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冷墨搭上冷冽的经脉,心中一股怒气便涌上心头,若不是看着现在冷冽身受重伤,稍有差池可能会一命呜呼的份上,冷墨还真的会忍不住一掌活活打死冷冽,虽然现在的冷冽已经处于生死边缘。

    冷墨一言不发,径直抱起满身伤痕和血迹的冷冽,健步如飞,眉头却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担忧,撇下悠然和谨柔,独自飞快离去。

    谨柔颤抖着握住悠然的手,心有余悸:“悠然,他不会有事吧。”

    悠然顺着血迹的方向看去,心中乱作一团。冷冽的血沿着离去的方向,染红了一地,也染红了悠然的眼眸,心中愤怒交加,若不是冷冽拼命护住谨柔,恐怕此刻看到的便是谨柔的尸体,可尽管如此,冷冽也付出了不可预知的代价!

    顾皎然,你真是该死!

    噗——鲜血就此从悠然嘴中吐出,腥红狰狞得恐怖,谨柔慌张地扶着无力即将摔倒的悠然,担忧喊道:“悠然,你这是怎么了?”

    连续,一口、两口,从悠然口中涌出,带着深深的无力和疲倦,倒在谨柔的怀中,不省人事。

    黑暗和倦意,如洪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沉睡的最后一秒,悠然似乎还听见了谁的喊声。

    可究竟是谁,是谁在喊我?

    此后、再无知觉。

    狩猎一事以宣帝的震怒结束,悠然的被袭,君冥的重伤,谨柔的命悬一线,让一度平静的京城不再,宣帝的震怒,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狩猎之后,百官皆是竭力追查狩猎之中棕熊癫狂的原因和那货袭击谨柔的黑衣人的来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大队的侍卫穿梭在京城各个街道,严加盘查,顿时,人心惶惶!

    君冥的伤势虽然严重,但自身疗养得当,又有大量的奇珍异宝进行调理,宣帝自然不用担心,但自从那日狩猎场之后,悠然昏迷便再也未醒过,一直都在宣帝心头担忧,血莲也为悠然服食,可却毫无效果。

    行馆后院,一处略显简陋的房屋内,床榻之上,冷墨正为昏迷不醒的冷冽疗伤,输送内力,豆大的汗水从冷墨额头滑落,冷冽却依旧毫无动静。

    一刻钟后,冷墨收手,慢慢将冷冽扶下,再度搭上冷冽的手腕,细细查看着。

    “也该醒了,这些天为你输送了这些内力,血莲也喂你服食了一株,不应该呀。”

    看着床上依旧毫无动静的冷冽,冷墨一阵蹙眉,自言自语思索几句,盯着冷冽,没有任何头绪。

    说起来,冷墨还未如此近距离查看过冷冽一番,骄傲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这些有着自己影子的五官,和自己一般骄傲倔强的性情,以及这个奄奄一息的人,一直都是冷墨所忽略的,十来年,任凭冷冽自己发展,从未尽过一丝兄长职责的冷墨在这一刻忽然有那么些许的后悔,如果,没有忽略这些不该忽略的,一切是不是不会超出自己的预料?

    兄弟之间,没有那么多得反目,没有那么多得不信任,没有那么多得不谅解和隔阂。不知不觉间,冷墨不禁想起那个还在幽寒之底的冷醉,不禁幽幽一叹,替冷冽整理好四周的被角,转身,提脚就走。

    却在跨出门槛的一步,听见身后床上阵阵的咳嗽声传来,冷墨欣喜,含笑的面容却在下一秒冷若冰霜,转过头,看着床上竭力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冷冽,寒意在身上蔓延。

    “咳咳咳、”好一会儿,冷冽才挣扎着依靠在床背之上,从胸口呼吸的弧度可以看出,冷冽,很难受。

    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门槛的冷墨,虚弱的眼眸根本抬不起来,气若游丝的口中吐露几句:“我还没死?”

    冷墨知道此刻的冷冽既然醒了,便不会再有危机之时,冷冽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声刮过,啪的一声,冷冽右脸一阵火辣辣地痛,被甩至一侧,眩晕的眼眸已完全看不清眼前,只觉得一片漆黑,还未等冷冽缓过神来,只听得冷墨在耳边恶狠狠道来:“说!前些日子,主子让你下山给悠然的药,是不是你吃了?”

    回想之前,君冥为了惩罚悠然大不敬,让冷冽下山送三株血莲给太后祝寿之外,还带给了悠然一颗药,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明眼人一看震怒的君冥就知晓那绝不是什么好药!

    冷冽带下山,却没将那药给悠然,只是将那药吞入自己腹中,感受药带给自己的伤害和痛楚,研制出一颗相同效果的药丸,却没有痛苦和伤害,冷冽自信,当悠然吞下那药丸之后,决没有人能够看出悠然所食的药丸和君冥所给的不同!

    也正因为如此,自冷冽服下那药丸之后,便如同吞下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般,在体内存留隐患,还差点命丧狩猎场上!

    面对冷墨的的质问,冷冽不言不语,沉默以对,不是因为无话可说,实在是毫无力气。

    空虚的内力折腾得他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冷汗直冒,伏在床上,眼中尽是痛楚。

    肩膀处,胸口处,纯白的内衫已被血迹渗透,伴随着落下的汗水,慢慢沁透。

    “说话呀,你不是很能说么?你不是常和我说些长篇大论,现在怎么哑口无言了?”

    冷墨步步紧逼,冷冽深呼一口气,挣扎着坐立起来,对上冷墨深幽震怒的双眼,一字一句虚弱道:“没错,是我将药换了。”

    啪——刚说完,冷冽的左脸便又感觉到一阵刺痛,冷笑几声,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冷墨,讥讽道:“是我换的,又如何,你要向主上告发我吗?”

    冷墨再次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冷冽虚弱的脸色硬生生将想要一巴掌打死冷冽的冲动忍住,厉声道:“你觉得你这么说理直气壮是吗?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懂些医药配制,就在主上的眼皮下动手脚,你觉得那不过是一颗有毒的药是吗?你可知道,你就差点死在这药丸之上!”

    “可我现在不也没死,不是吗?”

    冷冽毫不服输,倔强回嘴,却让冷墨更加愤怒。

    “不也没死?所以你就以为这一切都无伤大雅?毫无干系?若不是……”看着冷冽冷漠的双眼,冷墨硬生生将下面要说的话忍住:“下一次,若是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

    说完,冷墨挥袖而去,冷冽却宛如魔怔了般,一动不动,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无声笑了。

    下一次?下一次又怎样?若是你真的不顾手足之情,我也可以不必顾忌你这个兄长!

    月色随着冷墨撒照,在君冥房门之前,冷墨早已彷徨良久,却迟迟没有踏入,直到房门内传出一声叹息:“冷墨,有何事进来说吧。”

    冷墨这才慢慢走进,推开门,朝着慵懒倚在榻上的君冥,迟疑道:“主上的伤势如何了?”

    君冥在软榻之上一笑,却牵引了胸口处的伤势,轻咳几声,慢慢道:“已经没有大碍,冷冽如何了,听说,伤得很严重?”

    “谢主上关心,冷冽的伤势无大碍,不过……”

    君冥挑眉,从未见过如此吞吞吐吐的冷墨,有些不太正常,皱眉道:“究竟何事?你已经有太久没有像这般吞吞吐吐了,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听到君冥的话,冷墨将心一横,单膝跪下,低着头,一字一句道:“请主上恕罪,前些日子您派冷冽带下山给悠然郡主的药,冷冽擅自换了。”

    头上,无声无息。冷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且,冷冽为了蒙骗过关,擅自吞下那枚药丸,配置一颗相似的药,所以……”

    “所以现在冷冽被那颗药丸所害,是么?”

    “是……”

    冷墨低头,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未听到君冥的答复,也是不敢擅自开口说话。

    “如果我不将那解药给冷冽,冷墨,我很想知道你的反应。”

    冷墨表面明显一滞,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沉寂间,两人的气氛,异常紧张。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无言,在两人之间蔓延,君冥幽幽一叹,手中一颗黑色药丸准确无误地投入冷墨的怀中,道:“下去吧,这药丸能就冷冽一命。”

    冷墨低头便能看见怀中那颗药丸,心中震惊之余,也是满满的懊悔与愧疚,终究还是忍住所有的情绪,低头道谢,慢慢退出房间。

    “本君已经派人将冷醉从幽寒之底放出,不久,你们就能见到冷醉了。”

    听到这话,冷墨跨出房门的身躯再次停顿,停留了半响,在沉醉地月色间,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跨出。

    身形却在微风中慢慢摇晃,漂浮不清,凄清的月色,映照的不仅仅是冷墨的身形,还有回首时,看到的君冥单薄的身躯。

    什么时候那个铁石心肠的君冥也变得这般仁慈?

    没错,就是仁慈,就是君冥一直呲之以鼻的仁慈。

    月色拉伸,长公主府中,仍是一片愁云惨淡,自那日悠然昏迷,谨柔就将悠然送至自己府中进行救治,心急如焚的谨柔,已经在悠然床前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眼看着悠然的气息一日日恢复,却毫无苏醒之色,谨柔欣喜之际,又担忧之极。

    “太医,既然悠然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这个?轻公主恕罪,臣也不知,按理来说,此刻郡主也该醒了。公主不如请白昼大师来看看,说不定,白昼大师有方法将郡主唤醒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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