你是来谈正事的。雨公子啊雨公子,没看出来嘛,你够可以的啊,潜伏地挺深的啊。”君若围着晏雨转了个圈,啧了一声道,“快说,你非要我一个人来是有什么打算?”

    晏雨笑看着她不说话。

    她双手抱胸,眯起眼睛看他,这货不会是见色起意,来劫色的吧。

    事实证明,她又想多了。

    晏雨又恢复了以往淡然地模样:“是时候,将一些事情解释给你听了。况且……”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雨有一事相求。”

    “凭什么你想说,我就得洗耳恭听啊,你早干嘛去了。凭什么你有事找我帮忙,我就得答应啊,我又不欠。”

    其实她心理好奇地要命,一直等待的**oss,那个告诉皇后她的血可以居然是晏雨。他可以说是喜忧参半,他是国师,也就意味着他和刘皇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正是晏雨告诉皇后她的血能定储位,她是不是能猜测他是皇后一边的?可如果晏雨就是国师的话,他也极有可能知道如何送她回去。

    谈判前,先自抬身价是常识,她当然要摆出高姿态来。

    “你可以随意问我三个问题,只要是雨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条件是,你要应我一个要求。”晏雨不徐不缓道。

    她脱口而出:“真的什么问题都能问么?”这也太赚了吧。

    雨公子点点头:“这是第一个问题,你还有两个问题可以问。”

    “……”

    ***

    第二天一大早,君若就回了府中。

    因逢过年,慕容礼休沐在家,得了通报知道君若回来了便去寻她:“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见她眉头紧锁,他还是将心中疑虑问了出来。

    晏雨的事情,她本来也没想瞒着他,他既然问起,和盘托出就是了。她回忆了昨晚她问两个问题,思量着如何对慕容礼说。

    已经浪费了一个发问的机会,剩下的两个问题一定要问在点子上。君若是思前想后,才问出口的。

    第一个问题就是——她如何回现代?

    问出这个问题,她是打了赌晏雨知道她不是常羲公主本尊的,之前他帮她做过催眠,提示过‘归途’二字。

    君若有些紧张地看着晏雨。

    晏雨只是稍作沉默,便回答她,想来是一早知道答案的。还好,晏雨不算坑爹,他的回答信息量非常的大。他说,回去的方法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完成被召唤而来的使命,另一种他也不敢保证可行性,只是古书上有记载,结魂灯可跨越时空。

    她几乎就要不假思索地问,她的使命是什么,是不是他将带她来的。又忽然记起,无论是谁将她拉到这里,在她穿越的那一刻,就告诉了她答案:储位。

    最后一个问题,应该问什么,她以为自己会很纠结。真到问的时候,却很坦然——谁杀害了真正的常羲公主?

    从一开始,打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个问题就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当知道刘皇后要取她的血做引时,她认定是刘皇后,结果不是。

    晏雨又是片刻沉默。

    君若将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绞着手指。不会……不会是慕容礼吧。

    她承认在心里小小地怀疑过他,为什么他平白无故地对她好,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在她心里,喜欢着他的同时,其实是害怕的。

    晏雨的答案让她又一次怔住了。雨公子啊雨公子,真是让她的人生高-潮迭起呐。

    想到这里,回忆告一段落,她抬头看着立在她身旁的慕容礼,问道:“你说过愿意帮我做任何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可还作数?”

    见慕容礼点了点头,她笑了,说:“既然这样,有件事情,务必拜托你。”

    ***

    接下来的时间,君若都在等消息。等慕容礼给她的回复,等小谢的信。

    没过几天,情人节就到了,幽幽北翟,没有人知道这个节日的存在,除了她和小谢。

    她甚至没有告诉慕容礼,倒不是说诚心想要边缘化慕容礼,只是下意识里觉得,既然她先告诉了小谢,这应该是她和小谢一起过的节日。

    她上街,亲自挑选了一些甜点,在这里买不到巧克力,买些甜食意思意思也可以吧。

    没想到,远远就瞧见盛儿和褚丽花立在门口,跟门神似的。他们俩都是风风火火的个性,站在一起好像也蛮般配的。

    君若瞥了眼,粘着她的舒宝,觉得他真是不争气,她要另拉红线了。

    往前走了几步,盛儿和丽花看到了她,争先恐后地朝她跑来。

    “公主公主!”“公主公主!”两个人你推我攘,争着要和君若说话。

    奇了怪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府上出了什么奇闻?

    她冲盛儿一指,道:“你先说。”

    盛儿太激动了,手舞足蹈了半天说不清楚,中途还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君若拍了好一会他的背,劝道:“不急不急,慢慢说。”

    盛儿边喘边道:“公主公主,你快进去看看吧,二爷回来了。”

    手一抖,手里的篮子险些掉到地上。

    什么?!她没听错吧,谢长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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