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厉害,没想到那‘散功粉’也没能困住白姑娘!”穆云归脸色铁青,那一副慈悲的模样早就不见了,收起了假慈悲的面孔,这个人竟然意外的阴沉,让人感觉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什么阴谋。三番四次的暗算她,这个人到是和白飞飞想像中爱搞阴谋的形像差不多。在不露出阴沉的一面时这个人就露出一副慈悲的模样,看来这个穆云归不仅仅是阴险不择手段,还很伪善。

    孟旭先白飞飞一步走进徐记酒楼,地上到处都是木门破碎后溅落的断木,孟旭将脚下几根大块的木头踢到一边,它们挡住了路。进来之后,孟旭向旁边退了一步,让跟在他身后的白飞飞走到前面来。白飞飞倒背着双手,下巴微抬,神色肃穆,一身白衣让她看起来更加冰冷似雪。头发用一根质地极好的翡翠簪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不像朱七七那样用黄金打造的弹丸来炫耀富贵,可是偏偏让人觉得这个看似瘦得有些单薄的年轻姑娘贵气十足。她的个子在女人中不算高,只是中等身材,却无人敢小觑。她甚至不用展现出惊人的武功,让能让酒楼里的这些江湖人明白,她若想杀人,没有几个能躲得过。

    虽然被穆云归点出了名字,但白飞飞进了酒楼之后目光并没有第一时间落在穆云归的脸上,尽管之前她一直都想找出无衣宫的宫主,但当这个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白飞飞反而那么在意这个人了。她先环顾一周,看到了快活王,看到了王云梦,看到了白静,看到了朱七七,看到了环翠和王怜花,当然也看到了混在人群里的沈浪和熊猫,最后才把目光落在穆云归脸上。大概是因为白飞飞的故意忽视,穆云归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几分。

    “穆宫主!虽然阁下的人早就与我打过好几次交道,可是这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真是久违了!”白飞飞故意放缓了语速,她的眼神,她的语气,甚至是她嘴角微微的笑意,都显得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就好像她真的很期待这场见面一样。当然,再某种角度来说,白飞飞也确实想见见这位似乎总是冲着她而来的无衣宫宫主。

    白飞飞就这么背着手,在穆云归面前从左到右从右到左走了两趟,她在打量他,同时穆云归也在观察白飞飞,等白飞飞立定身形不再走来走去,才阴沉沉的开口:“不是第一次见面,我见过你,在很久以前,久到还你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冷,眼神阴郁,里面含了太多复杂沉重的东西,白飞飞看不懂,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就仿佛被一条随时会攻击猎物的毒蛇盯上了,而白飞飞,显然她就是那只可怜的被毒蛇盯上的小白兔。穆云归没有给白飞飞留下太多的时间思考,他接着说到,“那时候你那么小,那么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样,可是你活了下来,而且现在活得来不错……”

    “虽然我来迟了,错过一场好戏,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白飞飞扬了扬下巴,声音清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没想到在我身上还有这么一段离奇的身世,不过穆宫主,我可没兴趣听你说我小时候怎样怎样,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说到这里,白飞飞上前了一步,和穆云归拉近了距离,“我只关心今天怎样!”说完这句话,白飞飞立即抽身后退,又与穆云归拉远了距离,对着这样一位对手,她不能不防。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即使已经开了门窗,鼻翼一呼一吸之间还是充斥着血液的腥臭味,令人作呕。还有许多受伤的人,或坐或椅在角落里,不断的□。不管是穆云归还是白飞飞,都没有分给那些可怜虫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他们彼此对视,很些防备,彼此……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穆云归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难看,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即使酒楼里灯火通明,这个难看的笑容也让人心生寒意:“药力强劲的散功粉都没能把你怎么样,我想百花醉大概也没有起作用吧!不过我很好奇,你明明中了毒,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以为你会好奇点别的。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以解答,”白飞飞忽然提高了声音,她的眼神一直盯着穆去归,没有半分移动,但话却不是对他说的,“把她带上来!”几个年轻的姑娘拖着一个近乎已成为一具尸体的女人走了近来,这几个年轻姑娘的脚步都很轻,可以看出来她们的功夫不错,至少轻功不错。那个被拖进来的女人年纪已经不轻了,头发花白,发髻已经散落,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只能勉强避体。衣服几乎被血染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的手无力的下垂着,显然是被人挑断了手筋。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穿一身杏黄衫子,布料是质地良好的丝绸,在衣领和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缠枝莲,是苏绣,可以看出绣这花样的绣娘针线功夫极好,每一针都极其细致。后面跟着两个穿粉衣的女子,一左一右架着那个重伤的女人,停在白飞飞旁边。白飞飞不待黄衣女人行完礼,一挥手示意女人退下。

    伸出一只手,捏着那女人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这真是一个很老的女人,她脸上的皱纹不比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老太婆的女人少,也许是因为受了太多折磨,她的神情十分萎靡,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神彩。白飞飞的手指就这样掐着蓝盈的脸,纤指如玉,娇娕的指尖和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形成鲜明对比:“无衣宫大总管蓝盈!”她的声音清彻通,像一块尖冰扎进人的心里,瞬间冻结全身的血液,“不过现在,她为我所用了。散功粉、百花醉,”白飞飞扭过头来看着穆去归,“我想幽灵宫的那个叛徒把那些幽灵宫独门的毒药,以及武功、阵法、给你的时候,一定没有告诉你,那些原本并不是幽灵宫原来就有的东西,而是出自我的师门。不过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你以为我中了散功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错,散功粉确实无药可解,但来自东洋的放血术却是用来解百毒的秘法,解区区散功粉,简直是小菜一碟。至于我怎么逃出来了,你以为蓝盈假意离开那个小岛,实际却在暗处监视我,我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查觉吗?制住蓝盈,逃出来自然不成问题。”白飞飞松开手,放开蓝盈的下巴,大概是没了力道支撑,蓝盈的头无力的垂下去,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看起来像已死多时。

    “惠云,带蓝总管下去,你主子我这次能逃出升天,”白飞飞停下话音,微微扭过头,眼角微眯,斜了一眼半死不活的蓝盈,然后立即转回头,微勾起嘴角,扬着下吧,眼神轻蔑的看着穆云归,“蓝总管可是功不可没啊!”黄惠云对架着蓝盈的女子轻声吩咐一声,两个女子轻轻答了一声是,便带着蓝盈退了出去。她们的动作声息皆无,犹如鬼魅。

    徐记酒楼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飞飞身上,等待着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还会出什么奇招。白飞飞没有负众人所望,左右手在空中猛击了几下,清脆的“啪、啪”声之后,一声长哨破空响起,紧接着便是密集如雨的长哨响,随着哨响,一支支雕翎箭从黑暗中射进灯火通明的酒楼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白飞飞还留有后手,无衣宫那些原本守在二楼的弓箭手也没想到,几乎在箭矢的破空之声响起的那一刻,黑衣人瞬间就成为雕翎箭下的尸体,从二楼的栏杆旁一头栽下,摔在地上,血花、尘埃溅起,在昏黄的灯里摇曳,惊心动魄。

    白飞飞扭过脸,秀皱眉促起,太惨了,她都不忍心看,是真的不忍心,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死去,她都会不忍心,只不过,当她想杀人的时候,也绝不会动摇罢了!一个黑衣人的尸体就掉在白飞飞左前方,距离不超过三步。三支雕翎箭两只穿透了肺叶,一支钉在后心,但位置稍微靠下一点。他还没有死,只不过也活不成了,趴在地上不断的吐血。他的脸正对着白飞飞,喉咙里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救、救我……”虽然青纱遮住了他的脸,但那眼神里对生的渴望是那么强烈,让那些在黑暗里最为明亮的灯光都黯然失色。白飞飞走过去,她脸上的笑从不见,从箭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就没笑过,取而代之的是肃穆,不像穆云归常露出的那种对弱者的怜悯,这是对死者的敬重。她蹲□子,探出三根手掐住那个黑衣人的脖子,“咔嚓”一声,便扭断了那人的颈骨。这个可怜的黑衣人终于不用在生与死之间,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挣扎了,尽管他可能死不瞑目,但确实是解脱了。

    “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弓箭手如何?”

    白飞飞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她的眼睛还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但穆云归却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他就是心有灵犀一样开口接道:“名不虚传!”这是真心的评价,他得到了幽灵宫训练弓箭手的方法,照着这个方法训练出一批神箭手,只是比较起来,穆云归手下的弓箭手还是弱了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连穆云归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哼!”听到穆云归的评价,白飞飞冷哼一声,慢慢转过身,“名?我这队弓箭队自练成以来,几乎没在江湖上走动过,你在哪里听到的名?”她目光凛冽的看着穆云归,“哦,对了,是那个叛徒告诉你的吧!只可惜,她告诉你再多都没用,只是学了个皮毛的冒牌货而已,想要对付我,穆宫主,你还需要拿出点真本事来!”

    面对白飞飞明目张胆的挑衅,穆云归上前一步:“好,那老夫就来领教白姑娘的高招!”说完便亮出架式,等着白飞飞进招。白飞飞冷笑一声,松开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就想上前跟这个穆云归比试比试。一道黑影从人群中一闪,便挡在了白飞飞面前,白飞飞本想上前,被这道黑影一挡,差点撞在对方身上,幸好她反应快,收住脚步,等看清面前这个背影是谁,白飞飞不禁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挡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快活王。

    “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穆宫主想找人过招,本座来陪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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