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有了反应,珞汀难受地扭动着四肢,自顾自地大气滚来,眼睛却还是紧闭的,眉眼皱到了一块,冷汗直冒,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慕容祈紧紧地握住珞汀的手,一颗心都悬起来了。

    “阿祈……阿祈……”珞汀喃喃,脑海中全部都是慕容祈的样子,他和她的小时候,原来他们早就遇上了,一场错过,生生搁浅,他曾对她说:“我就要去西北战场了,你等着我回来,不要顶撞皇上……”

    那时候的慕容祈明显爱说话,哪里像如今这样闷着脸,整个人的气场都是冷的,小时候的珞汀也乖巧多了,时不时脸红,哪里是现在这副样子,当时明显怕生多了,兴许是小时候没什么玩伴的原因。

    慕容祈转身离去,过了好多年,他还是他,可她已经不是她了,慕容祈牵起了顾弦歌的手,他们一起嬉戏,一起玩耍,哪里还有半点珞汀的影子,她曾经告诉他,她是皇上的长公主,她的确是。

    可惜那些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母亲在雪地里死去,她再也不是什么长公主了,她成了丞相家的小姐,而那小姐成了长公主,顾弦歌。

    好一出狸猫换太子,珞汀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记忆中那些人变幻着,他们在演绎一场戏,戏中却少了珞汀,她长大眼睛,看出事前母亲将自己关在凤栖宫中,场景还是那般熟悉,景物都与现在一模一样。

    母亲的样子,着实是个大美女,司暮雪着一身白衣,在大红的宫殿内,怀里抱着昏睡过去的珞汀,她的五官都皱在一块,珞汀像是经历了什么难受的记忆一般,司暮雪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喃喃道:“从今往后,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做曲珞汀,孩子……”

    司暮雪说完这一句,恋恋不舍地看着珞汀。然后慢慢的。她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传说中的血眸,就在那一刻。司暮雪封印了珞汀的记忆,前面一段的时光再也记不起来了,母亲和慕容祈,封印在自己的血眸中。

    隐族秘术,珞汀苦笑,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她看着司暮雪将自己交给曲未彦,转身出了凤栖宫,场景变幻。又过了一段时间,大雪纷纷扰扰,雪落苍茫,这一地的雪最后葬送了司暮雪,暮雪、暮雪……太阳落下的时候,她看到在茫茫白雪之上站着的宋倾画。果真是她,在司暮雪重伤之后,宋倾画换了她的药……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丞相府的姬妾存了这样子的心,司暮雪定然不会知晓。宋倾画背后的人,只以为是宅院之中的斗争,如今再一次目睹这一切,珞汀知道了,宋倾画根本就是隐族的人,至于是哪个长老,她心里有数。

    夺走了的东西,她一定会拿回来的,让他们也尝尝滋味,鬼厉,他就是第一个开到的,珞汀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到母亲倒在大雪里,她已经没了哭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作弄人,自己不要做什么曲珞汀,她只要陪着母亲。

    可是隐族不同意,东晔也不会答应,他们只当母亲是山野来的女子,处处刁难,她能看到太后的嘴脸,那么希望司暮雪死,她也算是其中一个……可惜的是,这段记忆就到了这儿,再然后她被送去了雪山。

    她看到司暮雪托付给雪山白玄老人的信笺,开头便是如此:大长老,阿酌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庇护她平平安安地长大……

    大长老三个字跑进珞汀的脑子中,白玄老人就是隐族的大长老?她看到白玄老人在看完信的时候,烧了她,然后去照看昏迷了的珞汀,直到次日珞汀醒来,这之后的事情她是记得的,白玄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珞汀茫然,她的脑子昏昏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白玄: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请问我要怎么回去?

    白玄笑着说道:果真是个孩子,以后就留下来陪我吧,我是你的师父,白玄。

    ……

    记忆交错,所有的一切都连了起来,当她看到顾弦歌出现在雪山的时候,大抵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和隐族有关,顾弦歌根本就是隐族的人,还真是可笑,自己敬仰的,爱的那么久的人居然都是隐族的骗子,珞汀无奈……

    那一派早就预谋好了,用顾弦歌代替曲珞汀,顾弦歌成了承欢长公主之后,慕容祈自西北归来,那时候两个人都已经长大了,顾弦歌在雪山的那些年,和珞汀朝夕相处,早就洞悉了珞汀的一切习惯。

    包括翻绳,珞汀时不时拿出来玩的翻绳,就这么顺理成章的,顾弦歌代替珞汀活了下来,而这一场闹剧之中的白玄,不过是承了二人的情,他算得上是司暮雪的人,却欠了那一派的情,所以才有了师姐顾弦歌。

    不过如是,她看到了那一场宫变,虽然慕容祈也和她说过,只是在看到顾弦歌独饮毒酒,她怔了一下,就把凝香这么喝了下去吗?她看到了痛心的慕容祈,看到他为了她从此后、宫虚设,看到他抱着顾弦歌的尸身整整三日未免。

    那一刻她的心在滴血,她不知道慕容祈喜欢的是顾弦歌,还是曲珞汀,不知道慕容祈爱上的是幼时的约定还是一起长大的盟誓。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慕容祈的心意,保存了顾弦歌的尸身,等待一日将她复活,曾有人说过隐族之人可起死回生,看来慕容祈还是信了,那个皇陵不就是如此吗?

    原来是这样,珞汀暗叹,原来真相竟然是这么残忍,自己苦苦守着的东西,友情、亲情、爱情在这一切都破灭了。什么最好的师姐,什么最疼爱她的爹爹,什么相守白头的爱人,到了最后不过是隐族的一场密谋。

    说得多好听呢,她冷笑着看着一切,真的是得偿所愿了,她可以不介意慕容祈那么对顾弦歌,可是她的心很小,小的只知道自己爱上了慕容祈,自己和他有个约定,他们还要一起去白鹭洲,一起看那里的蒹葭。

    冷汗层层的珞汀,就在那一刻睁开了眼睛,眼神犀利,眼眸血红,她在万般压力之下开启了血眸,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床板上面,一言不发,墨发散落,她蹭地坐了起来,慕容祈惊喜之余,发现了珞汀的异样。

    血眸逆世,再一次出现了血眸,不过珞汀却是可以控制了。

    “姑姑、阿祈、小凤子……”她轻轻地喊了一声,“让你们担心了。”

    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可是他们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很镇定,镇定地有些过了头,慕容祈担忧地看着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珞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都记起来了,那些年的事情我全部都想起来了,阿祈,我才是阿酌……”

    慕容祈的身影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珞汀,她是阿酌,那个生死与共的人吗?那么顾弦歌又是谁,慕容祈一直在逃避,逃避顾弦歌的死,的确他爱上了珞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要守护的人,从翻上城墙的那一刻,他的心底暗暗下了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守着自己的阿酌。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白鹭洲,你忘记了吗?”珞汀虚弱地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这一句,眼泪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她的心疼,眼里像掺了沙子一样难受,她怕慕容祈逃避,她怕他真的爱上了顾弦歌。

    慕容祈看着她,突然一用力把珞汀纳入怀抱,身子都颤抖了:“阿酌,阿酌,我的阿酌……”

    “阿祈。”珞汀惨淡地笑了笑,“我在这儿呢,再也不调皮了,再也不爬城墙了……”

    阿酌之于慕容祈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当初慕容家族并不像现在这样,人更多,慕容家的老太太一心想着复仇,安插了慕容祈进宫,却没想到他们相遇了,慕容家的老太太还真是个变态。珞汀的印象很明显,慕容祈那时年幼,在族中老是受欺负,双拳难敌四手,他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就在老太太要惩罚慕容祈的时候,珞汀出现了,那时候她叫做阿酌,她用自己的手杀了慕容老太太,然后淡定地拉了慕容祈逃跑,那时候,珞汀才发现自己杀人淡定的缘由从那时候便有了。

    为了保护慕容祈,不,是两人都要活下来,珞汀杀了那些人,虽然手法拙劣,然而却是刀刀致命……这些都是两人不愿记起的往事,也是慕容祈守护阿酌的原因,他不想再看到阿酌骤然鲜血了,他的阿酌应该是美丽的,乖巧的。

    之后便是他去了西北,然后回到东晔的时候,再见顾弦歌,那时候的阿酌像是变了个人,兴许是深宫内院,然而永华帝却告诉他,阿酌受了重伤,脑袋不好使了,慕容祈真的相信了,因为顾弦歌给他的感觉太过熟悉,直到翻绳的出现,他彻底地接受了顾弦歌。【晚上要上课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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