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木兰花开山岗上,北国的春天,北国的春天已来临……”一辆越野车上,江德正闭着眼睛一展歌喉,他都被自己的歌声给陶醉了。

    葛宗终于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别唱了!”

    “哼哼。”江德斜睨了他一眼,嫌弃他,“你懂啥,你有艺术细胞吗,啊?”

    葛宗懒得理他,转而问沈纯:“这北京也快到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几个月前,沈纯和孙少彦来到西南基地,找到了吉祥小队,告诉他们安逸之请求他们上京一趟。

    具体为什么去北京,去北京为了干什么,沈纯只是简略地提了一句:“和田田的身世有关,安老师说她很危险,他们必须马上离开京城,但是没有信任的人可以委托,只能拜托我们。”

    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吉祥小队千里迢迢赶赴京城,不可谓不是重情重义。

    当然,当初安逸之拜托她和孙少彦去,也有另外一个原因——孙少彦和沈纯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在京城呆腻了,干脆出来躲躲风头,打算等事情风平浪静了再回去结婚。

    车子经过了重重检查,终于进入了京城基地,以前吉祥小队的人时常来这皇城脚下谈生意讲买卖,但是末世之后,还是第一次来,只觉警卫森严,远胜其他几个基地,就连规模也大了许多。

    等他们经过几个小时的隔离后,安逸之就已经在等着他们,江德等不及就嚷嚷:“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逸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多问,快和我走。”

    他是相信现在的他,冯崇是没有太大精力来关注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叶田田再遇到任何危险。

    大家憋了一肚子疑问,等到叶田田欢快地像只小鸟一样投奔过来的时候,江德不高兴了:“你这是耍我们吗?”他还以为叶田田被人绑架被人囚禁什么,只有更惨没有最惨,要他们闯五关斩六将去劫狱,谁知道居然那么轻松就见了面。

    他有一种被欺骗了感情的感觉。

    “胖德!”叶田田看见他别提多高兴了,都快蹦跶起来了,江德本来纵是有多少不满,也即刻就烟消云散了:“阿华田,我还以为你死了。”

    那一次坠崖,他们后悔万分,不知多少天吃不下饭,饿掉了他几斤膘。

    安逸之等所有人落座,也不废话,直接就道:“我和田田需要尽早离开这里,但是独木难支,希望大家帮忙。”

    王老板很谨慎:“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么急?”

    安逸之看了看叶田田,她吐了吐舌头,他只能叹了口气,从头把事情讲了一遍。大概是因为故事太科幻太飘渺,其他人听得是津津有味,就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女主角是谁。

    江德还在那里很好奇地问:“不会吧,世界上真的有克隆人吗?”

    叶田田幽怨地看着他,他尚且不自知,又追问:“那那个克隆人现在怎么样了?”

    叶田田继续幽怨地看着他。

    倒是孙少彦联系一下安逸之的身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你说的是……冯将军的女儿?”

    冯心甜的异能,安逸之在故事里隐而不提,只是说有位千金小姐需要换心手术。

    安逸之微微颔首,孙少彦倒吸了口冷气,看着叶田田:“那她是……”

    叶田田幽幽回答:“我就是那个从研究所里逃出来的刚刚被人挖心剥皮的倒霉的克隆人……”

    “噗!”在场的人不约而同把茶给喷了,叶田田更不高兴了:“我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们了,你们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江德结结巴巴道:“这、这也太离奇了吧,我还以为只会出现在科幻小说里呢。”

    叶田田嘟着嘴不高兴:“我就知道你们只知道多利不知道我。”

    安逸之亲了亲她的额头以示安抚。

    过了一会儿,他们平静下来,安逸之问:“我认为再留在这里实在不安全,所以最好尽早离开,越快越好,不必多久,这里就要乱起来了。”

    孙少彦比较敏感:“什么意思?”

    安逸之淡淡看着他:“现在矛盾是一触即发,一旦戳破那层窗户纸……必定血流成河。”

    叶田田喟叹道:“纵观人类历史上,灾难多数都是由人类自己引起的,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天性注定有弑杀的因素?”

    江德不大满意她的口吻:“说得你好像不是人似的……哎,我就说你以前怎么老是有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感慨,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他还真有恍然大悟之感。

    可不是,从前叶田田单纯得像是没有见过花花世界的孩子,然而某些地方却犀利地让人招架不住,原因无他,旁观者清。

    孙少彦却在想安逸之的那几句话,半晌叹了口气:“我要回家一趟。”

    “最好不要。”安逸之把他按回了座位,“你以为你和沈纯离开基地,孙家不知道?他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所以对你睁只眼闭只眼闭只眼,盼望着如果这里出了事,好歹保全你的安危。”

    孙少彦一怔,扭头看了沈纯一眼,沈纯对末世的生存规则了解透彻,但是若是和她说起来这样龌龊的j□j面,她就完全摸不着思路了,毕竟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浸淫多年的人,嗅不出其中的血腥气。

    她只是握住了孙少彦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慰,又说:“安老师说得有道理。”

    孙少彦自然也知道,他对家中长辈的安排并不完全知晓:“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步。”

    “不是不想明哲保身。”安逸之轻声道,“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孙少彦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家就算是不想表态想搞中立,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让你中立,京城局势复杂,关系错综,有的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没办法撇清。

    理智告诉他,安逸之做得对,但是情感上,他却想和家人同甘共苦。

    仿佛看出了他的忧思,安逸之静静为他分析:“你放心,不管谁上台了,必定会是一场持久战,没有人会下狠手,性命是无忧的,就是前程莫测了而已。”

    有了他这句话,孙少彦稍稍放心:“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要快。”安逸之道,“我已经打点好了,就在明天晚上。”他这些日子就忙着盘算怎么脱身呢,好在他身份不同寻常,许多人都认得他,受过他的恩惠,更不必说从前安家故交不少,安逸之和他父亲都是桃李满天下,这个时候就显出重要性来了。

    “但是他们只能送我们出基地,”这也是安逸之为什么请吉祥小队来的原因,“我也田田走不了那么远。”

    王老板问:“你们要去哪里?”

    “先回西南。”

    算一算时间,还有一天,吉祥小队的人不休息,晚上吴萩过来,带他们去黑市交易,满载而归,江德红光满面:“不愧是京城,什么好东西都有。”

    财神肉痛:“花了不少钱。”

    王老板说:“很值得,其他地方的东西不像京城那么多,果然做生意还是要往京城跑哇!”

    财神就说:“言之有理,下次再来。”

    吴萩擦了擦汗,和安逸之说道:“真恐怖,这几个人刚才大杀四方,精明得不能再精明。”

    安逸之微微笑:“你呢,走不走?”

    他摇摇头:“我?你放心,我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他对京城有感情,他的亲朋好友,他的红颜知己,全都在这里,走,能走去哪儿呢?“我不比你。”吴萩还有心思挖苦安逸之,“这是打算流亡天涯了?”

    安逸之自己都笑了:“是啊,以后浪迹天涯。”

    “挺好的,找个活死人墓吧,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安逸之想了想,把他用过的所有笔记和书籍都打包:“还记得每个礼拜来上我课的那个孩子吗,你如果看到他,就把我这些东西都给他吧。”

    “你看好他?”吴萩印象里,那个男孩仿佛有一张圆圆的脸,很内向,不怎么爱说话。

    “天分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很刻苦,如果是从前我愿意教他出师,但是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多关照一点是一点。”

    吴萩答应下来,好半天,突然问:“我们以后,是不是大概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未必。”安逸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还很长,你不死,我不死,我们总会再见面的。”

    “是吗?”

    “是的。”

    吴萩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还记得第一次和安逸之见面的场景,他们都还很小,他好动,调皮捣蛋,安逸之就比较安静,然后有一天,他们做了同桌,他用手肘撞了撞他:“喂,你在看什么书?”

    安逸之把书递过去,居然是一本《神雕侠侣》,他跟着看了几章就入了迷:“借我回家去看行不行?”

    安逸之爽快地答应了,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熟悉起来。

    少年时他们都爱杨过,潇洒不羁,独闯天涯,为爱神伤十六年。后来就爱乔峰,一代大侠,最后黯然坠崖,英雄豪气满胸襟。

    回想起来,竟然已经相识二十年。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两个少年都是又高又帅,走过校园的时候女生们会发痴花痴的尖叫声,那时少年白衣正翩翩,花开得正好,而月亮正圆。

    只是如今,花落水流,春去无踪,青春一去,永不回头,从今往后,他们海角天涯,各分西东。

    吴萩原本都已经要走了,但是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一时心血来潮,竟然给了安逸之结结实实一个熊抱:“我明天不能来送你,你要保重。”

    “你也是。”安逸之拍着他的背,心中五味陈杂。

    只听他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全是珍重:

    “西出阳关,再无故人。千盼万盼,盼君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北国之春这首歌挺好听的,推荐大家去听,是很老的歌了,很有感觉

    吴萩这个人之前也都是一笔带过,但是写到这里,不知大家会不会对他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象呢,他是安逸之最好的朋友,和兄弟。

    兄弟永远都是兄弟,朋友一辈子都是朋友,哪怕远隔天涯海角。

    俗话说,好基友一被子啊……哈哈,下一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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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魂记(现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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