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容楼曾向他提及,凤离中了苏璃的同生蛊,因此事,容楼没少担心他的宝贝徒弟,甚至千方百计寻找解蛊的办法,只是同生蛊从来没有解蛊的说法,容楼至死都没有找到,只以冰蚕压制凤离体内蛊虫发作,以减少苏璃对凤离的影响。

    冰蚕……

    想到冰蚕的饲养方法,乌楼雪淡色的薄唇微抿,湛蓝的眼眸一片浓郁的深潭幽暗。

    同生蛊的确没有解法,但是同生蛊与离情蛊却是相互排斥的蛊虫,两股力量一旦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势必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反应!

    苏璃如今触碰到离情蛊,两种蛊虫相斥,同为中蛊者的凤离也会有剧烈的反应!这也是同生蛊的一种特性!因为无论发生什么,对方都会感同身受!

    “苏璃何时离开的?”乌楼雪平淡的嗓音温柔和煦,轻声问道。

    “不到一炷香时间。”黑衣男子低沉的声音在乌楼雪耳边响起。

    乌楼雪摆摆手,暗中所有的人都悄然退下。

    一炷香时间么?还早,大约盛宴中途才有可能发作,他并不急。

    事实上,他也很好奇,凤离究竟是哪一位?眼前几位都很难往凤离此人身上想。

    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绣着精致滚边的靛蓝色衣袖,乌黑如瀑的青丝以羊脂玉环松松挽起,随意自然。

    刚刚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他没有焦距的湛蓝色眼眸不自觉的望向坐下几位中原人的方向。

    那孩子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是这声音的确是真实发音,并未经过内力渲染。多年的眼盲,他的听觉早已非常人可比,若是故意将声线压低,他定然听得出异常,但刚刚的嗓音的确是真实的娇软稚糯。

    但是他若听过这样的声音不可能记不住,为何……为何会有熟悉感,却想不起来?

    “楼雪,你觉得凤离当真在这几人之中?”北漠国君冷沉的声音中带着森森的戾气,端起桌上的酒碗边喝边问乌楼雪,一双阴沉的鹰眸冷冷的扫视这几位中原少年少女。

    “这还不容易?付家人不是在我们手中?”一直没有开口的乌蓝突然道,他的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台下这几人,此刻眉头却也皱了起来,因为他根本没看出来哪位是凤离!

    这五人之中,一个娇滴滴的女的,一个乳臭未干,毛还没长齐的小孩,一个神情呆板惊惧的年轻大夫,两位长相阴柔,一看就是伺候男人的清倌儿!

    且不谈前两位,凤离怎么也不可能扮作女人,何况那女子前凸后翘,凤离那身材,想假扮也不可能!那小孩甚至可以直接忽略,明显身高体貌特征不对,比凤离起码小个五六岁!

    那两个容颜魅的过分的少年,举止之间怯懦上不得台面,却不说是不是刻意装的,但他在北漠早已看惯了娈童清倌儿,这些人因为曾经和男子的一些接触,总会在举止间留下蛛丝马迹,凤离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伪造身份去刻意接触这种男人,他可不会忘记,凤离平生最为厌恶的就是娈童!

    只有那位始终伏在地面,浑身吓得颤颤巍巍不敢直视他们的松青部落的年轻大夫看着有点像,年龄和体型都十分符合,但他一瞧见那男的畏畏缩缩,好像下一秒就要惊惧倒地的模样就心中犯堵!

    这几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凤离,说不准凤离根本就扮作了北漠人!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杀掉一两个北漠人然后取而代之简直易如反掌!乌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对凤离愈发鄙夷。

    但他有的是法子逼她出现!对于凤离来说,付家不仅仅是凤家军一员,还是娘舅的儿子,他就不信,她会不管不顾!

    “这主意不错。”国君摸了摸下巴,眼底渗出冷厉之色,大手一挥,立刻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将付家那几个人带上来!”

    “是。”

    得到命令,迅速有几名彪形壮汉恭敬地退了下去。

    乌楼雪薄唇含笑,并不出声。修长的指尖扶着椅背,蓝眸又不自觉地转向那跪着四名中原人的地方,事实上,他此刻也隐隐觉得凤离或许根本已装扮作北漠人。

    但是,他为何就是不曾往这方面想呢?这明明是最易掩藏自己的办法不是吗?为何心底就是觉得凤离一定会以中原人的身份出现?

    乌楼雪心中有片刻茫然,想起当初在凤翼听到凤离清冷如霜雪的声音,在说到将凤翼推向盛世顶峰时,口气明明很冷淡却奇异的让人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这样的少年是否他心底一直觉得根本不会为了掩藏身份而扮作他国之人?

    明明凤离从来不是按常理出牌之人,他知道凤离幼时经历的一切,这样从尘埃踩一路枯骨走上顶峰的少年为了目的,什么都有可能去做,不是么?

    乌楼雪怀疑自己陷入了误区。

    因此,他并未阻拦乌蓝拉出付家人的建议。

    乌蓝谈及付家之人时,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下各族部落之中的人,想看出一丝异常,但却一无所获。

    随着北漠国君的一声令下,似乎众人对眼前的几名中原人兴趣也没了,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凤嘉心中微惊,余光望向身侧雪峰部落刚刚昏倒的少年,眉头微皱。

    在起身的刹那,压低声音,冷淡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九好像不认识他,眨了眨眼睛,无辜又茫然地看着凤嘉,娈艳娇艳的五官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突然伸手去挽凤嘉。“你认识阿九吗?”

    凤嘉眼眸一缩!手臂上传来剧痛,他抬头看着阿九纯真美丽的笑脸,心中发寒。

    阿九……

    他竟然自称阿九……

    阿九抬起水色的眼眸,天真无邪,那双潋滟的眸底却尽是森然鬼厉之气,冷冷地盯着凤嘉。

    凤嘉心中一凛,已下意识地狠狠甩开阿九的手!

    “砰!”

    “呜!”阿九身形纤小,本就看着弱不禁风,凤嘉原本以为要花很大的气力才能摆脱他,却不料阿九猛地被他轻轻一推就连连倒退数步!一把扑倒在地!阿九低低地痛呜一声,水眸胆怯又充满惧意地看着他。

    凤嘉还待说什么,周围原本散开的视线又唰的重新回到他们的身上!他陡然头皮发麻,心中一个咯噔,明白了阿九的用意!

    他本以为阿九又会如当初般凡事揪住不放,却没想到,阿九呜咽两声,挣扎地想站起来,却没有办法起身,长长的袖子哽咽的抹了抹溢出眼眶的眼泪,咬紧艳丽的薄唇,泪汪汪地委屈地看着他身后……

    身后?

    凤嘉尚未明白过来,已看到阿九边抹如断线珠串的眼泪,边断断续续的抽噎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充满依赖与委屈。“阿翎……阿翎……”

    凤嘉的目光停留在藏在他身后的那个稚气的孩子,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觉得这个孩子有一瞬间的熟悉,待他仔细看时,又的确只是一个陌生的小孩。

    那小孩就站在他身边,听到阿九的声音,上前去牵阿九的手,举起袖子,动作有些笨拙地擦掉阿九的眼泪。

    “起来。”她的声音有一种说上不来的感觉,嗓音稚嫩却有一股子冷清,很矛盾的感觉,但是看到她的时候却又觉得很调和。

    阿九似乎十分信任她?凤嘉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阿九,他信任的人或许只有他那位人不人鬼不鬼,疯疯癫癫随心所欲的主子。

    “阿翎……”阿九抬起自己的手臂,撸起袖子,泪汪汪地将自己擦伤的手臂展现给她看。“好疼,受伤了。”

    却又十分听话的起身,但不知是否凤嘉那猛然一推的手劲太大致使他扭伤了脚还是怎么回事,阿九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眼看又要引起皇庭那群人的注意,阿九顿时急的泪眼汪汪,抿紧唇,害怕地浑身忍不住轻轻颤抖,水眸愣愣又希冀的瞅着只叫他起来,却根本没打算牺牲自己小身板的阿翎。

    旁边伊斯冽见状,一个箭步跨过来!伸手就要直接将阿九带走,阿九却十分警惕地盯着他,惊惧地看着他,他十分清楚,雪峰部落之中的人根本不喜欢他,本能的排斥和这些人接触。

    伊斯冽气极,中原人就是麻烦!没看到阿翎那身板?还扶他?

    他刚要直接强行带走阿九,却见阿翎走近,俯身去扶他。

    阿九心满意足地环住她纤细的好像一掐就要断的小腰,抽噎地依靠在她身上,缓缓扶着她站了起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小孩眉头紧紧蹙起,举止僵硬,在放下阿九时才恢复正常,心中直接将她的举动归结为搬不动这个中原少年而强撑的正常反应。

    阿翎放下阿九,又重新站会伊斯冽的身后充当隐形人。

    阿九因为有伤,直接被伊斯冽扔回了部落之中,南姜夫人检查了他的情况便让他一人在帐篷中休息。

    当所有人都离开,阿九原本怯然委屈的神色瞬间被一种玩世不恭的肆意取代,薄唇勾勒一抹如罂粟般的瑰丽笑容,纤白的指尖曲起,支颐靠在简陋的床上,眉宇阴柔如水,半敞的衣襟露出苍白纤瘦的胸膛,他伸出双手在眼前比划着奇异的动作,嗓音低柔阴魅。

    “这样的尺寸么?还是这样?”

    若是有人在场,一定能看出来,阿九此时做的动作与他刚刚环住阿翎腰肢的动作诡异的相似。

    “是你吧?呵……”凤离……

    阿九颇有些意兴阑珊,悻悻然又垂下手中的动作,拨弄着鬓边柔顺的青丝。

    难怪会让主人如此放在心上,西云楼的娈童哪个有凤离这样的身体条件?怕是女子都要自惭形秽!又长得那般祸害人的模样,就是自己恐怕也……

    想到此,阿九苍白的指骨一把甩开床边桌上的海碗酒坛!

    “啪!”酒坛瞬间碎裂成片!

    阿九赤足走到碎片之上,苍白的指尖捻起碎片,眸中闪烁着阴戾的嫉恨与扭曲杀意。

    凤离,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得到主人的心?

    只要是主子爱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就好像龙府那个生下五小姐的美丽女人,不是仗着有几分像凤离不可一世么?不是瞧不起他这样低贱的人吗?还不是死在他手里?瞧瞧最后的下场,被主人亲自灌下坠胎药,很幸福罢?

    呵……

    低低的笑如幽灵,蕴含森然杀机又温柔如水。

    阿九赤足走出帐篷,目光远远看着不远处热闹的盛宴,寒风袭来,他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却无意间嗅到一股熟悉的冷清气息。

    他微微一怔,举起手臂看着外侧的擦伤已被一段雪白的缎子缠住,他蹙眉伸手扯下缎子扔出去!抬脚正要踩过去,又生生收了回来,盯着那雪白的缎子看了许久,眸光闪烁不定。

    这是凤离的东西……这是凤离的东西!

    他正想着,一阵寒风呼啸,雪缎飘飞出去挂在了突起的风化石壁上,他心中一惊,脚下飞速掠起,猛地伸手捞回来!紧张地来回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破碎,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塞进了怀里。

    丢在这种地方,若是被凤离看到,定然会怀疑他,凤离一向狡诈,不是么?

    随着阿九前脚刚走,帐篷角落中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看着阿九的举动,良久未语,水蓝的眸子如海洋深浓。

    她们部落到底收留的是什么人?一个个身手不凡,甚至她能够隐隐感觉到皇庭似乎也在找人,而且是一名中原人。

    此时正中央场地中各部族的摔跤已进行的差不多,在不远处的空旷场地上,马匹打着响喷的声音,人群高声呼喝加油声,还有箭矢中标的砰然声破风声不断响起。

    凤离站在伊斯冽身后,正关注着场中雪峰部落卡亚的父亲与天狐部落勇士的摔跤对战。

    而在场地正中央,付家老五付长风已被人如捆粽子般绑在正中央的木桩上,嘴里也被塞了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布块,正唔唔挣扎,愤怒地盯着北漠国君的方向。

    在他身后有十二名付家人正被反剪双手押在地上,凤离只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看。

    这十几人他根本一个不认识,或许只是付家来北漠的商队下人,毕竟每一个豪门大族私下都有经营,以维持门面,没有哪个大家族仅仅依靠朝廷俸禄维持生计。

    但是付长风……

    凤离心下微叹,若说付家五将谁最不靠谱,大概就是长风。

    大概因为他年纪是五将中最小,又自幼在战场上拼命,她从未让他接触战场下的阴谋黑暗,长风与长歌不同,他有拼劲在战场上极为灵活,思维从不受拘束,最能给敌人出其不意的打击,与柳靳是同一类人。

    凤翼需要像秦荣与常裕德、付长歌这样的稳重守成的将领,也需要长风和柳靳这样有冲进,勇往直前不被现有思维局限的将军。

    但是她没有想到,长风竟然会跟着商队跑到北漠来!他没事怎么会往这种地方跑!这般性子用上其他方面简直要命!

    付长风自己也没料到,他堂堂付家将竟然被北漠这帮龟孙子活捉了!

    本来是想找公子,听大哥说暗属营的人曾透露公子孤身一人前来北漠,定然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可如今他简直无地自容,被人绑到这里示众,还成了公子的累赘!

    他们一群人半道上遇到暴风雪,雪崩压死了近百人,他好不容易从雪堆中爬起来,然而还不等反应过来已被一群北漠士兵拿着弯刀抵着脖子,他已被活捉了!

    “这帮乘人之危的混蛋!”

    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这群龟孙子竟然利用自己引诱公子上钩!想来个瓮中捉鳖!

    他本想一死了之,只等公子给他报仇,却不想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手脚无法动弹,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本想不吃饭饿死,但目前为止他还没到饿死的程度,估计还得饿几天才会死。

    他已数日滴水未进,手脚无力,被人拖出暗牢绑到这种地方。

    想他付长风在凤翼何等威风!凤翼年轻一辈没有不羡慕他的,年纪轻轻就已是七公子麾下名将,又是先皇后娘家人,七殿下的表哥!谁敢给他脸色看!没想到到了这里就被人吊起来打。

    付长风看着场下打的热火朝天的北漠壮汉,只希望公子不要来!

    不要来……不要来……不要来……

    眼看赛事都进行一半,凤离隐在暗处,只等着卡亚的父亲解决了天狐的人,卡亚的父亲格鲁是雪峰第一勇士,即使是多么三流的部落总有一两个拔尖的勇士不比一流的部落差。

    凤离看着场中的比试,格鲁对手并不是他的对手,对方被格鲁乘势抓住膀子,一个过肩摔摔得七荤八素!

    “好好好!”

    “摔倒他!摔他!”

    不远处雪峰部落的众人兴奋地呼喊,高声给格鲁打气。

    天狐部落的数人脸色阴沉,盯着格鲁的目光阴狠中带着冷笑,凤离的目光注意到天狐部落的中年首领对着身侧的中原大夫说了一句什么,那人诚惶诚恐地唯诺称是,低声说了什么,天狐部落首领才冷哼一声让他滚,随即目光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场中天狐部落的勇士脚下一眼。

    凤离眸底闪过冷意,有人又自动送上门找死了。

    摔跤之中本不用穿鞋,甚至不穿衣,但因此时气候不同,因此还是要穿翘角牛皮靴。

    凤离瞥了一眼那人的靴子,眼眸微微眯起危险的弧度。

    这种伎俩……

    那人眼看就要输了,格鲁一锤壮硕的胸脯,一旁的裁判长已经站出来,刚要举起格鲁的手宣布,冷不防天狐部落的那名倒地的勇士突然赤红着双眼跳起来!冷喝一声!“谁说老子输了!敢小瞧老子,雪峰部落的孬种,你去死吧!”

    他猛然飞起一脚踢向格鲁!

    黑色的长皮靴脚尖在靠近格鲁时突然蹦出一枚细若游丝闪着冷芒的锋利银针!银针表面泛着诡异的黑色光芒,直直踢向格鲁!

    如此纤细的银针,没有内力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即使扎入人体内也查不出来!

    乌楼雪拿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朝着摔跤的场地微微侧首。

    湛蓝的眼眸茫然,薄唇笑意却隐隐扩散,似乎有意外马上要发生了,这银针的声音……

    “嗷嗷嗷——!”

    一切如他所料,传来了一声声尖利凄厉的惨叫声。

    然而,他唇边的笑意却已缓缓褪去,眼眸中惊起惊涛骇浪!手中握着的杯盏几乎拿不稳!荡起一圈圈涟漪!

    不……不该是他!

    “陛下!裕王爷!天狐部落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等乌楼雪开口,国君与乌蓝已立刻站起身,连带着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十七王子乌楼情也站了起来,朝着摔跤场地的方向走过去。

    只看到天狐部落群中一名站在边沿看两方摔跤的勇士唇色乌黑,人已经如焦炭般泛着可怖的死气黑色,强壮的身体迅速萎顿下去,如被吸干血的僵尸,吓得旁边站着的一干人等都尖叫起来!

    “是他们!是雪峰部落的人使用有毒的暗器!一定是他们!”天狐部落之中那名原本与格鲁对打的壮汉嘶吼着过来拼命!揪住伊斯冽的衣襟就要打架!被旁边的皇庭侍卫押住无法动弹。

    此事与刚刚斗殴不同,已经出了人命!不是袖手旁观就能解决的!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雪峰人!打不过我们天狐就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算什么东西!”

    “我杀了你们!”

    天狐部落之中叫嚣声不绝,部落首领却始终没有说话,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不知道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的人会中毒,雪峰部落的人却反而安然无恙!

    刚刚那枚藏在靴子中的针为什么会突然转方向射向他们部落的勇士!这不可能!

    凤离垂眉,安静地站在众人身后,如同木偶般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视。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干的!可笑不可笑!明明是我们部落勇士就要胜了,你们的人突然跳起来要偷袭也就罢了,现在一个站在圈外的人死了也要赖在我们部落身上不成!”

    伊斯冽冷笑一声!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格鲁被这个天狐部落的人偷袭成功,一脚踢到肋骨,恐怕断了好几根肋骨,到现在还在强撑着试图站起来!

    这群天狐人才是真正的卑鄙小人!竟然恶人先告状!

    刚刚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格鲁被偷袭时,他对面的天狐部落中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有一个人倒地抽搐,立刻变成了焦炭!

    “若是我们干的,要下手的也该是这位手段光明磊落到出手偷袭的老兄吧?”卡亚冲出人群扶住自己的父亲,气得脸色铁青,冷笑的嘲讽天狐这群红口白牙的人!

    周围的人群一时之间也觉得奇怪,却谁也不曾看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蓝,说说什么情形。”温和的嗓音响起,原本争执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乌蓝有些嫌恶的看了尸体一眼,掩着恶心道:“浑身发黑,七窍流出黑色的血,听这些人说,死前有抽搐、呼吸不畅的现象。”

    他说完赶紧离的远远的,另外一个稚气的声音接着道“是西域的千夜干虫腐尸毒,这种毒造价极贵,一两干虫粉价值百两黄金,想必雪峰的人用不起。”

    十七王子抬头看了一眼伊斯冽的衣服,语气淡淡。

    伊斯冽被他一个小孩看的得脸色涨红,拉着自己的衣物很是窘迫,不光是他,就是雪峰部落的其他人员也是脸色胀得紫红。

    身为一族部落首领,穿的衣服不知之前穿了多少年,颜色洗的发白,只用狼皮绒蒙了一层裹成新的参加这皇庭盛宴,这还是南姜夫人手艺好,看得不明显。连衣服都没得穿,更别谈花重金去买这么贵的东西,还是毒药了。

    若是为了弄这个在盛宴中获胜,得第一名的收获也没有买毒的钱多。

    乌楼雪低笑,伸手摸了摸十七王子的小脑袋。

    就在所有人都猜测裕亲王如何处置此事时,他转头轻声吩咐一旁的黑衣侍卫,淡淡道:“将天狐部落参赛的人拖下去,此次盛宴不必参加了,脱下他的靴子,处以剕刑。”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哗然!

    就是战风部落与赤鹰部落的首领也是面面相觑,裕亲王怎么问也不问就定了天狐部落的罪?何况此事雪峰部落的人的确很可疑!更不明白的是,竟然处罚天狐部落中赛场上的勇士!

    脱掉他的靴子?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天狐部落首领心中一寒!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下!“多谢裕亲王不杀之恩!”

    在所有人的震惊的目光下,天狐部落的竟然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就这么走了!

    乞颜赫和索革皱了皱眉,他们十分了解天狐首领的脾气,若是此事与他们无干绝对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这次的毒恐怕与天狐脱不了干系!而且裕亲王显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根本没有看清!

    心中暗暗对裕亲王又加了一层钦佩,却再没有人有疑问。

    “这……”卡亚有些发懵。

    乌楼雪湛蓝的眸子平静,精致长袖的手却忍不住颤抖,她是怎么做到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七殿下,本王知道你来了,北漠无上欢迎。”乌楼雪轻笑道。

    他的声音令在场的气氛瞬间一变!

    被绑在树桩上无精打采的付长风听到乌楼雪那清淡的嗓音,猛地抬起头!

    “唔唔唔!”

    凤离墨色的瞳仁掠过冷芒,随手拍了拍伊斯冽的坐骑黑凤,黑凤打了个响喷,不安分地刨着蹄子。

    乌楼雪淡淡转身看向对他怒目而视的付长风,所有人纷纷给他让开道路,乌楼雪双手拢入白色狐绒袖筒中,笑道:“听闻凤离极为重视凤家军的人,不知重视到何种程度?”

    “既然雪峰已赢了,摔跤也告一段落,接下来的马术与箭术不如一起。”乌蓝笑接乌楼雪的话,拿着一枚苹果放在付长风的头顶。

    “从马背上开始,谁先射中付家人头顶的苹果就赢了,怎么样?”乌蓝眼眸冷厉,既然九叔说凤离已经在现场,一切就好说了!

    他射死这个付长风,就不信凤离还无动于衷!如此一来,得不到付家的处置权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不是人死了,就是凤离出现了,怎么他都不亏!

    上官前辈不是一直很为他这个徒弟自豪吗?他就让上官前辈看看,他乌蓝一点也不比凤离差!

    骑马,箭术。

    凤离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满月弓和七星箭。

    满月,她知道那把弓如今在苏璃手中,夏侯氏的箭术向来无双,她亦是自幼学箭术,只可惜苏璃腿部有残缺,她记得当初在虞城城楼之上对她举弓的苏璃,杀气凛冽,生生将她射向迟南沈金坤的箭截下来!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苏璃做到了!若是他的腿没有残疾会怎样?

    苏璃的腿是因为苏暖才残废……自己当初为了摆脱他,又刺了他伤脚一刀。

    凤离有片刻怔忪,长睫微颤,她心底竟然在害怕,害怕真的恢复苏暖的记忆。

    然而,此时此刻,凤离不知道,苏璃已然为得到雪果而处于兴奋状态,正往这边赶。

    马场之上,一百零八部族除开失去资格的天狐部落,其余一百零七人已尽数到场,场中飞箭凌空如雨,因为目标只有十几人,而场中参赛的有上百人,因此在此之前铲除对手也成为了重要的一环。

    凤离并未上场,而是站在付长风侧面位置,随时防范会对付长风致命的箭。

    但她很清楚,自己出手的次数多了定然会被看出来,瞒过其他人她尚有把握,但是乌楼雪此人并不靠眼睛看。

    她,没有把握。

    也就是说,确定射过来的箭不会对付长风造成致命威胁,她不出手!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驾!”

    “今日定然是老子夺得头筹!”索革挥鞭策马!沉下身体,紧紧贴着马背,张弓搭箭瞄准付长风头顶的苹果!

    高台之上,乌蓝拿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递给一旁拧眉的十七王子。“来,吃一个。”

    十七王子转头看向乌蓝,蓝眸冰凉,冷哼一声,稚气的嗓音中难掩怒气。“蓝皇孙,你该叫本王十七皇叔。”

    “唔!”乌蓝嗓子眼瞬间被苹果卡住!他脸色瞬间涨紫,使劲捏住脖子,双手飞速乱抓桌上的酒水往嘴里灌!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这位明明比他儿子还小,还偏偏辈分比自己还大的十七王子。

    “十七恐怕不知,你的那位歌儿妹妹亲爹可不是凤离,而是凤离的仇人,你以为护着付家就是为了你的歌儿妹妹?凤离杀了人家父母,强抢对方的孩子抚养,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可笑至极!”

    别以为他没有打探出来,凤离的那双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有谁的孩子与父母不融的?只能说明凤离根本就不是那对龙凤胎的父亲!而是抢的别人孩子!

    乌楼情对他的话不予置睬,但每次看到射向付长风的箭,双手却忍不住紧紧攥住衣角,他知道付长风是歌儿的表舅,歌儿和潇儿只承认凤离是父亲,其他的他哪有心情管?

    乌楼雪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眼眸微垂,低声叹气。

    那对龙凤胎。

    他并未见过那对龙凤胎,只在容楼偶尔的来信中难掩对那双孩子的喜爱,想必容楼真的将那对凤离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但他从未提及那双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甚至刻意回避。

    似乎凤离对那双孩子也态度淡淡,自从他知道容楼对凤离的心思又如何忍心去问那对孩子的父亲是谁?

    很难想象,凤离会为了谁诞下孩子,似乎是那段失踪的日子怀上的,他心中怀疑凤离自己是否知道孩子父亲是谁。

    他正想着,湛蓝的眸子却陡然凝滞!蓦地抬头看向场地的方向!

    “东南方十三尺,付长风的侧右面!”他突然开口,身后的黑衣侍卫已迅如闪电地闪到他说的方位!

    乌蓝与乌楼情迅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雪峰部落的人与赤鹰部落扭打城一团!

    “这……”乌蓝头疼。

    “不对!她……”乌楼雪脸色倏变!湖蓝的身影下一秒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北漠国君没有去干涉乌楼雪,他很清楚以乌楼雪的身手根本没有人能够伤他!

    他站起身前往雪峰部落的方向!现在连他也察觉到雪峰部落的不对!这个部落到了哪里,哪里就会发生混乱斗殴事件!分明就是暗中有一双手在促进!搅乱一池水!

    乌楼雪的身影没有参与雪峰部落中去,而是飞速赶往付长风的方向!

    因为他察觉到付长风被人替换了!声音不对!

    然而,此刻他已站在离马场有数墙之隔的外庭!他面前站着两个人。

    神形狼狈的付长风和一个形容尚小的幼童。

    但乌楼雪是瞎子,他看不见,只能依靠以往的气息与声音判定一个人。

    至少,他已经确定了付长风,至于另外一个人……

    他唇角微勾,她到底出现了,只是他很好奇,凤离究竟扮作了什么模样?

    “他、他就是乌楼雪!”付长风气急败坏的声音刚起,凤离已冷眼扫了他一眼,很明显,让他赶紧滚,不要拖累自己。

    “喂!你瞪我干什么!我不知道你一定是雪影中的人,我听说雪影中的人每个人都不同寻常,是不是公子来让你救我的?你告诉我就走。”付长风不死心,谁都说公子一个人来的北漠,但是眼前的人显然不是公子。

    虽然也冷的冻死人,不过都说暗属营的人都好像僵尸一样不笑,也就坦然了。

    凤离冷冷扫了付长风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乌楼雪身上,她十分清楚乌楼雪比任何人都危险!她前脚刚掳走长风,他后脚就跟上来了!

    她很肯定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何况又有雪峰与赤鹰的冲突参杂,他一个眼盲之人竟然也能追来!

    “果然不愧是七殿下,如此天罗地网,众目睽睽之下也能逃脱。”乌楼雪淡笑,精美的狐绒袖筒中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指尖,湛蓝的眸子望向凤离的方向。

    “他是公子?哈?”付长风有些无语,看着眼前的小孩很是无语。“裕亲王,你还真是瞎子,你可知道眼前的是一根豆……”

    他话未说完,已被凤离一个指风扫过去点中了哑穴!

    付长风瞪大眼睛!张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凤离一脚踢开付长风,之前已经跟他说清楚,不要再待在这里碍手碍脚。几个腾跃朝着盛宴场地飞驰而去!

    清风尽,她的身影只在原地留下虚幻的身影,对于别人或许有用,但是对乌楼雪这样的人根本毫无作用!

    凤离没有逃离多远距离已被乌楼雪拦住。

    “你的目的只是救付长风,如今已达目的,不是么?”乌楼雪湖蓝的披风迎风扬起衣角,柔亮的青丝飘飞,眉宇和煦,蓝眸温柔如湛蓝的海洋。

    凤离已摆脱付长风,见乌楼雪再度追上来,心中已是清楚,乌楼雪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看着他的那双蓝色的眼睛,莫名的熟悉感觉,这种感觉已经离开她很久很久了……

    “七公子可以说说来北漠的真正目的了。”乌楼雪唇角含笑,静静地等着她开口,他知道,只要她开口,他一定能辨别出来之前她扮作了谁。

    凤离停下脚步,踱步走到乌楼雪的身边,狭长的墨眸看着他那双蓝眸。

    乌楼雪感觉她的靠近,不以为意。

    “乌楼雪,你知道我的目的。”她突然开口,甚至没有一丝隐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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