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张琦锦的孩子满月,因为要惜福,所以只请了张家姐妹。见面了又是一阵唏嘘,张琦锦忍不住流泪,想着她这一年所遭遇的,若是一年前有人和她说她都不相信。

    “三姐不要哭了,好好照顾孩子,有件事没和你说,你可能以后都不能再要孩子了。”

    “妹妹不用担心,三姐这些日子也想开了。我有虎哥就已经足够了,他爱包哪个女人,包那个。喜欢她表妹,爱偷着来,我就当看不见,要是明着来,也不过是个妾,到时候我就不会让她好过。”三姐说着。

    “其实二妹说的不错,无论如何这家中的主母是咱们,死了之后这祠堂里供的也是咱们!妾就是妾,不进门不过是个偷,进了门就是奴。”二姐笑着说。

    “二姐,你和姐夫关系那么好,难道就没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张芸娘不解的问到。

    “呵呵,男人也不过如此,世上有几个潘安?世人皆夸潘安貌,我却觉得潘安一生最为可贵的是对他的妻子始终如一。你二姐夫现如今是对我好,但是等到他腻了,我也容颜不再,他若是仍然现在一般也好,若是能再进一步,考取了进士,封了官,身边会出现无数年轻漂亮的姑娘,他的恩情就不会在我这里。”二姐喝着茶,仿若说的话与自己无关。

    “二姐,我想二姐夫不会的。”张芸娘劝解着。

    “呵呵,不会的,他那怪胎的脑子。成天就想着和他大哥比,不说别的就是现在若是他大哥今个能弄进门一个扬州瘦马,他明个就得比着弄家里两个苏戏。好了不想了,就像你三姐说的。进了门在咱们面前就是奴。”二姐痴笑着。张芸娘咀嚼着这话,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又有了一个新的理解,有时候女人可以没有爱情,但是她们的等待却能换来老年时的儿孙满堂。有些固然年轻时风华绝代,万千宠爱,老年了却是凄惨无比。这就是一种公平。

    “一日为妾,终身为奴。”回去的路上张芸娘一直咀嚼着这句话,但是没想到很快她,事实就要给她举一个鲜明的例子,让她固然学会了这个词,内心却不禁在滴血。

    天空飘散着雪花,纷纷扬扬,张芸娘一身红色兔毛的披风,发丝乌黑成了冬日的一抹丽色。

    一路上张芸娘都有些精神不集中,想着二姐三姐的话。自己是最开始留后路的人,可是她现在竟然有些迷茫。

    张芸娘的院子很静,这种安静很异常,这种异常张芸娘没有感觉出来却没有瞒过秋痕。径直来到卧房,里边传来的喘气声,让秋痕的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身旁众人。

    张芸娘原本迷离的眼神一下子精明起来,也下意识的看向了。

    “小姐在这里,怎么房间里会有同房的声音。”春水的提问让大家尴尬了一下子,张芸娘苦笑了一下,她也想知道。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一天。

    一脚踢开房门,不给她面子,她又何必给别人面子。

    “啊。。。。。。”床上两具交叠在一起的身子,其中一个无疑是她貌美如花的丈夫。而另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信誓旦旦说自己是良家女子,不会给人做小的江倚阁。不是张芸娘找借口。她可不相信江倚阁是被强迫的,自己丈夫那副德行她还是知道的。对上张芸娘的眼神,江倚阁哭得更凶了。可是眼神中却透漏着一抹得意之色。

    杨阚之明显有些不正常,看样子是又喝醉了,还在亲吻着江倚阁。张芸娘笑了笑。走上前,一脚踹在床上,雕花的大床应声坍塌,碎成碎片,杨阚之喝江倚阁双双掉落在地上。

    很多人前来看热闹,张芸娘反而坐到一旁慢慢喝起了茶水。

    窗明,麝月赶了回来,看见室内的一幕均是十分吃惊的样子。

    “床,换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换掉,房子也拆了吧。被那个女人弄脏了,我不想要了。”张芸娘淡淡的说着。

    “小姐,那对狗男女怎么处理?”春水一脸敬佩的看着张芸娘,她最喜欢小姐嚣张的样子。

    “这个你还真的问到我了,最近不太想杀生,不过试得堂倒是挺缺尸体的,你说让我怎么办呢?”张芸娘擦擦手,笑着说到。张芸娘自从嫁了人就喜欢穿红色,这种颜色趁着她的肤色很美,但是也很吓人。

    室内众人浑身颤抖,抖得最厉害的要数江倚阁了。但是她相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今个她能设计张琦罗撞到这一幕,就想到了她的暴怒。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窗明,麝月,拉着在一旁抖得厉害的宫镜,一下子跪了下来,其他的妈妈婆子丫鬟也都跪了下来。

    “呵呵,不用着急,一个一个来,春水我累了都交给你,喜欢怎么玩,怎么玩,你不是喜欢试得堂的刀子吗?去要来一套,挨个试试。”张芸娘随意的一挥手,说到。真是讽刺,就在刚刚她还问二姐想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竟然是这样的,这算是背叛吗?呵呵,自己是应该这样反应吧!

    “阿罗?”杨阚之抬起头来,显得有些迷茫的看着张芸娘。张芸娘心里更加苦涩,又是这副表情,成亲第二天早上就是这副表情,原来他和每个女人*都会露出这副表情。

    “这是干什么?”杨夫人突然冲了进来,先是看这众人,而后看着床上,不!应该说是床下的两人,也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不过是个丫头,也值得你这么动怒,这床怎么这样了?官哥儿,快起来,我的小祖宗,地上多凉。”杨夫人急忙让人拿来衣服为杨阚之披上。

    “娘亲,我头疼。。。。。。到底怎么了!”杨阚之拍拍头。

    “夫人,夫人您要为倚阁做主呀!”江倚阁披着被子跪在地上。

    “你这贱婢,胆敢勾引少爷,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行。”杨夫人自然不喜欢这个江倚阁,自己还没敢往官哥房里放人,这就有人自己爬上来了。

    “夫人,我是倚阁,林州江家的倚阁,我母亲是杜云飞,是您的好姐妹。您和母亲还说指腹为婚,当时肚子里的就是我。江家已经败落,倚阁从未想过再踏入杨家大门,但是奈何造化弄人,让倚阁又进了杨家。原本倚阁想着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可是今日,二少爷醉酒,强迫倚阁,倚阁原本是许配杨家的,二少爷占了倚阁的身子,倚阁无话可说,但是事情已经如此,倚阁若是不说出一切则能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母亲说她从小与您亲厚。。。。。”江倚阁梨花带雨的哭着,张芸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长者娃娃脸的小姑娘竟然已经“十七岁高龄。”

    “你是云飞的女儿,好孩子快起来,我会为你做主的。”杨夫人看了这一幕之后愣了一下子,随后竟然是惊喜,张芸娘就算是再笨此时也明白了。这明明是一个套吗?至于一旁二乎乎的还蒙着的杨阚之是不是被害人就不知道了。

    “谢谢夫人,倚阁死而无憾。”江倚阁哭诉着。春水一旁撇撇嘴,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来快穿上。咱们到我的院子说会话,让你受惊了。”杨夫人拿着张芸娘的衣服为江倚阁披上。

    “咳咳,母亲这衣服似乎是我的吧!”张芸娘笑着说到。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琦罗,我一会给你送回来就好!”杨夫人说到。

    “不好!”张芸娘说到。

    “怎么不好?”杨夫人顿住。

    “脏了!”张芸娘换了一壶热茶接着喝。

    “我会让人洗干净,给你送回来如何?”杨夫人有些不悦,在她看来这个媳妇太不懂事了。

    “不用,脏了,春水烧掉。”张芸娘说到。春水毫不客气一把扯下江倚阁身上的衣服,扔到了火盆之中。江倚阁裸露的躯体就暴露在众人面前。江倚阁羞愤不已,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

    “去拿一套衣服,为江姨娘穿上!”杨夫人也是有些气愤,当时遍改口道。

    “错了。”张芸娘接着喝茶。

    “又想怎样?”杨夫人很生气。

    “这人恶心,烧了!”

    “张琦罗,你别太恶毒了?”杨夫人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的奴婢,我说的算。死契。”江倚楼不敢相信。

    “张琦罗,你个毒妇。她一个年少懵懂的孩子,做出事情,就不能原谅了?”

    “若是母亲如此说法,那法律岂不是没有用了?”

    “你这是狡辩!”

    “大诰上有云,以婢为妾者,流放三千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这位江倚阁小姐,声称自己是良家女子?可是儿媳却清清楚楚的记得我的手上有一份卖身契上写的:江倚阁,官卖,奴籍。大明律令规定,身在奴籍,掩盖身份,意图嫁于良民者。丈八十。”张芸娘慢悠悠的说到,整个屋子里的人一震一震的。这年月除了讼棍会去记大明律之外,还有何人会记?更何况是变态到令人发指的大诰。

    “你胡说!”江倚阁颤抖的指着张芸娘,简直不敢相信,接过手一动,身上的被子就落了下来,一片春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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