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六五
程熙月带着素冰素玉等人到了玉芙宫时,已经快到晌午了。程熙月抬起头，匾额上金漆的“玉芙宫”三个大字并未被这两年的时光侵蚀。
两年前的一日,她就是乘着马车来到了玉芙宫，那时候表姐还只是婕妤,一袭淡色的衣衫拂去了她心头的烦躁难安，也因为柳美人的一席话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程熙月抬起头，正午的阳光刺得她双目微微发胀,酸涩得想要流泪。
“小主,进去吧。”素冰见程熙月这样的神色，怕她神伤，于是开口提醒道。
程熙月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水忍了回去，“走吧。”
漪兰殿外井然有序,并未因为纯裕贵妃的离世而乱作一团。程熙月这才心下稍安，若是此时漪兰殿出了什么纰漏，这其中的责任恐怕也是无法追究的。
程熙月步入内殿，就见安筱瑜正在里面，地上摆着几个瓷坛子。
“妹妹见过全姐姐。”显然安筱瑜并未料到程熙月此时会突然到访，神色见也有一丝慌张。
子佩和紫鹃在内殿伺候安筱瑜，也纷纷给程熙月见礼。子佩见程熙月看着地上的坛子，于是开口解释道：“安小主平日与娘娘关系亲厚，往年都一同收雪水烹茶或煲汤。今日奴婢正在整理娘娘遗物，碰巧安小主来了。”
“表姐素来是个有心之人，只可惜……”程熙月想到纯裕贵妃平日贤良的性子，也不由得叹了句。
安筱瑜此时听了程熙月的话，嘴也跟着微微一撇，转而一双圆圆的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内殿的毛毯上，“纯姐姐前些日子还说要邀筱瑜一同品茗，如今她却这样走了……”
安筱瑜说到后来，哭得愈发的厉害，肩膀一抽一抽的，微翘的鼻尖也早已通红。程熙月拿出丝帕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若非先去蜜饯之事暴露，恐怕程熙月此时真的只道安筱瑜是悼念表姐。安筱瑜一贯喜欢用自己单纯无害的外表筹谋狠辣之事。她今日怎么会无端来到漪兰殿。
雪水！程熙月心中忽然冒出了这种想法，于是她冷眼打量着地上摆着的三个坛子，难道这些坛子上也有古怪？
安筱瑜似乎感觉到了程熙月心中的疑虑，于是抱住了程熙月，又哭了起来，“昨日筱瑜晚上梦到了纯姐姐同妹妹一同采集雪水。纯姐姐还跟先前一样，那么美丽，穿着玫红色的锦氅，她同筱瑜说，她要用雪水煲汤给筱瑜喝。筱瑜愈发地想念纯姐姐，于是就来了，碰巧子佩将纯姐姐的坛子拿了出来。这些雪水可以让筱瑜带走么？也算全了筱瑜与纯姐姐同住二年的情谊。”
安筱瑜虽然话带哽咽，但是逻辑一丝混乱也无，先表达对纯裕贵妃的想念，再说梦到了表姐要给她煲汤，然而继而引出想要将这三个坛子带走的想法。程熙月心中微微一哂，先前她并未确定这三个坛子有文章，如今却可以肯定，这其中必有猫腻。
程熙月低头正好看到安筱瑜睁着微红地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若是先前，程熙月恐怕早就不忍拒绝了。如今她倒是要看看这安氏所图为何。
“筱瑜不哭，表姐生前也常同我提起你。说你乖巧懂事。如今见你如此，却也算是表姐往日没有白疼你。”程熙月说到这，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虽然是为了安抚安筱瑜的需要，然而怀念表姐的感情却是一份虚假也无。
程熙月蹲□子将三个坛子一一打开，其中两个坛子中存的水几乎未动，想来纯裕贵妃一直有孕，是以没有烹茶，饮食方面因为有了先前的那次流产也不敢马虎。而剩下的那个坛子内只余不到两寸的雪水。忽然程熙月见这个坛子的内壁同其余两个有些许不同，仿佛蒙了一层白霜。
“紫鹃，这坛雪水放了多久了？”程熙月指着那个只余不多雪水的坛子问道。
紫鹃回忆了一会，“最后一次娘娘用它煲汤是一年半以前了。去岁娘娘同安小主一同采集梅花上的雪水，怕同先前剩下的雪水混在一起失去了清冽，是以用了新坛子。”
一年半以前！程熙月拿着丝帕的手不由得一紧，正是纯裕贵妃初次小产之前！难道先前的死胎也同安筱瑜有关。
程熙月稳了稳心神，对漪兰殿的掌事太监吩咐道：“将这两坛雪水给安小主抬回去。”
“是。”掌事太监领了命，便指挥着粗使太监干起活来。
安筱瑜听了听了程熙月的话，不由得一怔，神色也颇为不安，尚未恢复的双目不时地瞥向那个几乎空掉的坛子。
“紫鹃，这坛子雪水年头也久了，回头倒掉吧。”程熙月不动声色地将安筱瑜的神色纳入眼底。
安筱瑜听了程熙月的话，这才心下稍安，但是仍有些放心不下。然而掌事太监已经命小太监将雪水抬回了沁竹轩，她也不好在此耽搁。于是便也起身告退。
程熙月也没有挽留，待安筱瑜走后，才吩咐紫鹃夜半时分将这坛子派人偷偷送到怡和堂。然后找个相似的坛子打碎了扔出去。紫鹃知道恐怕这坛子有问题，于是神色也颇为凝重地点了点头。
程熙月看着身侧忙碌的紫鹃子佩，心中也多了几分怅然。子佩虽然眼睛红肿，但是却也强打着精神料理着漪兰殿的各应事务，精神倒还好。然而，不过两日未见，紫鹃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眼睛肿得仿似胡桃一般。程熙月知晓她平日同纯裕贵妃感情颇深，知道自己若是不给紫鹃一个支撑她的理由，恐怕她也活不久，倒是平白的辜负了她的一番忠心。
程熙月想了一会，于是轻轻地叹了一句，“如今纯裕贵妃殁了，芙瑶公主年幼，身旁自然也离不开人照顾。云婕妤又是开明的，若是你们愿意，本嫔便同云婕妤知会一声，让她替公主讨了你们。若是不愿意的话，本嫔身旁也有两个一等宫女的缺。”
紫鹃和子佩听了程熙月的话连忙跪下，“奴婢愿意照料芙瑶公主。”再抬眼，二人眼眶早已微红。
程熙月从来没期盼过她二人到怡和堂，不过是给她们多个选择，免得有强人所难之嫌。若是她们说要去怡和堂做一等宫女，恐怕程熙月才真的为难，紫鹃子佩自幼跟着表姐，一旦她们去了怡和堂，她必然要将素玉素冰的差事交给她们。若是不交反而好像自己疑心她们。若是交了，自己又怎么对得起素冰等人的忠心耿耿。
如今将她们二人送去芙瑶公主身边，一来能全了她们同表姐的主仆情，二来也能让她们对自己多几分感激。
程熙月又宽慰了她们几句，这才带了素冰素玉等人回了怡和堂。
*
过了几日，段蕴安派人从宫外递了消息，将那坛子验看的结果告知了程熙月。原来那层白霜竟然是翠罗葵花汁凝结而成。而那剩余的雪水中也含了份量不小的翠罗葵花汁。
程熙月听得抬手打碎了一个汝窑茶盅。那安氏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若非此番表姐有孕时万般小心才诞下了芙瑶公主，否则恐怕又要着了她的道。翠罗葵花汁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若说安氏身后没有旁人，程熙月定然是不会信的。
丽贵妃在她们选秀时便看安氏不顺眼，想来在背后指使安氏的人除了惠贵妃别无他人！
程熙月想到这，目光中迸发出了肃杀之气。丽贵妃、惠贵妃，我程熙月定会将这些新仇旧恨一一讨回来。
*
转眼，已过盛夏，芙瑶公主的满月礼办得甚是隆重，足以见赵景珩对这个出生便丧母的女儿的宠爱。程熙月对此自然乐见其成。满月宴上，赵景珩对自己身侧的丽贵妃看也未看一眼。云婕妤因为身侧有了芙瑶陪伴，有了牵挂，人也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精神。
程熙月看着乳母怀中的芙瑶，看着她出落得颇似纯裕贵妃的五官，便知晓将来她定然会成为赵景珩最宠爱的公主之一。
赵景珩看着芙瑶长得健康可爱，又当众怀念了纯裕贵妃一般，又念及云婕妤照料公主尽心尽力，给晋了贵嫔。
出了纯裕贵妃的七七，赵景珩才第一次踏足后宫，临幸了顾燕回，次日顾燕回晋了才人。素玉将程熙月鬓间的一缕青丝绾好，想了一会，才道：“昨晚顾才人承宠，小主是不是要……”
程熙月将素玉簪好的玉簪正了正，“不必了，重华宫人多口杂，平白落了他人口舌反而不美。”
赵景珩此举，程熙月心中也思量了一番，若是碰巧翻了顾才人的牌子便罢，若是下一次又翻了沈氏、何氏或者白氏的牌子，想来赵景珩便是在壮大自己势力。
程熙月看着铜镜中妆容精致的人，满意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袖口的褶皱，“走吧，随我去慈安宫请安。”
采蓝这时候打了帘子进来，覆在程熙月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程熙月神色微微一变，“此事待我回来再细细回禀。”
程熙月带着素冰素玉等人到了玉芙宫时,已经快到晌午了。程熙月抬起头，匾额上金漆的“玉芙宫”三个大字并未被这两年的时光侵蚀。
两年前的一日,她就是乘着马车来到了玉芙宫，那时候表姐还只是婕妤,一袭淡色的衣衫拂去了她心头的烦躁难安，也因为柳美人的一席话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程熙月抬起头，正午的阳光刺得她双目微微发胀,酸涩得想要流泪。
“小主,进去吧。”素冰见程熙月这样的神色，怕她神伤，于是开口提醒道。
程熙月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水忍了回去，“走吧。”
漪兰殿外井然有序,并未因为纯裕贵妃的离世而乱作一团。程熙月这才心下稍安，若是此时漪兰殿出了什么纰漏，这其中的责任恐怕也是无法追究的。
程熙月步入内殿，就见安筱瑜正在里面，地上摆着几个瓷坛子。
“妹妹见过全姐姐。”显然安筱瑜并未料到程熙月此时会突然到访，神色见也有一丝慌张。
子佩和紫鹃在内殿伺候安筱瑜，也纷纷给程熙月见礼。子佩见程熙月看着地上的坛子，于是开口解释道：“安小主平日与娘娘关系亲厚，往年都一同收雪水烹茶或煲汤。今日奴婢正在整理娘娘遗物，碰巧安小主来了。”
“表姐素来是个有心之人，只可惜……”程熙月想到纯裕贵妃平日贤良的性子，也不由得叹了句。
安筱瑜此时听了程熙月的话，嘴也跟着微微一撇，转而一双圆圆的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内殿的毛毯上，“纯姐姐前些日子还说要邀筱瑜一同品茗，如今她却这样走了……”
安筱瑜说到后来，哭得愈发的厉害，肩膀一抽一抽的，微翘的鼻尖也早已通红。程熙月拿出丝帕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若非先去蜜饯之事暴露，恐怕程熙月此时真的只道安筱瑜是悼念表姐。安筱瑜一贯喜欢用自己单纯无害的外表筹谋狠辣之事。她今日怎么会无端来到漪兰殿。
雪水！程熙月心中忽然冒出了这种想法，于是她冷眼打量着地上摆着的三个坛子，难道这些坛子上也有古怪？
安筱瑜似乎感觉到了程熙月心中的疑虑，于是抱住了程熙月，又哭了起来，“昨日筱瑜晚上梦到了纯姐姐同妹妹一同采集雪水。纯姐姐还跟先前一样，那么美丽，穿着玫红色的锦氅，她同筱瑜说，她要用雪水煲汤给筱瑜喝。筱瑜愈发地想念纯姐姐，于是就来了，碰巧子佩将纯姐姐的坛子拿了出来。这些雪水可以让筱瑜带走么？也算全了筱瑜与纯姐姐同住二年的情谊。”
安筱瑜虽然话带哽咽，但是逻辑一丝混乱也无，先表达对纯裕贵妃的想念，再说梦到了表姐要给她煲汤，然而继而引出想要将这三个坛子带走的想法。程熙月心中微微一哂，先前她并未确定这三个坛子有文章，如今却可以肯定，这其中必有猫腻。
程熙月低头正好看到安筱瑜睁着微红地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若是先前，程熙月恐怕早就不忍拒绝了。如今她倒是要看看这安氏所图为何。
“筱瑜不哭，表姐生前也常同我提起你。说你乖巧懂事。如今见你如此，却也算是表姐往日没有白疼你。”程熙月说到这，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虽然是为了安抚安筱瑜的需要，然而怀念表姐的感情却是一份虚假也无。
程熙月蹲□子将三个坛子一一打开，其中两个坛子中存的水几乎未动，想来纯裕贵妃一直有孕，是以没有烹茶，饮食方面因为有了先前的那次流产也不敢马虎。而剩下的那个坛子内只余不到两寸的雪水。忽然程熙月见这个坛子的内壁同其余两个有些许不同，仿佛蒙了一层白霜。
“紫鹃，这坛雪水放了多久了？”程熙月指着那个只余不多雪水的坛子问道。
紫鹃回忆了一会，“最后一次娘娘用它煲汤是一年半以前了。去岁娘娘同安小主一同采集梅花上的雪水，怕同先前剩下的雪水混在一起失去了清冽，是以用了新坛子。”
一年半以前！程熙月拿着丝帕的手不由得一紧，正是纯裕贵妃初次小产之前！难道先前的死胎也同安筱瑜有关。
程熙月稳了稳心神，对漪兰殿的掌事太监吩咐道：“将这两坛雪水给安小主抬回去。”
“是。”掌事太监领了命，便指挥着粗使太监干起活来。
安筱瑜听了听了程熙月的话，不由得一怔，神色也颇为不安，尚未恢复的双目不时地瞥向那个几乎空掉的坛子。
“紫鹃，这坛子雪水年头也久了，回头倒掉吧。”程熙月不动声色地将安筱瑜的神色纳入眼底。
安筱瑜听了程熙月的话，这才心下稍安，但是仍有些放心不下。然而掌事太监已经命小太监将雪水抬回了沁竹轩，她也不好在此耽搁。于是便也起身告退。
程熙月也没有挽留，待安筱瑜走后，才吩咐紫鹃夜半时分将这坛子派人偷偷送到怡和堂。然后找个相似的坛子打碎了扔出去。紫鹃知道恐怕这坛子有问题，于是神色也颇为凝重地点了点头。
程熙月看着身侧忙碌的紫鹃子佩，心中也多了几分怅然。子佩虽然眼睛红肿，但是却也强打着精神料理着漪兰殿的各应事务，精神倒还好。然而，不过两日未见，紫鹃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眼睛肿得仿似胡桃一般。程熙月知晓她平日同纯裕贵妃感情颇深，知道自己若是不给紫鹃一个支撑她的理由，恐怕她也活不久，倒是平白的辜负了她的一番忠心。
程熙月想了一会，于是轻轻地叹了一句，“如今纯裕贵妃殁了，芙瑶公主年幼，身旁自然也离不开人照顾。云婕妤又是开明的，若是你们愿意，本嫔便同云婕妤知会一声，让她替公主讨了你们。若是不愿意的话，本嫔身旁也有两个一等宫女的缺。”
紫鹃和子佩听了程熙月的话连忙跪下，“奴婢愿意照料芙瑶公主。”再抬眼，二人眼眶早已微红。
程熙月从来没期盼过她二人到怡和堂，不过是给她们多个选择，免得有强人所难之嫌。若是她们说要去怡和堂做一等宫女，恐怕程熙月才真的为难，紫鹃子佩自幼跟着表姐，一旦她们去了怡和堂，她必然要将素玉素冰的差事交给她们。若是不交反而好像自己疑心她们。若是交了，自己又怎么对得起素冰等人的忠心耿耿。
如今将她们二人送去芙瑶公主身边，一来能全了她们同表姐的主仆情，二来也能让她们对自己多几分感激。
程熙月又宽慰了她们几句，这才带了素冰素玉等人回了怡和堂。
*
过了几日，段蕴安派人从宫外递了消息，将那坛子验看的结果告知了程熙月。原来那层白霜竟然是翠罗葵花汁凝结而成。而那剩余的雪水中也含了份量不小的翠罗葵花汁。
程熙月听得抬手打碎了一个汝窑茶盅。那安氏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若非此番表姐有孕时万般小心才诞下了芙瑶公主，否则恐怕又要着了她的道。翠罗葵花汁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若说安氏身后没有旁人，程熙月定然是不会信的。
丽贵妃在她们选秀时便看安氏不顺眼，想来在背后指使安氏的人除了惠贵妃别无他人！
程熙月想到这，目光中迸发出了肃杀之气。丽贵妃、惠贵妃，我程熙月定会将这些新仇旧恨一一讨回来。
*
转眼，已过盛夏，芙瑶公主的满月礼办得甚是隆重，足以见赵景珩对这个出生便丧母的女儿的宠爱。程熙月对此自然乐见其成。满月宴上，赵景珩对自己身侧的丽贵妃看也未看一眼。云婕妤因为身侧有了芙瑶陪伴，有了牵挂，人也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精神。
程熙月看着乳母怀中的芙瑶，看着她出落得颇似纯裕贵妃的五官，便知晓将来她定然会成为赵景珩最宠爱的公主之一。
赵景珩看着芙瑶长得健康可爱，又当众怀念了纯裕贵妃一般，又念及云婕妤照料公主尽心尽力，给晋了贵嫔。
出了纯裕贵妃的七七，赵景珩才第一次踏足后宫，临幸了顾燕回，次日顾燕回晋了才人。素玉将程熙月鬓间的一缕青丝绾好，想了一会，才道：“昨晚顾才人承宠，小主是不是要……”
程熙月将素玉簪好的玉簪正了正，“不必了，重华宫人多口杂，平白落了他人口舌反而不美。”
赵景珩此举，程熙月心中也思量了一番，若是碰巧翻了顾才人的牌子便罢，若是下一次又翻了沈氏、何氏或者白氏的牌子，想来赵景珩便是在壮大自己势力。
程熙月看着铜镜中妆容精致的人，满意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袖口的褶皱，“走吧，随我去慈安宫请安。”
采蓝这时候打了帘子进来，覆在程熙月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程熙月神色微微一变，“此事待我回来再细细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