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呀!”弗伊一回来就看见满地飙血堪比大姨妈来的场景,吓得直接跳出大门嘭地一声关上。

    “别妈了,已经没了,快进来。”吴域对门外的弗伊招手吼道,12点整,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全部消失,染满鲜血的地毯像经过精心清洗,比洗衣粉广告里的对比效果还夸张!

    弗伊战战兢兢地推开门,再一定神,下巴惊讶得合不拢……他一定是太累才会产生幻觉,刚才打开门的方式错误,这下对了!

    “那个床单男又被人盯上了,他身上有块玉,照片在这里……”吴域拿起他的终端,找到他偷拍的一张照片给弗伊看,“你见过吗?”

    “咦?”弗伊端倪了会儿,“没见过。”

    ……吴域忍住打人的冲动,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把弗伊打晕了可就少了个庞大的信息库。他将照片滑到下一张,眼前血肉模糊的一片立刻又让弗伊再次叫娘。

    “冷静点,这是蒋右甲。”吴域对跳到门外一脸炸毛的弗伊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他!”弗伊半边身体躲在门侧,指着吴域恐吓道,“你再拿这东西恶心我,连基友都没得做啊!”

    唉?原来他们是基友关系啊?继“小萝莉”这个词后,“基友”这个词也毁了。

    “让他过来。”吴域瞥了南古一眼,让他去把弗伊强制压审,省得麻烦拖沓剧情。

    “不要啊,雅蠛蝶……”弗伊扒在门柱上叫得一声比一声浪,直到南古站在他面前,冰山脸盯着他,这才乖乖闭嘴死心跟他走。

    他抗拒地别过头不愿看那血腥场面,吴域强行掰过弗伊的下巴,就像在强迫个不经世事的处女,要他做些难以启齿的可耻之事。

    他妹的,连吴域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什么气氛啊……

    “往那边看。”南古将手掌抵在弗伊的脸侧,阴恻恻的声音吓得弗伊立马把脸转正,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吴域手中的终端屏幕。

    血红的地面一具“尸体”压在吊灯下,玻璃割裂了他的半个脑袋,铁架子嵌入身体,压扁了左边的躯体,表面的皮肤、肌肉、血管破裂,体内的构造暴露在空气之下。

    弗伊捂住嘴巴,两只眼睛像是发光似的,惊讶过后一把夺过吴域的终端,将照片放大再放大。

    连接这具身体的支架并不是人体的骨骼,而是机械支架,他的大脑由cpu主核机体组成,受到硬物切割后里面的芯片掉了出来,能清晰地看到焊接在上面的每一个微电阻……

    “他……”弗伊反反复复地挪动照片观察细节,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面部表情十分复杂。

    蒋右甲不是人类……可他有思维有感情还会神吐槽,怎么可能?

    “他说自己是学生……”吴域仔细回忆这些天的经历,蒋右甲没表现出一点学生应该有的担忧,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上课的事提都没提。还有,这些天他们的活动可都是在大学城附近的,就算再不巧,一个认识蒋右甲的同学总该碰到吧?可别说认识他的人,连他认识的人,都没有遇见。

    “太逼真了。”弗伊与他相处的时间比吴域要多一些,蒋右甲经常发愣,动不动就晕倒,体力高于普通地球人太多,对新事物接受的能力也太过宽容,说话的方式还奇奇怪怪的,“说不定是高空坠落的时候,cpu受到损伤,使他发生了某些记忆混乱……”

    “可他吃下的东西是怎么消化的?”吴域对着满地血色零件的照片思考,“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还是不相信……”

    “人形智能机器人,或者叫它人工智能,简称ai也可以。”弗伊在这个领域也只是略知一二,但有一条商人协会制定、关于交易物品的条例规定,“禁止人类、奴隶、人工智能等具有高等智慧生物体的交易。”

    前两类很好理解,这是出于人权的考虑。商人协会属于位面行政所监督,物品交易的条例直接由行政所制定,而在行政所任职的公务员都是神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以神明自居的他们,即使是灭世神也不能认同如此泯灭人性的交易行为。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付唯利是图的位面商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法律去约束他们。禁止交易的物品一旦被发现,取消位面商人的资格不说,此人还得受位面仲裁院的审判,根据其情节轻重量罪,最高可执行死刑。

    原本人工智能并不在条例之内,但近年来,越来越多由高科技位面生产出的人工智能,表现出了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特征,更有些机器人对世界产生了生物意义上的情感波动……这些看似由程序组成的铁块不知不觉混入人类生活,不少位面已经通过了与人工智能结婚的法律,所以位面行政所决定将人工智能划入禁止交易的物品,以免绑架、勒索、贩卖等恶**件的发生。

    “如果是专用性|爱机器人,他会吸引男性也很正常。”弗伊曾经看过一篇人工智能的论文,其中全面叙述了人工智能的各种用途,当然也包括了满足生理需求这方面,“他的主核程序受损,所以才对自己的本能产生排斥感。”

    吴域想起蒋右甲在提到“同性恋”三个字的反应,真的是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是机器人才做出的自动防卫吗?

    在他心中,蒋右甲始终是一个人类的形象,与冷冰冰的机器人完全没关系……他难以想象会为了一个女孩而改变自己外形的男人,是由二进制码编辑出来的程序!

    “这件事……先上报吧。”吴域握紧手中的终端,情绪难以平静。

    “你想他被回收吗?”弗伊对人工智能充满兴趣,就算要上交也请等他把构造神马的搞清楚再说!

    “我……”吴域之前的犹豫就是不忍心蒋右甲被执法者冷处理,拨个电话何其容易,如果他今天是第一天认识蒋右甲,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可是……

    “先调查清楚发生他身上的诡异状况再说吧。”弗伊给吴域找个台阶下,他虽然与吴域相处的时间没南古那么长,但擅长识人的他已经捕捉到与吴域的相处方法,关键时刻转移话题的效果比劝服他一百句都来得有效。

    “也是。”吴域确实妥协了,他下意识地回避蒋右甲身份的事实,选择了感情上容易处理的事项,“我觉得还是和那块玉有关系,它给我不可思议的感觉,握在手里时很微妙。”

    “给我点时间调查一下,说不定会有结果。”弗伊拿出他的终端开始联络那群狐朋狗友,“啊对了,玉的照片发我……”

    吴域干脆把那张血淋淋的现场版也给弗伊发了过去,嘀嘀两下后就听见弗伊噢谢特了一声,他抑郁的心情立刻舒爽。缓步走到阳台上后吴域趴在栏杆上吹夜风,黑蒙蒙的天空依稀看见个模糊的月影,满是尾气味道的空气又干又燥,他重重吸了一口,不禁大咳起来,一边咳一边笑,最后瘫坐在冰凉的瓷砖上,俯视底下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

    这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回来一周后才有种温暖的亲切感,真叫人哭笑不得。

    他忽然想起与玛利亚的那次对话,他们谈到星空,当时吴域小小地伤感了下,玛利亚却以为戳到了吴域的伤口,敏感地转移了话题。其实真不然,吴域很喜欢这片漆黑的天空,这个生他养他的位面是他的家,他如何不喜欢呢?再如何比不过其他地方,也是他心中无法取代的净土,独一无二。

    “流星。”南古指着天空中划过的亮光,沿着它移动的诡异划了道线。

    “啊?哪里?”吴域顺着他的手望去,却噗地声笑了出来,“那是飞机的指示灯,不是流星。”

    “飞鸡?”南古没见过飞机,自动以为是地球位面的神奇生物,和他白天看见小朋友吵着闹着要的肯德鸡是差不多的东西。

    扶额……

    吴域刚想说有机会带他去坐一下却想到南古没有身份证,连机票都买不了的他应该是没机会坐灰机了。

    “我也想看肯德鸡,可以吗?”南古往吴域身边靠了靠,人体温暖的温度能让他心安,在这个不熟悉、充满危机的地方,吴域是他唯一熟知的人。

    他不像弗伊有那么强的适应能力,说实话,街上那些魔术车真的有点恐怖,刺耳的声音、嘈杂的人群,这些他都不喜欢……

    但他要成神,要和吴域在一起,所以他不得不努力喜欢。

    “明天带你去。”吴域忍住笑意,摸摸南古的脑袋,柔软的黑发缠绕指间的质感非常好,下意识地就想再多摸几下,“你的头发有些长,我帮你绑一下?”

    “好。”南古矮了矮身体。

    吴域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黑色丝带,它与南古头发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扎上去完全看不见痕迹。这条发带是南古放在吴域那儿保管的,只有吴域心情好时才会主动为南古束发,算是特殊福利的一项。

    “蒋右甲……”吴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矛盾的心情,他想问南古,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好人。”南古只说他的感受,至于该怎么做是吴域的事,“好人有好报。”

    “你说得对。”吴域有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爽朗,他麻利地解决掉南古的头发后拍拍裤子站起来,打望还未消失在天际的飞机尾灯,“南古,对着流星来许愿吧!我希望……好人有好报!”

    “肯德鸡。”南古学着吴域的样子在胸□叉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蒋右甲的名字~就是酱油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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