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带我去见见他,就在小落英山的石室里。”

    周春晖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罢了,算是我为他积一点德吧。”

    秦珂愣住,随即,她瞥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禁不住一惊。

    “你!这是陛下的孩子!”

    周春晖点头。

    “那他为什么不来接你?”

    周春晖淡然一笑:“他命我在此静养,以免消息传入宫中,反而对我们母子不利。”

    秦珂恍然大悟:“难怪你摆脱了陛下,却没有去找利大哥。”

    周春晖笑了:“我和利风怕是再也不能了……”

    “可是……”秦珂忽然间觉得,周春晖比她的境遇还要糟糕:“若是生产之时,你当如何?你哥哥知道吗?”

    周春晖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的,因此一切都由他来安排,反倒比在宫中安全可靠些。”

    秦珂愣住,良久,两人抱头痛哭。

    果然不出秦珂所料,项婴为防万一,派来保守石室的都是他的亲信。而也恰好是亲信,周春晖才能说的上话。将秦珂带到了石洞门前。

    侍卫立在远处,给他们留下了些说话的空间。

    “项郎,我来了。”秦珂压着声音:“听到的话,便回我。”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一丝响动,接着便是嵬松的声音:“你还好么?谁带你来的!”

    “是春晖。她答应帮我。”秦珂迫不及待的趴在石门上。

    “听我说,你现在就走。以后不要再来了!”嵬松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可是我……我好想你……再这么下去我会死的!”秦珂的指头在石门上摸索,她努力睁大眼睛:“破囚禅师告诉我,你去南疆九年,就是为我寻找药方……可你为什么不说呢……”

    嵬松好似叹了口气:“何必让你背负这么多。”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误解你……我总是耍小孩子脾气……以为你瞧不上我……以为你温吞水一般,是因为不够爱我……”

    嵬松轻声笑了:“傻瓜。你觉得我是温吞水么?”

    秦珂揉了揉眼睛:“从前是,但后来好像不是了……”

    嵬松的声音渐渐温柔下来,似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是啊,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秦珂抬起头:“因为你长大了。”

    石门那边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说道:“那是因为我爱你……”

    秦珂愣住。

    “爱到,为你跋山涉水……爱到,可以容忍你曾经爱上过别人……甚至爱到……”他又默了片刻,才接下去:“爱到,跟你去另一个世界。”

    秦珂顿时惊呆了。她惊慌失措的望着眼前的石壁。

    “你,你说什么!”秦珂的嘴唇在颤抖。

    “其实。我没找到留下你的方法。可我找到了跟你去的法子。”嵬松忽然间说道。

    秦珂顿时汗毛直竖,背后滚过一道冷汗。

    “你是说……我真的可能会……会死在十八岁前!”

    “我不知道命运要如何安排。但我会陪着你!”嵬松的声音擦摩着石壁。“这九年,我终于明白,只有守着你,才能留住你!”

    秦珂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人打断。她被硬生生拉开,周春晖走上来抱住她,她却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有侍卫负责监听他们说话,可那些奇怪的内容似乎也没什么好禀报的。不过都是些酸掉牙的情话。若是把这些东西一一回了皇上,岂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秦珂来到山下,脑子里却仍是嵬松的声音。

    周春晖将她带到自己的屋子里。那个叫幽兰居的小房子。本是枯禅寺里辟出来,为来进香的大户居士新建的。

    秦珂有些恍惚,愣愣跟在她身后。

    “他还好吗?”周春晖轻声问道。

    秦珂点点头:“陛下不会罢休的……”她缓缓闭上眼睛,良久,才正色道:“若是我死了。春晖你要帮我做件事。”

    周春晖皱起眉头。

    “帮我照顾梨花母子,还有……全力护下苏五。”

    周春晖惊讶的望着她:“如今关在石室里的是九王,而你却让我保护苏五?秦珂,你疯了吗?”

    秦珂苦笑摇头:“春晖,从今后我跟项郎是一个人,我在哪,他就在哪。所以苏五,只能托付给你了……”说着,她缓缓枕在床头,微微闭了眼睛。

    周春晖禁不住一哆嗦,隐约觉得她的话里藏着什么玄机。

    秦珂相信项仪,她没有理由不信他。他苦行九年,隐忍至今,这种人深邃致远的人,一旦说话,便自是一诺千金。

    利风来看秦珂时,她已经回到了家中。

    见秦珂神色尚可,便打发了下人,俯身坐在她的床边,低声道:“荆惠王已经派人去望南疆,不日大军将会集结,你需隐忍。”

    秦珂愣住:“项郎知道吗?”

    利风点头:“你不要小瞧九王,他自密室中传出号令,没有他贴身的东西,试想那些诡谲多疑的南疆诸王怎么可能发兵。”

    秦珂惊讶的望着利风:“他如何传递消息?”

    利风微微而笑:“他的深谋远虑你我不能企及,陛下能在他身边安插探子,难道他就不会以同样的伎俩对付陛下?”

    秦珂忽然间觉得浑身的肌肉都收紧了,她抓住利风的手臂:“可谋逆乃是死罪!”

    利风释然的一笑:“那么,你怕么?”

    秦珂愣住,良久,她摇了摇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利风的眸子忽然间柔软下来,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秦珂的头发:“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宝珍……”

    秦珂知道自己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两人都垂下头去,默不作声了。

    过了片刻,利风才笑道:“我来,便是亲口告诉你这个消息。记住,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秦珂点头:“放心好了。”

    接下来,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茶事之上。

    新茶已经制作完毕,可那些茶叶铺的老板各个精明,生怕让人看见这茶叶是娄家送来的。一一推辞。

    秦珂一狠心,便在入夜时分亲自登门造访。这一下便更令她看清了凉薄的人心。

    有人对他冷嘲热讽,更有人想趁机在她身上讨便宜。面对一张张丑陋的面孔。她只是面带微笑,耐心应酬。

    那些男人哪里是好东西。因听说秦珂跟和尚私通,便越发认定她人尽皆夫。虽然那和尚是九王,可却已经被关了起来。而这落单的秦珂却正值青春年华,美的不可方物。于是,秦珂每到一处,都必带着阿德和阿庆。可即便这样,却仍旧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侮辱轻薄。

    虽未有得手,却也着实让秦珂狠狠恶心了几回。

    好几次阿庆忍不住要教训那些人,却都被秦珂拦住。

    咱们做的是生意,陪的就是一张笑脸。她总这么教训阿庆。

    可是。有一次,却例外了。

    又是醉风楼。

    她请了一位北方的茶商来谈生意。不敢白日里,便待到华灯初上,夜阑人静。

    那人来了,是个身材高大的北方汉子。相貌尚还不错,开始时候也尚守礼。然而,饭刚刚吃完,他却要求去里间屋里具体商议。

    因没有完成字据文书,秦珂便只能跟着她来到屋里。

    谁知,他拿了纸笔却慢条斯理,磨磨蹭蹭,一边询问秦珂芳龄,一边朝她身上瞄去。

    秦珂知道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却心急赶紧拿下这笔生意,便只能微笑应承,旁敲侧击的催促他。

    谁知那人竟越发得寸进尺,竟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秦珂开始只是推诿,后来他竟索性直言。

    “在下虽然来帝都时日不多,却也听说了些关于小娘子的事情,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引得和尚破戒,如今见了到真是个令人颠倒的尤物……”说着便来摸秦珂的手。

    秦珂连忙抽出手去,笑道:“阁下走南闯北的,怎还听得进这些闲言碎语。还是快落印吧,小女子不胜感激!”

    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到急什么,想来在下还有不少事情要问小娘子。”

    “那你便问吧。”说着,秦珂朝后退了退。

    男人却凑上来,一手按在她的腿上,指头用力一揉:“依我看,这茶叶购置多少,还要看小娘子付出多少……”

    “付出什么?”秦珂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按着。

    “你这身子样貌,若没个人疼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去……”说着,他竟凑上来要轻薄她。

    秦珂顿时去尖叫起来。

    岂料这醉风楼,本就是个风月场,有几声女子叫声,也不算是奇怪。众人依旧玩自己的,乐自己的,毫不理会。

    阿得和阿庆守在门外,要闯进去却已被人制住。想来那北方客商来到异地,哪有不带着护从的道理。

    却在这时,一道玄黄的身影忽的闪过。

    还没看清招式,那几个彪形大汉便被打倒在地。他一扭身便踢开了房门。

    见秦珂被男人压在身下,头发散乱。那人顿时怒吼一声,飞身上前,一脚将男人踢开。

    那男人吓了了一跳,大声喝道:“你是何人!”

    秦珂一抬头,猛的见到苏四的脸,先是一震,而后便是惊讶。

    苏四也不回答,只上前将秦珂拎起来,扯下身上的衣服,在她肩膀上一批。扭头便往外走。

    那男人气急败坏:“你给我留下姓名……”

    苏四冷哼一声:“你不配!”

    ps:

    谢谢各位,我总是情不自禁要和大家说感谢的话。因为茫茫人海,佳文无数。伏弓的拙笔根本不值一提,但却时刻有你们为伴,这是我的荣幸。希望你们身体康健,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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