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戏弄到了燕于飞,林子迅的好心情一直持续了一整天。

    出了府衙,林子迅脚下一转,往南行去。

    跟在他身后的亲卫缩了缩脖子,耷拉着肩膀,眼神幽怨的看着自家少将军。

    瞧少将军这神情、这脚步的方向,不用说他也知道少将军又要去那飞仙阁找凌云姑娘去了。

    唉,明日他少不得又要被侯爷提去训斥一番了。

    这能怨他吗?他一个随从怎么可能做得了主子的主啊。

    安西侯家教甚严。家中男子十五岁都会安排两个伺候的人在屋里,但是在娶正室夫人的时候一定会将人打发了。不是配了自家庄子上的庄户,就是给一笔嫁妆钱,将人放良。总之,在正事夫人进门的时候,新郎身边断不会有旁的女人。而婚后正室夫人自己若安排人又另当别论。

    像林子迅这般上妓馆是断断不被允许的。

    但林子迅从来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自从这凌云姑娘在飞仙阁挂了牌,他便成了飞仙阁的常客,每隔一段时日总会去找凌云姑娘温存一番。

    安西侯初初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曾训斥过林子迅。但是事后他该去还是照去,并不将安西侯的话当成回事。

    后来安西侯就私下里交代他们几个经常随侍在侧的亲卫,遇上林子迅去妓馆的时候,就要极力劝阻。实在无效的话,还得及时回去回禀安西侯。

    亲卫愁着昂首阔步拐进烟花巷的林子迅,犹豫着要不要溜回去跟安西侯禀报此事。

    ........

    燕于飞整天都思索着索妃娜的事情,晚膳也吃的比平日少了一些,引来于妈妈好一阵对索妃娜的怨怼。

    上午林子迅出去后,她问了连培出事的原因和经过。

    可她仔细将连培说的经过回想了好几遍,也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但是她心中就是有个声音在隐隐的提醒着她,此事不简单。

    下午她去看索妃娜的时候,连同大米。将索妃娜身上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伤口,甚至连一点磕碰到的淤青都未曾找到。

    按连培说的,索妃娜是快马追他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的。

    在那样的速度中摔下马。怎么可能一点看得见的伤都不见。而独独就失了记忆?

    这不科学呀!

    难道他们没说实话?但是反过来一想,除了脑部受到创伤导致失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导致人失忆的。

    再说了。以连培那副愧疚那当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她啊。

    燕于飞反反复复的想,翻来覆去的想,一个下午过去,还是没半点头绪。

    于妈妈看燕于飞整个下午都若有所思,而且还面带苦恼的样子,便开口劝道:“小姐别想了,都是培儿的不是,既然把人带出去了。又没能护人家周全,这个责任还是要他来负的。”

    听到于妈妈的话,燕于飞感觉豁然开朗。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又钻起牛角尖来了?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善后,而不是一味的追究事情起因。

    自己真是被一片叶子遮住了眼睛了。

    燕于飞看向于妈妈,一个明快笑容在线条分明的红唇间绽放。

    于妈妈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

    “培儿也算是活该,现如今索小姐将他认作了哥哥,将他当做唯一的亲人,那老奴今后就当多了一个女儿吧。我们一家自会照顾好索小姐,为她找户妥当人家嫁了。”于妈妈大包大揽的道。

    燕于飞知道于妈妈怕她忧思过重。影响了身体,才会如此宽慰自己的。便笑了笑,轻柔的道:“妈妈不必如此,看今日情况,培哥哥这个哥哥是跑不了的。但是我也会当索妃娜是自己妹子的,我们一起来照顾她好了。”

    “好,一切都听小姐的。”见燕于飞想通了,于妈妈也松快了不少。

    “小姐晚膳吃的太少了,老奴让明贞去给小姐煮些汤水。”不待燕于飞拒绝,于妈妈径自转身掀起帘子出去了。

    燕于飞无奈的看着于妈妈消失在落下的帘子后,满心都是感激。

    有时候她真搞不懂于妈妈。放着自己的儿子不去关心,一分离就是四年,任其自生自灭。而对自己这个前主子的女儿却又疼爱非常,即便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吧。

    燕于飞浅笑摇头。

    安西侯内院。

    安西侯下衙后就回来内院,由苏姨娘陪着用了晚膳。

    此刻二人刚进了内室,苏姨娘一边服侍安西侯更衣,一边试探的柔声道:“那特使快到了吧?燕姑娘的病不知好了没,不知届时能不能去城外迎接特使。”

    安西侯面色沉肃的转个身,伸开双臂让苏姨娘帮他脱袍子。

    “今日派来的急报说已经过了天水郡,想来再有十天左右就到了。”安西侯仰头闭起眼睛,让苏姨娘解着纽襻。

    “哦,那妾身也该开始准备接待事宜了,届时少不得半场洗尘宴。也不知燕姑娘这次有没有福气参加,上次真是可惜了。”

    苏姨娘叹息着摇头,又转到安西后身后将袍子退下,这才充满同情的道:“一个小姑娘家,身子却是不大好,可怜见的。”

    “你倒是对她上心,若真有这个心就多往那边跑两趟,送去补品过去。”安西侯斜睇一眼苏姨娘,边往净房走边吩咐着。

    “是”苏姨娘恭顺的低头应是。待安西侯转过身后却面现怨毒之色。

    一个幕僚的女人,凭什么要让她去巴结着。她在侯府要在夫人面前低一头也就罢了,凭什么在一个出身还不如她的小姑娘面前也低一头。

    “嗯?”安西侯进了净房,半天不见苏姨娘上前来递帕子,从鼻孔轻哼一声,往内室看去。

    苏姨娘面上立马换上讨好的笑,便往净房走边道:“想着这燕姑娘自小便没了亲娘,如今又体弱多病,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起嫁到金家的这福分。”

    边说着话,苏姨娘边拧好帕子,双手递给安西侯。

    “尽瞎说,我倒是想将飞儿订给我们屹儿呢。只可惜让金家先下了手。”安西侯惋惜不已的叹一口气。

    苏姨娘闻言大急,惊慌的瞪大眼睛道:“这怎么使得,那燕姑娘比屹儿还大近两岁呢,再说燕先生再有才也不过是个幕僚,怎配的起侯府公子?”

    苏姨娘心下惊疑不定。那出身低下又不懂礼数的野丫头。怎么配的上她的儿子。想想燕于飞这两次给自己吃的楦头,苏姨娘心里就堵得慌。现如今隔着一层都对她如此不客气,将来若真做了自己儿子的正头娘子,还指不定怎么给自己气受呢。

    “嗤”安西侯见她如此惊惧的模样,倒是噗嗤笑了出来。

    擦完手脸,将帕子往水盆里一扔,安西后伸手揽上苏姨娘的腰道:“妇人之见,出生门第规矩算什么?有些东西比这些更实际。更得用。”说着话,便低头往苏姨娘颈子亲去。

    “侯爷!”苏姨娘黏腻的娇嗔一声。

    “嗯?”安西侯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揽着她往床榻边移动。

    “你要答应我给屹儿定一门得脸的亲事,至少姑娘家世要跟世子夫人差不多。”苏姨娘在安西后怀里扭了扭身子,一对饱满的酥胸轻轻蹭着安西后只着中衣的胸膛。

    安西侯被她如此一撩,伸手拦腰将她抱起,迫不及待的往床榻边走去。

    “侯爷,你答应妾身,妾身今晚就……”苏姨娘边轻扭着身子,边娇羞的在安西后耳边低语。

    “你个骚蹄子,先帮爷灭了火再说。”饶是箭在弦上之际,安西侯爷不曾轻易应允。

    “老爷,二公子身边的六儿在院外求见,说是有急事。”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安西侯身形一僵,直起身对苏姨娘道:“帮我穿衣,此刻找到内院来定是有急事。”说话间神色变回肃穆,哪里还有方才的急色样。

    苏姨娘撒娇的哼了一声,拢了拢被安西侯扒开的衣领,起身帮安西后穿起外裳来。

    苏姨娘揪着自己的衣领,咬唇看着安西侯大步往外走去。

    哼,在他心里什么都没那两个嫡子重要。

    看自己今后唯一的指望便是屹儿了。若是真让屹儿娶了那燕家丫头,那她今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说什么也不能让侯爷再动给屹儿定燕家这门亲事的心思。

    苏姨娘皱眉眯眼,一脸阴沉的盯着晃动的帘子。

    “孽障,又跑去飞仙阁了,气死我了。”正思索间,安西侯喘着粗气走了进来,内室的帘子都被他大力甩到了门楣上。

    苏姨娘忙换了笑脸,温柔小意的道:“侯爷何必动气?二公子正值年轻气盛时,少不得做事轻狂些。有道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嘛”说着话便上前偎到安西侯身边,白腻的手轻抚着安西侯的胸口帮他顺着气。

    “不是你生的,你当然站着说话腰不疼,别的且不说,那妓馆里的女人哪个是干净的?这样下去我看他迟早会栽在色之一字上。”安西侯听了苏姨娘的话,愈加气愤,曲肘将苏姨娘隔开,大步往外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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