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花虽然已经四十六岁了,但她自以为很有见识的。她不识字,是个穷人，可是在京都当保姆已经十四年,工作过的主人家有一般职员有大学教授有著名作家,因为声誉好，她从来不需要等人挑工作而是由她来挑主人家。
这次本来她干的好好的，以前工作过的白大夫却跑来说情，当着她跟主人家的面儿说了一件难事，请她一定要帮忙。他们推却不过答应了,来了之后，她才知道这人家跟以前她干过的人家不一样。
怎么说,她就是个当保姆的,干的活儿无非是伺候老人照顾孩子做做饭之类的。可这一家他全都有啊,做饭的有，打扫的有，连穿着白衣服的护士都跟家住了两个呢。于是她有点好奇这家究竟找她来干嘛来了。
刘淑花非常局促，即便自认为有见识，在两个一看就不是好脾气的男人以及两个脑袋扬得比天高的漂亮女护士的审视之下，她拘束得都不晓得手脚该放哪了。
“刘……女主，你脸上那是什么东西？”陈尧在审视了好一会之后，问新来的保姆。
刘淑花摸了摸脸，“呵呵，这个……”脸上有点干，出门的时候抹了点油，难道没揉开？
“去洗干净。”陈尧没有多说什么，跟丽丽打了声招呼，让她带去熟悉一下环境。
刘淑花刚开始觉得这环境好工作也轻松，可是两天之后她终于明白这工作有多么难做了。
女主人，她不吃饭。
来的时候刘淑花也听白大夫说过，这家男主人是医院院长，手下还开着上市公司，那是富得别人几辈子也赶不上。男主人她见过几回，又年轻长得又好，再见女主人这样，她心想着肯定是男人外面有人了，媳妇这在闹别扭呢。
所以等男主人出门了，护士们也休息了，刘淑花便一边儿收拾房间一边跟躺在床上挺尸的灵犀唠叨。
“我说姑娘啊，你这么着不成，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吃饭哪，作践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用……”
刘淑花是个乡下人，性格很直率嗓门儿也大，平常就喜欢跟人说话。以前伺候老人的时候，老人儿女都不在身边，听她唠叨显得热闹。后来带孩子，也喜欢逗小孩说话，小孩子听不懂她说什么，但会呵呵笑，这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主家。
家里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就连在宅子里工作的人做事都轻手轻脚，说话更是压低着声音，生怕声音大一点说话多一点就天打雷劈。这么大一栋房子，就算白天那么多人在，也跟鬼屋一样一点生气也无。
刘淑花的普通话经十四年的磨练已经拐的很成样子了，但言语间还是有一股臧不住的方言味儿。这家那些护士厨师都是城里人，就连那天她看到来打扫卫生的都带着金耳环金镯子，她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明显是不怎么乐意搭理她。
要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得成哑巴了。想离开吧，一来是舍不得这家给的工资，那可是原来主人家给的整整八倍啊，二来也是因为白大夫的介绍，要是来了干不满一个月，她倒没什么，就怕白大夫那里没脸面。
刘淑花就这么忍着，然后她就忍不住在女主人身边唠叨。当然，灵犀是不会给她回应的，刘淑花也不晓得她的话她听没听进去。但她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也是真的看着灵犀心疼。
这姑娘生的多好，又白又嫩的，放在哪家不当皇后娘娘供起来？都是这些有钱人哪，之前高高兴兴娶回来，娶回来就不管了，不过多久就到外面包二奶三奶去了，这让人家当媳妇的多伤心……
“按理这话不该我说，我也不是那喜欢说闲话的人，但是你想哪，您这里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男人们在外面逍遥快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孩子都有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的了有些人得意？这得让你家里爹妈多伤心，我说姑娘啊，你起来吃几口，哪怕喝口汤呢……人这一辈子啊，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
刘淑花越说越来劲，一说就说起她小时候，她妈妈小时候，多么苦，没吃没喝一年到头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再说儿子起先多么争气，现在气得她差点活不成，想到早早过世的小儿子，更是掉起了眼泪。绕了这一圈又回到寒颤男人们的身上。她开始劝她怎么起来好好打算，要么把丈夫哄回来，要么直接离婚也好啊！
她见到卓栎的时间少，就算见到了，卓栎也没有跟她说过话，所以卓栎究竟怎么对灵犀的，她是一点不清楚。
她这么絮絮叨叨说了两个小时，外面等着来挂水的小春跟丽丽听不下去了，赶紧进来拉了她一把，然后指了指墙角，那上面监视器一直开着呢。
刘淑花吓的差点吞了舌头，等到她们挂完水出来，刘淑花才战战兢兢去问丽丽，“姑娘，我今儿就是看见她这样不好受，唠叨几句，那什么，不会有事吧？”
“以后别说那些话了，人家两个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丽丽看了刘淑花一眼，想说什么，见小春在旁边，便闭嘴了。
刘淑花想来想去不放心，等到第二天吃完早饭，她寻了个空去跟丽丽说话。这宅子里打扫卫生的跟厨师都不常住，只有另个护士天天住在这里，而且相比于喜欢瞪眼的小春，丽丽明显要好说话些。
丽丽其实也着急，要是蒋小姐的身体再没起色，她跟小春就都得被赶出去了，回到医院到没什么，但是她如果不想一辈子当护士，而想要更好的出路的话……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捡着要紧的将蒋灵犀跟卓栎之间的事情说了一些。
她说的也不多，毕竟她自己知道的也有限。可是灵犀生产跟文艺住院都是在她们医院，这些她还是知道的。
前因后果这么一说，刘淑花立刻震惊了，难怪那闺女不吃不喝这个样子，是死了孩子啊，换谁也受不了。
当天知道了那些事，刘淑花难受的一整天都不想说话，晚上更是一夜未眠。她想起自己的小儿子，当时小儿子死了，还是被大儿子不小心给祸害的，那时候她也差点一根绳子上吊跟着去了。
她想的太多，第二天天都亮了，她还瞪着眼睛在心里盘算，听见男主人要出门，她立刻追了上去。
“那什么，卓先生，我有话要说，您我耽搁您一会儿……”
卓栎情绪也不好，灵犀的状态那么差，他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不是要见云霄，他根本就不会出门。
刘淑花见他没有说不也没有说是，以为在等她说话，于是立刻将自己的意见提了出来。
“我就是想问问那蒋小姐的儿子呢，什么时候抱回来？”丽丽说过因为那孩子是早产，所以出生之后一直在医院住着，可她算算时间已经快连个月了，要是没有大碍抱还是抱回家来的好。
卓栎听她一说，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呢，“孩子体弱，又有过敏症，一直在医院住着。”
过敏症？难怪。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絮叨：“这怎么好哇，家里不是有护士呢么，不如带回来在家里照料，医院再好能好过自己的爹妈？还有你媳妇儿，你看她现在是一点想头都没有，大的没了不是小的还在么，把孩子给她往跟前一放，她不就想通了……当妈的为了孩子也得好起来……”
刘淑花不是看不懂脸色，而是在丽丽的口中，面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世界第一好男人的典范。有钱长得帅还不乱来，每天亲自照顾媳妇不说，只要他在家，是连饭都亲自做的，可跟她家那个死老头不一样。
于是被丽丽一说，卓栎立刻从她心中背着媳妇包二奶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新世纪最可怜的有钱人。看么，刚死了闺女还没伤心过来，儿子又躺在医院，媳妇又成了这样，可不是可怜？
她一点不惧怕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易通，不管卓栎怎么想，陈尧倒是觉得，这个想法说不定还能成。
不过，卓栎在听她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孩子还太小，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再说。”
他不是不想让灵犀好起来，而是他冒不了那个险，文艺过世灵犀已经成了这样，要是儿子再提前出院有了大病小灾，灵犀又会怎么样？
他无动于衷，刘淑花是很泄气的。不过作为一个新来的保姆，她能做的，真的非常有限。
不过第二天，那孩子还是被抱了回来，那时灵犀脑袋昏昏沉沉，她听见卓栎在她耳边说话，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臂上传来轻微的痛感，又要输液了。
卓栎那么乐此不疲，是生怕她死了吧，可是她觉得死了跟活着一点分别都没有，无趣极了。
她朦胧地想着，就听见陈尧跟她说话。“蒋灵犀，金家已经答应让金月‘意外死亡’老板为了给你一个交代，这段时间一直在跟那边打交道，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就去亲自见她一面。这样作弄自己有什么用，最后只让老板和我们难做。”
他已经不去评价蒋灵犀跟卓栎的关系了，说了那些话之后灵犀依旧无动于衷，陈尧讲一个襁褓放到她身边，然后转身关了门。
护士小春跟丽丽还有保姆刘淑花，以及陈尧卓栎都在外面。
房门被陈尧关了之后，很长时间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灵犀根本没有在意陈尧或者其他人，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耳边传来弱弱的哭泣声。
那声音一开始很柔弱，像一只出生没有多久的小奶猫。过了一会，似乎发现自己i的哭泣没有被人注意，于是它哭得更加厉害了。
卓栎听见儿子的哭声想要进去，却被诶刘淑花拦住了。“没有当妈的不管孩子，你让她清醒清醒。”
于是封闭的房间里，只有脑子朦胧的灵犀跟嘤嘤哭泣的婴儿。
这婴儿越哭越厉害，到后面开始撕心裂肺般哭起来。
从出生开始他就一直住在医院，有专门的医生照顾着，虽然期间卓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但没有人敢怠慢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他肚子已经很饿了，却不晓得往常他稍微有动静就会被送到嘴边的奶水去了哪里。
灵犀被毫不间断的哭声弄得十分烦躁，她想叫人把这嘈杂的声音弄走，可是又不想开口说话。过了好久，她才迷迷糊糊想起一件事来，是了，文艺没有了，可是她好像还生了一个孩子的，那个孩子在哪？是不是她的孩子在哭？
灵犀迷迷茫茫得想了很久，才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
小小的襁褓就在她身边，里面抱着小小一团软肉，小孩哭的太久，已经被憋得满脸通红，灵犀轻轻摸了摸，打开襁褓，柔软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在哭？
真可怜，她的孩子哭的真可怜。灵犀想着，为了文艺她才生的第二个孩子，现在文艺没有了，她总不能连他也不管了。本来他的出生就是带有目的的，要是再不管她，那就太可怜了。作为妈妈，她一直在为自己难过，可是对孩子来说，她怎么能那么心狠！
这么想着，她终于正视她的孩子，然后，她就愣在当场。
这的确是她的孩子，即便没有人说她也感觉得到，那种牵动心神的东西，随着孩子的哭声，牵引着她的心脏。
他的相貌俊秀，小脸红彤彤，跟自己很相像。愣了好一会的灵犀心脏狠狠跳着，她终于伸出手，抱住了她的孩子，然后，她跟孩子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一大一小的哭声让沉寂很久的住宅沸腾起来，刘淑花松了一口气，絮絮叨叨跟卓栎说：“哭了就好了，一哭把心里的气哭出来，就想开了。”
哭一哭不要紧，灵犀总算有了生气，卓栎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推门进去。
他一进去就看到灵犀抱着孩子哭的满脸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卓栎，孩子他怎么了？”
一看见卓栎，灵犀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他。
她抱着的襁褓里，才两个月不到的男婴也哭得嘶声力竭，他五官精致轮廓秀美，只是，他的头上顶着一头白色的浓密绒毛。
她的孩子，天生白发。
“他怎么了？白化病还是什么？”。灵犀太久没有说话，声音十分沙哑。
卓栎赶紧解释：“不是，没有白化病，他很健康，就是……”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一生下来就是白发，而且很容易过敏。
“你骗人！”
“没有，不信你去问医生。”卓栎一边拍着灵犀的背帮她喘气，一边说：“他除了头发颜色不一样，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现在只要安抚好她，过敏什么的，其实不算病。
这次本来她干的好好的，以前工作过的白大夫却跑来说情，当着她跟主人家的面儿说了一件难事，请她一定要帮忙。他们推却不过答应了,来了之后，她才知道这人家跟以前她干过的人家不一样。
怎么说,她就是个当保姆的,干的活儿无非是伺候老人照顾孩子做做饭之类的。可这一家他全都有啊,做饭的有，打扫的有，连穿着白衣服的护士都跟家住了两个呢。于是她有点好奇这家究竟找她来干嘛来了。
刘淑花非常局促，即便自认为有见识，在两个一看就不是好脾气的男人以及两个脑袋扬得比天高的漂亮女护士的审视之下，她拘束得都不晓得手脚该放哪了。
“刘……女主，你脸上那是什么东西？”陈尧在审视了好一会之后，问新来的保姆。
刘淑花摸了摸脸，“呵呵，这个……”脸上有点干，出门的时候抹了点油，难道没揉开？
“去洗干净。”陈尧没有多说什么，跟丽丽打了声招呼，让她带去熟悉一下环境。
刘淑花刚开始觉得这环境好工作也轻松，可是两天之后她终于明白这工作有多么难做了。
女主人，她不吃饭。
来的时候刘淑花也听白大夫说过，这家男主人是医院院长，手下还开着上市公司，那是富得别人几辈子也赶不上。男主人她见过几回，又年轻长得又好，再见女主人这样，她心想着肯定是男人外面有人了，媳妇这在闹别扭呢。
所以等男主人出门了，护士们也休息了，刘淑花便一边儿收拾房间一边跟躺在床上挺尸的灵犀唠叨。
“我说姑娘啊，你这么着不成，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吃饭哪，作践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用……”
刘淑花是个乡下人，性格很直率嗓门儿也大，平常就喜欢跟人说话。以前伺候老人的时候，老人儿女都不在身边，听她唠叨显得热闹。后来带孩子，也喜欢逗小孩说话，小孩子听不懂她说什么，但会呵呵笑，这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主家。
家里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就连在宅子里工作的人做事都轻手轻脚，说话更是压低着声音，生怕声音大一点说话多一点就天打雷劈。这么大一栋房子，就算白天那么多人在，也跟鬼屋一样一点生气也无。
刘淑花的普通话经十四年的磨练已经拐的很成样子了，但言语间还是有一股臧不住的方言味儿。这家那些护士厨师都是城里人，就连那天她看到来打扫卫生的都带着金耳环金镯子，她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明显是不怎么乐意搭理她。
要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得成哑巴了。想离开吧，一来是舍不得这家给的工资，那可是原来主人家给的整整八倍啊，二来也是因为白大夫的介绍，要是来了干不满一个月，她倒没什么，就怕白大夫那里没脸面。
刘淑花就这么忍着，然后她就忍不住在女主人身边唠叨。当然，灵犀是不会给她回应的，刘淑花也不晓得她的话她听没听进去。但她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也是真的看着灵犀心疼。
这姑娘生的多好，又白又嫩的，放在哪家不当皇后娘娘供起来？都是这些有钱人哪，之前高高兴兴娶回来，娶回来就不管了，不过多久就到外面包二奶三奶去了，这让人家当媳妇的多伤心……
“按理这话不该我说，我也不是那喜欢说闲话的人，但是你想哪，您这里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男人们在外面逍遥快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孩子都有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的了有些人得意？这得让你家里爹妈多伤心，我说姑娘啊，你起来吃几口，哪怕喝口汤呢……人这一辈子啊，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
刘淑花越说越来劲，一说就说起她小时候，她妈妈小时候，多么苦，没吃没喝一年到头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再说儿子起先多么争气，现在气得她差点活不成，想到早早过世的小儿子，更是掉起了眼泪。绕了这一圈又回到寒颤男人们的身上。她开始劝她怎么起来好好打算，要么把丈夫哄回来，要么直接离婚也好啊！
她见到卓栎的时间少，就算见到了，卓栎也没有跟她说过话，所以卓栎究竟怎么对灵犀的，她是一点不清楚。
她这么絮絮叨叨说了两个小时，外面等着来挂水的小春跟丽丽听不下去了，赶紧进来拉了她一把，然后指了指墙角，那上面监视器一直开着呢。
刘淑花吓的差点吞了舌头，等到她们挂完水出来，刘淑花才战战兢兢去问丽丽，“姑娘，我今儿就是看见她这样不好受，唠叨几句，那什么，不会有事吧？”
“以后别说那些话了，人家两个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丽丽看了刘淑花一眼，想说什么，见小春在旁边，便闭嘴了。
刘淑花想来想去不放心，等到第二天吃完早饭，她寻了个空去跟丽丽说话。这宅子里打扫卫生的跟厨师都不常住，只有另个护士天天住在这里，而且相比于喜欢瞪眼的小春，丽丽明显要好说话些。
丽丽其实也着急，要是蒋小姐的身体再没起色，她跟小春就都得被赶出去了，回到医院到没什么，但是她如果不想一辈子当护士，而想要更好的出路的话……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捡着要紧的将蒋灵犀跟卓栎之间的事情说了一些。
她说的也不多，毕竟她自己知道的也有限。可是灵犀生产跟文艺住院都是在她们医院，这些她还是知道的。
前因后果这么一说，刘淑花立刻震惊了，难怪那闺女不吃不喝这个样子，是死了孩子啊，换谁也受不了。
当天知道了那些事，刘淑花难受的一整天都不想说话，晚上更是一夜未眠。她想起自己的小儿子，当时小儿子死了，还是被大儿子不小心给祸害的，那时候她也差点一根绳子上吊跟着去了。
她想的太多，第二天天都亮了，她还瞪着眼睛在心里盘算，听见男主人要出门，她立刻追了上去。
“那什么，卓先生，我有话要说，您我耽搁您一会儿……”
卓栎情绪也不好，灵犀的状态那么差，他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不是要见云霄，他根本就不会出门。
刘淑花见他没有说不也没有说是，以为在等她说话，于是立刻将自己的意见提了出来。
“我就是想问问那蒋小姐的儿子呢，什么时候抱回来？”丽丽说过因为那孩子是早产，所以出生之后一直在医院住着，可她算算时间已经快连个月了，要是没有大碍抱还是抱回家来的好。
卓栎听她一说，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呢，“孩子体弱，又有过敏症，一直在医院住着。”
过敏症？难怪。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絮叨：“这怎么好哇，家里不是有护士呢么，不如带回来在家里照料，医院再好能好过自己的爹妈？还有你媳妇儿，你看她现在是一点想头都没有，大的没了不是小的还在么，把孩子给她往跟前一放，她不就想通了……当妈的为了孩子也得好起来……”
刘淑花不是看不懂脸色，而是在丽丽的口中，面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世界第一好男人的典范。有钱长得帅还不乱来，每天亲自照顾媳妇不说，只要他在家，是连饭都亲自做的，可跟她家那个死老头不一样。
于是被丽丽一说，卓栎立刻从她心中背着媳妇包二奶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新世纪最可怜的有钱人。看么，刚死了闺女还没伤心过来，儿子又躺在医院，媳妇又成了这样，可不是可怜？
她一点不惧怕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易通，不管卓栎怎么想，陈尧倒是觉得，这个想法说不定还能成。
不过，卓栎在听她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孩子还太小，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再说。”
他不是不想让灵犀好起来，而是他冒不了那个险，文艺过世灵犀已经成了这样，要是儿子再提前出院有了大病小灾，灵犀又会怎么样？
他无动于衷，刘淑花是很泄气的。不过作为一个新来的保姆，她能做的，真的非常有限。
不过第二天，那孩子还是被抱了回来，那时灵犀脑袋昏昏沉沉，她听见卓栎在她耳边说话，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臂上传来轻微的痛感，又要输液了。
卓栎那么乐此不疲，是生怕她死了吧，可是她觉得死了跟活着一点分别都没有，无趣极了。
她朦胧地想着，就听见陈尧跟她说话。“蒋灵犀，金家已经答应让金月‘意外死亡’老板为了给你一个交代，这段时间一直在跟那边打交道，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就去亲自见她一面。这样作弄自己有什么用，最后只让老板和我们难做。”
他已经不去评价蒋灵犀跟卓栎的关系了，说了那些话之后灵犀依旧无动于衷，陈尧讲一个襁褓放到她身边，然后转身关了门。
护士小春跟丽丽还有保姆刘淑花，以及陈尧卓栎都在外面。
房门被陈尧关了之后，很长时间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灵犀根本没有在意陈尧或者其他人，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耳边传来弱弱的哭泣声。
那声音一开始很柔弱，像一只出生没有多久的小奶猫。过了一会，似乎发现自己i的哭泣没有被人注意，于是它哭得更加厉害了。
卓栎听见儿子的哭声想要进去，却被诶刘淑花拦住了。“没有当妈的不管孩子，你让她清醒清醒。”
于是封闭的房间里，只有脑子朦胧的灵犀跟嘤嘤哭泣的婴儿。
这婴儿越哭越厉害，到后面开始撕心裂肺般哭起来。
从出生开始他就一直住在医院，有专门的医生照顾着，虽然期间卓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但没有人敢怠慢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他肚子已经很饿了，却不晓得往常他稍微有动静就会被送到嘴边的奶水去了哪里。
灵犀被毫不间断的哭声弄得十分烦躁，她想叫人把这嘈杂的声音弄走，可是又不想开口说话。过了好久，她才迷迷糊糊想起一件事来，是了，文艺没有了，可是她好像还生了一个孩子的，那个孩子在哪？是不是她的孩子在哭？
灵犀迷迷茫茫得想了很久，才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
小小的襁褓就在她身边，里面抱着小小一团软肉，小孩哭的太久，已经被憋得满脸通红，灵犀轻轻摸了摸，打开襁褓，柔软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在哭？
真可怜，她的孩子哭的真可怜。灵犀想着，为了文艺她才生的第二个孩子，现在文艺没有了，她总不能连他也不管了。本来他的出生就是带有目的的，要是再不管她，那就太可怜了。作为妈妈，她一直在为自己难过，可是对孩子来说，她怎么能那么心狠！
这么想着，她终于正视她的孩子，然后，她就愣在当场。
这的确是她的孩子，即便没有人说她也感觉得到，那种牵动心神的东西，随着孩子的哭声，牵引着她的心脏。
他的相貌俊秀，小脸红彤彤，跟自己很相像。愣了好一会的灵犀心脏狠狠跳着，她终于伸出手，抱住了她的孩子，然后，她跟孩子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一大一小的哭声让沉寂很久的住宅沸腾起来，刘淑花松了一口气，絮絮叨叨跟卓栎说：“哭了就好了，一哭把心里的气哭出来，就想开了。”
哭一哭不要紧，灵犀总算有了生气，卓栎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推门进去。
他一进去就看到灵犀抱着孩子哭的满脸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卓栎，孩子他怎么了？”
一看见卓栎，灵犀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他。
她抱着的襁褓里，才两个月不到的男婴也哭得嘶声力竭，他五官精致轮廓秀美，只是，他的头上顶着一头白色的浓密绒毛。
她的孩子，天生白发。
“他怎么了？白化病还是什么？”。灵犀太久没有说话，声音十分沙哑。
卓栎赶紧解释：“不是，没有白化病，他很健康，就是……”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一生下来就是白发，而且很容易过敏。
“你骗人！”
“没有，不信你去问医生。”卓栎一边拍着灵犀的背帮她喘气，一边说：“他除了头发颜色不一样，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现在只要安抚好她，过敏什么的，其实不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