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昨日险些被怀瑞王掐死,现在提起他萧钰仍是心有余悸。

    荭雪只一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这么怕怀瑞王,看来很难从他手里拿回玉屏卷。”

    “怕归怕,但画卷还是要拿回来。”萧钰嘴硬道。

    “那好,杀了他就可以拿回玉屏卷了。”荭雪一脸云淡风轻,“你把我从幽林叫来,不就是想杀了天魔吗?不如我们先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天魔,暂且先别管假祭司的事好了。”

    “不行!”萧钰下意识喊道。

    荭雪蹙了蹙眉:“说穿了你还是怕他。”

    “……”萧钰顿了顿,“天魔身边还有一个阮梦兰,哪会那么轻易对付。”

    荭雪了解她字面的意思:“阮梦兰的确不好对付,但略施小计也不是不可……”

    “你是不会杀他的。”她想说的是天魔。谁知却被荭雪误解为阮梦兰。

    “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杀的人!”

    萧钰看着她发了一会儿的怔,直到一股清风从窗口灌了进来,从她面上拂过,她才回过神:“至少你不会杀贺楼朝奕!”

    她以为荭雪一定会在第一刻露出惊诧的表情,然而她忘了,荭雪失心成魔,她的记忆一半存在脑海中,一半早已经随着护之心离开身体而消散,所以总是断断续续,萧钰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愣了许久,随后才是蹙眉深想:“贺楼朝奕?我是否与他相识?为何我总觉得……十分熟悉?”

    “你不止是认识他。”萧钰声音渐低,“你与他之间还……”然而说到这里,萧钰却停住了。

    前几日里曾考虑过的问题又蹦了出来。

    荭雪若知道天魔便是贺楼朝奕,或是说,她从此凭脑海记住了这个人,她一定不会再跟随萧钰一起对付天魔。这对萧钰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何况天魔曾在百年前制造了屠杀血案。难保他今时今日不再重蹈覆辙。

    萧钰咬了咬唇,还是忍着没把天魔就是贺楼朝奕事实告诉荭雪。

    贺楼幕当年要将天魔封印,想必是担心他再出来危害苍生,而今他已经借了陈浚的身现世,唯有将他在封印,或是杀了他才可罢。

    只是连贺楼幕与当年的护联手都无法杀了天魔,她萧钰又如何能做到?

    “朝奕……”荭雪颓然的捧着脑袋,低声轻语打断了萧钰的思绪。

    “别再想了。”萧钰捉住她的手腕,将视线长久的停留在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庞上,“我带你上街玩玩,江淮的夜市可热闹了。”

    荭雪起先还是平静回视她,片刻后却忽然哭道:“朝奕……朝奕他……”

    萧钰猛然一惊,以为她从方才的对话中听出了什么,眉头紧紧的揪成一团。

    可接下来荭雪只是说道:“朝奕死了,他被夕锋王朝的皇帝害死了……”

    夕锋王朝?萧钰想了想,片刻后恍悟过来。

    这不正是一千年前霸主中原的泱泱大朝!只可惜后来不知怎么,败在南唐国手下,从此一蹶不振退守南唐边境,也正是如今望月的前身。

    “真没想到,段渊那样的君主还曾有这样厉害的祖宗。”萧钰无意识的说了一句。

    好在荭雪没有心思听她说话。

    萧钰也没再提天魔的事,生怕自己说漏了嘴。

    夜探皇宫的事暂且被她抛到脑后。

    之后的一整夜,就只听荭雪哭哭啼啼,没想到孤僻的暗灵也有这样至情至深的一面,若是同人说去,有谁会相信?

    萧钰前半夜还时不时宽慰她,后半夜便撑不住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客栈的伙计告诉她,抵押的钱到今日就没了,要她要么交钱,要么离开客栈。

    萧钰好说歹说,他才允许拖延半日。

    “你没有钱?”

    门方合上,荭雪便从帘后出来,惊讶的问萧钰。

    饶是哭了一夜,可还是看不出她双眼有一丁点儿的红肿。果然不是个人。

    萧钰摊了摊手:“我是被陈浚劫持来的,姐姐备给我的盘缠都在昆玉城的客栈里,没来得及拿。”

    “那这几日的房钱……”

    “我把太子给我的匕首当了!”萧钰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丝毫没有觉得过意不去,“可那些钱也早被我花光了。”

    她堂堂郡主,花钱大手大脚也是正常。光是吃住这一项就抵了半把匕首。

    “接下来怎么办?”荭雪提到了紧要,“我是不打紧,可你一个姑娘家,总不能露宿大街。”

    萧钰倒是坦然:“不想露宿大街,也只能露宿大街了。”

    “你想得轻巧!”荭雪正色道,“倘若不小心露宿到怀瑞王的眼皮底下,看他会不会杀了你。”

    “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然而萧钰的侥幸心理下一刻便被荭雪清扫得一干二净:“上一次是因为他们没有防备,阮梦兰来不及出手。倘若怀瑞王再抓到你,就算我前去营救也会被阮梦兰缠住,而以怀瑞王的身手,要杀你不过是片刻的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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