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多年来,大洛王朝有且仅有袁老天师这么一位国师大人,而此人生前也仅仅只收了四位弟子,便是梅兰竹菊四君子。
    此刻四人分别占据了东西南北四方,但这方位却并非是以白惊阙为中心,而是以整个长安城所处的方位而站,四人手中各持有一块巴掌大的玉雕,雕刻的正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方神兽!
    而这,也不过仅仅只是长安城第一重大阵的启动密匙罢了,不过可千万别因此而小觑了,因为这四个玉雕一旦配合城内四支玄甲军,显化出四象真身,在长安城内的战斗力足以媲美四位天相境武人!
    四象合力,哪怕是你白惊阙,也不可说轻易便能击败,更何况他们作为袁老天师座下弟子,还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秘辛,譬如超脱之后的劫数究竟是什么,那是武人们之所以修为越高,就越不会随意出手的根本原因!
    四象玉雕握于手中,却含而不发,这既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也算是对白惊阙的尊重了,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不要犯错,毕竟,他到底也是长安的武督大人,理当忠于朝廷,而他们几人都非十来岁的小儿,在出手之前,自然该理清前因后果再说。
    白惊阙此刻终于是清醒了几分,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抬手指向魔罗,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冷声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挡在他前面的聂狂抬起手中狭刀,毫不退让,反问道:“凭什么?”
    白惊阙猛地张开了五指,却又瞬间握紧,强压着怒意道:“他是从十方镇魔狱里逃出来的犯人,这个理由够了吗?”
    聂狂闻言,眉头顿时一皱,他待在十方镇魔狱第八层中一百五十余年,中途未曾离开过一次,故而从未见过,也根本不知道上面几层都关押了些什么人,毕竟整个十方镇魔狱,其实都是为了镇压那赤髯老魔的部分肉身而建,关入其他犯人不过都是顺带而已,也算掩人耳目的一种方式。
    瞥了一眼后方依旧从容淡定的魔罗,聂狂道:“若此事属实,长安镇武司的确有抓捕逃犯之权,但在确定之前,还不行!”
    白惊阙听罢,忽然上前一步,念头一起,聂狂手中幻化而出的狭刀直接炸碎,他死死地盯着前方几人,冷声道:“他是我的仇人,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是要秉持规矩,哪怕得罪长安武督也在所不惜,还是稍稍放宽一些,主动退让一步,这种选择别说是他们了,就算让当今天子来选,也定然会选择后者。
    可就在双方对峙间,魔罗忽然开口道:“我说白大人,空口无凭,您可不要胡乱栽赃陷害呀,我可是神匠司的官员,有官印的,诺,大家看好了啊。”
    说着,便将一枚上方雕刻有一柄小锤子的奇特印章从怀里掏出,然后又意味深长地道:“另外啊,白大人您似乎也有些秘密,需要向朝廷,向各位解释一下呢,比如......”
    魔罗忽然打了个响指。
    “这个。”
    话音刚落,仿佛是配合好的一样,长安镇武司内部,南面一座大宅院忽然间一阵剧烈地地动山摇,一声炸响之后,两个小小的身影忽然间冲破了房顶,飞上了天空,而紧跟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也跟着冲了出来。
    三人光看穿着,也依稀可辨,皆是女子,前二人气势不显,而且速度也不快,显然修为不会高到哪里去,可后面跟着的那道红色身影身上却带有滔天邪气,光是冲破屋顶的余威,便直接将整栋大宅化为了一座废墟。
    长安镇武司内,霎时间便有十余道身影浮空而起,欲阻拦这三人,可在看到前面两人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依依?”
    “大小姐?”
    “白依依?”
    “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远在国舅府内对峙的众人也注意到了远方发生的这一幕,尤其当以白惊阙表现得最为震惊,其次则是手扶一柄龙头拐杖,以慈祥老者的面相示人,也是袁老天师座下大弟子的袁梅先生,老人看着远处那一道血红色的身影,眉头紧皱,忽然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血尸转生术?”
    话音刚落,另外三人也同时反应了过来,下颚处蓄有美髯,气质最为飘逸俊朗,四人中以中年面目示人的袁兰先生惊骇道:“这等邪法,竟还存在于世吗?”
    以老妪形象示人,却实为四人之中年岁最小的袁菊皱眉道:“奇怪,这血尸就一直藏在长安城中吗?可为何我们先前毫无感应?”
    以青年面目示人,腰佩长剑的袁竹疑惑道:“师尊曾言,血尸乃天地至邪之物也,为阴极,故不可见丝毫阳光,可这血尸为何大白天也......”
    袁梅老先生听了,饱含深意地瞥了眼一旁浑身战栗,只是死死盯着那忽然出现的血尸的白惊阙,很是严肃地解释道:“有人将其一直秘密放置于长安城地底,日积月累地吸收国运与龙气,如今早已非寻常血尸可比,幸好在今天被放了出来,若是被其修成了天尸,恐是长安大劫啊!”
    正在这时,魔罗忽然笑眯眯地道:“白大人,您不会不知道这是谁吧?可以跟大家解释一下吗?我想大家都挺有兴趣的,你说呢?”
    白惊阙一下惊醒,猛地回过头来,虽然依旧是那傲然于世的长安武督,可话语间,却已经乱了阵脚。
    “你,你怎么会知道?”
    魔罗抛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白惊阙却立马明白了,那本血尸转生术,就是他当年故意让自己瞧见的,换句话说,早在十五年前,他就已经在算计着今天了,一想到这,饶是白惊阙,都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边两人打着机锋,可另外一边的袁梅老先生却已经等不及了,当即分派任务道:“聂前辈主攻,我们师兄弟四人将开启大阵从旁协助,压制血尸,不过还请聂前辈注意,这血尸周身皆有剧毒,尤其是血尸体内的精血,一旦被沾上了,您这一身修为怕是要毁了。还有,血尸能够吸取凡人精血恢复伤势,这头吸收了不知多少年龙气的血尸更是不同凡响,恐怕手段更为妖异,一定得将其引到天上,不可让其落在城中,否则,今日难以善了!”
    五人在那不见天日的牢狱里作为监守,相处了百年之久,彼此之间的言谈自然很是随意了,这任务里,最危险的无疑就是作为主攻的聂狂,然而他却只是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反对,立马重新幻化出被白惊阙毁去的黑色狭刀,正要上前,却见白惊阙抢先一步飞上了天空,直朝那血尸而去!
    梅兰竹菊四君子心意相通,彼此对视了一眼后,皆点了点头,忽然掷出了手中的四枚玉雕!
    四枚玉雕一经飞出,便迎风而涨,分落四方之后,却又慢慢融化,在玉雕落下之地,皆有一队千人众玄甲军,在四位大统领的带领下,他们的身影渐渐地与玉雕幻化而出的四方神兽合为一体,而那四方神兽的眼珠里也一下有了灵性,无需过多指挥,便扑向了空中的白惊阙,将其拦下。
    白惊阙被逼停在了半空,大怒道:“这是什么意思?”
    四君子站在地上,却并不轻松,因为维持住四神兽真形的,正是他们四人,而这大阵之所以只是长安城内大阵的第一重,除了不过是多了四位天相境武人之外,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并不难破解。
    袁梅老先生早已洞察一切,一看白惊阙那样子,便知道他是想保下血尸,当即朗声道:“那头血尸是武督大人您的亲人吧。老朽可以理解武督大人您的执念,却不敢苟同于您因一己私欲便炮制出此等邪物。血尸乃天下至邪,一经出现,就必须得根除于世,她这些年吸收了不知多少龙气与国运,更是无法饶恕的大罪,她每多活一天,对于我大洛而言,就是一场灾难,武督大人还请认清现实,不要一错再错了!”
    话音刚落,另外一头,情况陡变。
    李三三抱着神色茫然地看着那红衣女子的白依依,此前正是她得到了魔罗的授意,潜入此地,又是靠着白依依这血脉至亲的鲜血引出了这头神智根本没有清醒的血尸,如今目的达到,当即全力施展红尘白刃功,身形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这边的白惊阙扭过头,望向了因为失去了目标后,忽然发狂,已经扑住了半空中一位老妪,张开猩红大口,咬在了那老妪脖颈处的红衣女子,再看向四周拦路的四方神兽,眼眶一下变得通红。
    他笔直地撞向了那头盘旋在半空的青龙,从其肚子上一穿而过,同时大吼道:“现实?没有她的世界,不算现实!只差一步,我就只差一步而已!谁敢破坏,我便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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