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雪垂下眼,缓缓摸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流萤剑,那安安静静流淌的时间之中,好像所有的情绪都与她隔离开来,又或许是把那些多余的情绪都深深藏在心底的最深处,让人察觉不到分毫。

    掌门的逝去,让亲眼所见的人悲痛至极,少有人不情绪外露,随着事情的落定,他们被热泪盈眶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一行人中,除了压抑的痛苦之外便是变强的信念。

    “看来靳家的气势将尽,”靳墨心里蓦然微微寒冷,脚步却是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蠕动,来到黑色石碑前,停下驻足,似嘲又似自言自语,“一群还未成长的新一代就算满腹的变强宏志,可终究还没有实力,这又能如何支撑靳家?”

    手指在白色的绸缎上摸索着,沿着眉间,眼眶而下,在边缘处一停,然后拈起绸缎的一角。

    风从绸缎外卷了进来,扑到眼睛上,凉凉的。他闭着眼睛,手在揭开的刹那有些微的颤抖。

    至少他们有想要为靳家奋斗的信念,靳家是他们的归宿,是他们的根,然而,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

    思绪不知觉地远飘,他好像又看到那一袭白衣如同烟云一样、从眼前向后退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好像多年的梦一边又一边地重复,在那张熟悉而又模糊的脸上,有一双黑色的瞳孔,越来越清晰。

    一片红色的血海,带着暴戾、阴寒、狂躁翻滚着,咆哮着。

    这是什么地方?他猛地退了出来,再一回望,那片海原来是那双如深的黑眸。

    不,那不是黑眸,而是红得发黑的眸子!

    就在这时他的身躯猛然一颤,“撕拉!”眼前的绸缎被揭开,他睁开眼睛,那也是一双红得发黑的瞳孔,只是里面是一片茫然和空洞。

    随即他无意识地看向眼前的禁制,那五色禁制骤地忽明忽暗,连带着黑色石碑蠢蠢欲动,好似要在土中不顾一切地钻出来。

    “不好!”银发男子并未将怀里的女子放开,环着着她,闪身来到靳墨身后,抽走他手上的绸缎,重新盖住他的眼睛。

    在这盖上之际,一切如原来般平静,好像刚才所发生的都恍如梦境。

    “现在还不是打开通道的时候……”低声的喃喃被风吹散。

    只有站在原地的靳墨身形一僵,随即若无其事。

    “有没有察觉到?”

    “恩,好像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这么觉得。”

    “……”

    嗡嗡的声音在百余人中吵开,靳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样,又将目光放在手上的剑,这是姑姑给的剑,除了这剑好像她对什么都不关心。

    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子从中走出,向银发男子优雅地行了一礼,道:

    “前辈在下靳修,请问您可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单手抱着靳遥,另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在靳修恭敬的姿态快维持不下去之时,他才道:“你们无须知道。”

    靳修眼里闪过不满,继续道:“前辈若不嫌弃,到我们仙渺派暂住几日。”

    银发男子好像看出了他心里所想,头转过来,眼神犀利冰冷又暗含厌恶:“小娃子,若不是看在阿遥的面子上,我更愿意看你们被那齐家和陆家死死地打压,再无声无息地杀掉。”

    众人被男子眼里的冰冷吓得浑身发抖,心里丝丝的算计被男子不含好意的言行举止彻底打散,他们原以为这位高阶修士与掌门的交好,会为了他们逼迫刚才的上千修士发心魔誓,那么也就会对他们和颜悦色,并能在未来帮助他们靳家。没想到这修士性格反复无常,前一刻毫无举动,后一刻好像要杀了他们似得。

    靳修硬着头皮,惶恐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他可不想被一个高阶修士给惦记。

    “晚辈多有得罪之处,请前辈海涵。”

    男子并未理他,小小炼气期的修士敢对他不满,敢利用他,按照他以前的性格早就在他不满之时杀了他,哪还会让他在此碍自己的眼。

    不知何时他手中出现一只巴掌大的小舟,轻拍舟身,瞬间舟身就化为一米宽,四五米长。

    银发男子手微微往后一抓,靳雪和靳墨好像被无形的手扔上甲板,他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也并不关心两人到底是那个部位先着地,靳雪整个脸砸在甲板上,瞬间红一块青一块的,她一声闷哼,便昏了过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男子带走,一时面面相觑。

    “那位高人会害靳师姐和靳师兄么?”

    “应该不会吧。”

    “掌门尸体被带走没关系么?”

    “应该没关系吧。”就算有关系,我们抢得回来么?

    众人有点惴惴不安,不只对靳墨和靳雪的安危,更多的是对自己和靳家未来的忧虑。

    x

    无数的雪花飞舞,在阳光下折射出缤纷的琉璃般色彩,晃花了靳雪的眼睛,她醒来后便怔怔地看着,一片片的雪花如精灵般,将她包围,如母亲的手,将她抚摸……

    “它们……真美。”

    靳雪呢喃着道,眼睛微微涩然。

    下一刻,面色瞬间惨白,脑袋犹如被针刺一样尖锐地发疼,她忍不住紧握手中的剑,好似只有手中的剑能带给她安慰,能让她缓解疼痛。

    然而她握的不是剑柄而是剑身,血从手腕上蜿蜒而下,被流萤剑缓缓吸收,发出不连续的、低低的呜鸣。

    “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出幻境?咦?这剑居然会有微弱的意识!”

    靳雪好像被这句话惊醒,怔怔地转过头循着声音的主人看去,然而一口蔚蓝色的灵柩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透明的棺木中,一位身着暗红色华衣的女子安详地躺着,露出的半侧脸在闪烁的冰蓝幽光中美得惊心动魄,靳雪的心狠狠一揪,她只知道她的姑姑躺在里面,苍白又孱弱。

    她张了张嘴,好久才连成一句话,声音中带着干涩嘶哑:“告……诉我,怎样……才能救……姑姑?”

    棺木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银发男子,另一个是被男子称为小李的七旬老人,刚才发话的便是这老人。在靳雪的不远处的地上盘坐着靳墨,他的身形微微颤抖,额上青筋暴起,娇嫩的嘴粉唇被咬得鲜血淋淋,好似忍受着非一般的痛苦。

    银发男子听到靳雪的话,转过身来,嘴唇微勾,似笑非笑,然而眼神却淬了毒一样,盯着她全身发寒。

    靳雪顶着头皮发麻,硬生生地扯出笑来:“怎么,你难道不希望我姑姑活过来么?”

    “你在两百年之内找到我要让你找的东西,如若不行,我亲自取你性命。反正做不到答应我的事,你也是废物一个。”

    靳雪自动忽略男子语气中的不善,询问道:“那些东西能对姑姑有帮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我让你做事,难道你还想反抗?”

    听到男子语气中少了丝丝杀意,靳雪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男子的话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看向棺中的女子,轻轻地道:“那就告诉我怎么做。”

    就在她话落之际,一大股信息冲向脑海,还未反应过来就承受不住昏倒,随着靳雪的躺倒,靳墨也好似受到了什么冲击,接着昏倒。

    老人看看昏倒的两人,又看看棺木中的人,道“越爷,我应该阻止你去看她的。”语气中带着愧疚和心疼。

    “小李,如果我不去,我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银发男子捂着心口,面具下脸色悲戚,“我还要看她醒来呢,没有我,她就真的不会醒来了。”

    老人忧虑的地说:“可是,让遥小姐醒过来实在是太困难了,当年……”

    提到当年,银发男子狠狠打断了老人的话,语气带着急促和恨意:“当年!当年!当年要不是那些混蛋捣乱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道:“越爷你何必骗自己,那些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因素而已,真正的原因是,天命不可违啊!”

    “不,不相信!我不相信……”银发男子捂着双耳疯狂地低声嘶吼,渐渐地语气越来越低弱。

    “该死的,难道走火入魔了?”老人心急地拿出一瓶高阶的丹药,正要将丹药送入男子的口中之时,男子骤然抬起头来,眼里冷酷异常。

    “就算天命不可违,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要是不做我会后悔一辈子。如果……失败了,我会陪她一起,到时……到时你让我们葬在一起……靳家的那些人牵绊住了她大半辈子,也是该为她做些什么了……”

    “可是,靳雪和靳墨这两个还只是孩子。”

    “是孩子又怎样,这世上的步伐又怎会因为他们年轻而停滞?!没有人会等着他们成长,他们只能自己逼迫自己成长,就算半路夭折那也只怪他们的实力不如人!”

    老人听了他的话摇摇头,他跟越爷多年相伴也知道他的性情,虽说骨子里冷情冷性,但是一遇到有关遥小姐的事,就会嘴硬心软啊。

    作者有话要说:六月是学生党不得不说的月份,一堆的论文考试简直让人欲仙欲死。

    奈何洋葱也只是那普通中的一员,做不到每天更新还能门门不挂科。

    这文多天未更,实乃抱歉。

    我想了一下,接下来的更新大约一周一两更,只要过了最后一门考试(七月十号)就可以恢复日更了。

    亲们见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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