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后娘娘那里请太医了,听我们在坤宁宫里的眼线说,皇后娘娘是心情不畅而食欲不振,可奴才估摸着这可能是动了胎气,但不想被人知道,才传出这么个话头来压着。”

    “崔嬷嬷,这些事情我们还是先不要管了,现在不论皇后如何,我们都只管看着就是,况且孩子已经养到这个月份,只等着生产,女人生产时可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说到这里顿住,钮钴禄氏不由又想到自己身上,哪怕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自己若能有个孩子就是再危险自己也愿意,可自己进宫十年来却一直毫无动静。

    “主子,宫里尤其是坤宁宫那里是否需要早做准备,钮钴禄家在宫里暗地里可是有不少人手,您现在又掌管着宫务,调动些人手最是方便,若是现在先弄些人进去,等生产时能稍凑上去点……”崔嬷嬷立即就想到了此处,自家主子掌管宫务,要调动些人手是最名正言顺的。

    “嬷嬷慎言,后宫里的事务正因为现在都是我在管着,所以越发不能动手,若此时皇后真有个不是,少不的得算到我头上来。至于她到时生产时能否顺利生下来,可就说不准了。”现在直接向皇后身边的人伸手,这做法未免太蠢,也太容易被人怀疑上,倒不如从内务府那里下手来的隐蔽些。

    内务府的接生嬷嬷多了去了,到时候不用钮钴禄家名下的奴才,还是有许多其他人可用的,到时即使动手,也不会和钮钴禄家扯上关系,毕竟太皇太后还在宫里看着。而且,恐怕到时候想动手的人可不只自己一个,若是有其他人动手最好,钮钴禄家也不介意推上一把,正好也把自己家摘出来。

    只是,即使是自己身边的嬷嬷,有些事也不必让她知道的太全,尤其事关钮钴禄家在内务府中的人脉,这可是自己在宫中生存的底牌。

    钮钴禄氏的话虽没说完,崔嬷嬷却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先前还以为自家主子真的认命被处处不如自己的皇后压制住,现在看来自家主子还是有斗志的。皇后也就是运气好了点,再加上索尼当初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一个满洲下人之女居然压在自己家身份尊贵的格格头上。

    “崔嬷嬷,你去亲自到坤宁宫代我问候皇后,再将上次皇上赐的一些药材带些过去。”在这后宫里,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表面上的功夫是绝对不能少也不能被人挑礼的,这些药材哪怕皇后那里本来就不缺,自己这份心意也不能少。只要自己做了,皇上就会记得自己的好。

    “是,主子,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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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

    “李德全,皇后那里如何了?”正在御案前看奏折的康熙突然问出一句,令一旁静立的李德全精神瞬间崩了起来,皇上这段日子因为三藩屡战皆胜,心情不好的得很,自己这些身边伺侍的人都是提着心的。

    “回皇上,皇后娘娘已派人来回过话,只是心情憋闷食欲不振才会请太医,要皇上不必挂记。”

    “后宫里其他人都去看过了?”

    “回皇上,各宫主子都派人去探问过了,永寿宫的淑妃娘娘还让人送了皇上上次特地赐淑妃娘娘的药材给皇后娘娘送去。”李德全倒也不是想着要在皇上跟前为淑妃娘娘说话,只是这件事在宫里也是众人都看到的,自己不说自然会有别人说,还不如自己实话实说,这样既不会得罪皇后娘娘,也不会得罪淑妃娘娘。毕竟自己只是照实回皇上的话,并没有刻意提起谁。

    “淑妃,”康熙默念了一句,“今天晚上就歇在永寿宫吧。这会传话下去,朕呆会先去坤宁宫看看皇后,接着去承乾宫。”

    钮钴禄氏,她自进宫来倒一直也是个懂事大方的,可惜有个遏必隆那样墙头草的阿玛,又是鳌拜的干女儿,白白受了牵累,这些年来在宫里也是低调本分的很,算是颇得自己心意,也不防多去她那里几回。

    “喳,奴才先命人去永寿宫和坤宁宫通报。”李德全一躬身,退出殿外,向着门外守着的小太监交待完,重又回到殿内值守。

    “主子,皇上传话下去今夜要歇在永寿宫。”白兰向着上坐的芳仪低声说出了她刚刚出去坤宁宫外打听到的消息。

    “知道了,再不需去打探了,皇上去哪里,不是我这个做皇后的该管的。”芳仪对皇上这些日子去哪里,倒也不是很在意,虽说钮钴禄氏借着自己请太医一事在皇上面前得了好,她也不介意,钮钴禄本就就是个聪明人,又怎会放过这个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即使没有这个机会,也还有其他时候。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扶着身边宫女的手迎上对面而来的皇上,芳仪带着笑容给眼前还年轻而意气风发的皇上请安,心里却是思绪万千,百般滋味翻腾,险些令她脸上淡淡的笑意都挂不住。

    “起吧,身子要紧,就是暂不行礼朕也不会怪罪你。”语意中带些柔和的康熙上前扶起芳仪,又一同坐在上坐的炕桌两旁,才问起了芳仪请太医之事。

    “皇上,怎得还专门跑来我这里一趟,我不是已经打发人去禀报过了,现在还累得您亲自跑一回。我身子无碍,只是最近天气慢慢热了,感觉心情有些憋闷,食欲不振,才会请太医过来瞧瞧,太医已经开过方子了。”慢慢扶着腰坐在炕上,芳仪看着身边的人仔细给皇上上茶和点心,口中把先前已经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说过的话再重复上一遍。

    “太医已经瞧过了也要小心才是,这自承……自承祜去后这两年来你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还得放宽心才是。”康熙顺口把话说到一半,才想起不该在此时提起承祜,徒惹得皇后又伤心一回。

    “承祜……”芳仪想起自己那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心中一酸,眼泪险些下来,虽则极力忍耐可言语中却还是带上了些哽咽,如果自己能重生到承祜没死前多好,那个孩子的死生生挖走了她的心啊。

    “芳儿,承祜定然也希望你这个皇额娘能好好的……”康熙看着因自己无意中提起伤心事而哽咽难言的皇后,一时也不知该怎的安慰她,只能用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来应着。那时承祜去时,自己还不在宫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芳儿独自承受,后来芳儿还病了许久,所以他一直觉得有些亏欠皇后和承祜。这时有心再多说些什么,一时又没有合适的话题。

    芳仪强忍着泪意,还是主动转开了话题,“皇上不必忧心,我也只是想起承祜才心中有感而已。他早早去了也只能说是和皇上还有我没有父母缘分,我只盼着他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平平安安一生才是。”

    皇上这些日子本来就为着三藩的事情心烦不已,来后宫也是为了能让心情舒畅些,自己万万不能耍脾气还要皇上哄着自己,皇上觉得对承祜有愧才会容忍自己,自己却不能由着性子说话做事,一点点磨光皇上那点情义,毕竟自己肚子里还是有一个孩子的,为着这个孩子也千万不能让皇上对自己不喜,否则到时候不光是自己,还会带累到孩子。

    “我自然是知道的,皇上最近为着前朝的事费心劳神,也要注意着些为好,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好好休息。”芳仪劝着皇上休养身体,也想起了自己那时所见的皇上年老无力压制朝中混乱时,各个皇子争位而焦头烂额时的情景,却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何等滋味。

    皇帝,尤其是像皇上这样年少掌权慢慢从权臣手中一点点夺回权力,又杀伐绝断的性子,多少年下来皇权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人若是有想要染指甚或威胁到皇权,都会让他心生警惕而大力打压。

    就像当时的胤礽,并非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年纪渐长,而皇上日渐年迈,于朝政上有些地方开始有心无力,胤礽对朝政的插手已经触及到了皇上心里那根线,皇上才会开始打压胤礽。

    在那种情况下,其他皇子看出了这父子二人间已经有了间隙,才敢向着胤礽出手,而皇上虽然也有意压制那些皇子,到底还是对胤礽有着猜忌,不再全力护着胤礽。

    其实,胤礽在最后时,最大的对手不是他那些日渐长成势力渐盛的兄弟们,而是他这个几十年来积威甚重又不肯放权的长寿皇阿玛。

    有个这样的长寿皇帝,做太子或是继位时最名正言顺的嫡皇子,恐怕都只能认真恭谨,数十年如一日苦熬着,就如前朝的仁宗朱高炽那般,也许才是最好的应对之道。

    “皇后?”芳仪听到耳边的呼唤声,等回神时又看见站在对面的绿荷正给自己打着眼色,对上皇上略显疑惑的目光,芳仪心中暗骂自己真是糊涂,刚刚还想着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而令皇上不快,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心思又跑开了。

    看着面前皇上还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表情,芳仪索性大大方方的道:“我在想,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比起承祜那次,可是淘气多了,显见得以后是个好动的。”

    听着芳仪如此说,康熙到是来了些兴趣,又问起些芳仪平日怀孕时孩子的事,芳仪随笑着一一回答,两个人气氛融洽,说说笑笑,令整个屋里都轻松了不少,也让康熙原先因为朝政面紧绷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送皇上出了门,芳仪才慢慢回转来在炕上躺下,想起适才自己两次失态,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自己见到的皇上中年和老年时的事太多,时间也更近,一时面对这个尚且年轻带些柔和的皇上,反倒令自己不习惯了。

    哎,还是得赶紧调整自己的心态才是,千万不能再出这种状况,也就皇上现今还不如日后那般精明且疑心极重,不然若是自己这种态度,肯定会惹得皇上不快,在以后皇上身边女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这真是十分不利的。

    自己可不能因着皇后的身份而掉以轻心,正好,额娘昨天递了牌子,明天自己还能和额娘说说话,也看看阿玛以及族中人平日的生活和对朝中动向的意思。

    叔父索额图是现今赫舍里家族中最出众的人物,自己在宫中要想地位稳固虽然也少不得他的支持,可依自己前世所见所闻,叔父他的缺点和错误有时候也很致命,这还真是让人近不得也远不得。

    哎,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从现在开始通过阿玛劝着让他多收敛些,以后自己再教好了保成,别让保成太跟着他做些触及皇上底线的结党营私之类的事,他也许才能不再落得以前那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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