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郑家的事,唐氏对周筝儿的亲事更小心谨慎了。

    这天周苹儿从州府回来,“娘,筝儿的亲事你有眉目了吗?”

    唐氏本来在准备明儿个去看周玉儿要带的东西,听了大女儿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不过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帮着寻一寻,我整日待在村里认识的人也少,总寻不到合适的。”

    “前儿胜明说想给我们筝儿做媒呢。”周苹儿笑道:“那人我见过几次,是胜明从前的同窗,除了年纪大了些,别的都挺好的。”

    “哦?那他是哪里的人,今年多大了?”唐氏兴致勃勃问。

    周苹儿想了想才道:“他们家在镇上开了间杂货铺子,年纪和胜明一样,为了考功名才拖到现在还没娶个媳妇。”

    “这么说那小子已经十九岁了,我们筝儿最早也得明年才能出门子,他能等得了吗?”唐氏很固执地认为女儿得满了十五岁成了年才能出嫁。

    “这我就不清楚了。”周苹儿摇头表示不知道,“胜明让我先回来问问你的意见,要是你觉得这人还成,其他的事情他再去打探。”

    “他们家的铺子在哪里你知道吗?”唐氏想了想问。

    周苹儿奇道:“就在东大街那边,娘,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先去他们铺子瞧瞧。”唐氏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胜明既然瞧上他,那这小子自然是不错的。可做人媳妇相处最多的还是婆婆妯娌,我可得先把他家里打探清楚了才行。”

    “那行,反正明儿个我们要去看玉儿,到时候我陪着你去访访。”周苹儿也是成了亲的人,对唐氏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晚饭的时候。唐氏说了明儿个要和周苹儿一起去看望怀孕的周玉儿,几个小的都很想跟脚,唐氏都一一拒绝了。“亭景明儿个还的去学堂,可不能贪玩儿不去。福儿不是和妍妍说好了明儿个要去找梅铃玩儿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的。他们两个小的都留在家里,总不好老麻烦你们小姑姑,筝儿就留下来照看着。”

    周筝儿知道唐氏在女儿十三四岁开始找婆家的时候,就不会让她们再随便往外跑了,现在被拒绝了也没多想,“那行,娘。明个儿你可得帮我给二姐带个好,就说下次有机会我再去瞧她。”

    第二天下午,唐氏一人从镇上回来了,周筝儿倒了碗水给她。“娘,瞧你热的,不会是走路回来的吧?”

    “回来的时候没碰到杨驼子家的牛车,就搭了邻村的车,在分水湾那里下的车。走了一段路。”唐氏把水喝完了才透了口气。

    “娘,二姐怎么样了,还难受吗?”周玉儿的孩子上身后壬辰反应挺大的。

    唐氏笑道:“好了,好多了。你二姐夫可是大夫,给你二姐又是施针又是按摩的。现在反应少多了。我们去的时候,你二姐还在院子里晒菊花呢。”

    “二姐晒菊花干嘛?”周筝儿前世的同时同学怀孕后都是家里的皇后,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谁还会做这些杂事?

    “你二姐说这菊花本是你二姐夫上山挖草药给她摘回来的,她想着你们以前不是摘了好些茉莉花去卖吗,听你二姐夫说这菊花也能入药,就想晒了也给家里添个进项。”唐氏细细解释,说着又高兴起来,“这丫头,越来越管家媳妇的样子了!”

    “二姐夫在山上能摘多少花回去?二姐就算全晒了也挣不了多少钱啊?”周筝儿却觉得这不是个好买卖。

    唐氏想想也是,“是挣不了多少钱,可你二姐的公公和你二姐夫虽然都是大夫,却是在你三叔医馆里坐馆的,每个月的收入都是有数的。他们现在的屋子本就不大,要想再换个大些的院子,可不得多挣些钱吗?”

    “二姐夫可以摘到很多野菊花吗?”周筝儿想了想问。

    唐氏点头,“听你二姐说,离镇上不远的那座山上有好多野菊花,现在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所以你二姐夫每次去的时候,你二姐都会让他摘一篮子回去。”

    “娘,我们好久没有给五福楼提供新菜式了,要不我去教教二姐,让她也挣点钱?”周筝儿现在已经仔细回忆起菊花料理来。

    唐氏是知道这个女儿总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菜式,却都很受欢迎的。现在二女儿有了孩子,她也想谭家多些进项,自己女儿外孙日子都好过些。便爽快地同意了,“下次集日我们一起过去,你就教你二姐几道菜,看看能不能卖钱。”

    说完周玉儿的事儿,周筝儿想起自己大姐来,“娘,大姐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我还没和她说什么话呢,她什么时候会州府啊?”

    “你大姐现在是人家媳妇了,哪里能常往娘家跑?”唐氏先瞪了女儿一眼,才道:“过一阵子是舒亲家四十大寿,你大姐得等她公公过完大寿才回州府去。”

    “那集日的时候我们也去看大姐吧,我好久没见过毅萧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有没有把我这个姨母忘了。”舒毅萧是舒家的掌上明珠,舒夫人轻易不会让孙子离开自己身边,就连周苹儿两口子去州府也没能把儿子带走。现在周家人要想看外孙、侄儿都得去舒家才行。

    唐氏也想去和周苹儿商量周筝儿的亲事,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不等她们去镇上,周家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爹,娘,你们快出来,夫子来我们家了!”周亭景欢快的声音把一家子都惊动了。

    周友平赶紧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竹背篓,唐氏和周筝儿也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几个人恭敬热情地迎了出去。

    “陈老夫子,真是稀客,快里面请!”周友平勉强镇定把客人迎了进去。

    周筝儿很有眼色地去灶间倒茶水,周亭景屁颠屁颠跟进去,“三姐,夫子说想喝我们家的薄荷茶,你也他泡一碗吧!”

    “知道了!”周筝儿有条不紊地泡茶,顺道问周亭景,“陈老夫子怎么来我们家了,不会是你在学堂不听话吧?”当初她可没少去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家里家访。

    周亭景摇头,严肃道:“我在学堂可听夫子的话了,夫子今儿个还夸我来着。”

    “那他怎么来我们家了?”周筝儿自言自语。

    周亭景皱着眉很认真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今儿个我回来的时候,夫子就说要来我们家瞧瞧。”

    “小娃子别皱眉,丑死了!”周筝儿伸手抚平弟弟的眉头,才小心翼翼端着茶水去堂屋。

    “陈老夫子,你说的是真的?”周友平又惊又喜的声音传出来。

    陈老夫子的语调还是一贯的镇定自若,“老夫也知道这样有些冒昧,只是我们家只有珂哥儿媳妇一个女主人,却是远在京城的,这事儿也只有我这个做爷爷的能管了。”

    周筝儿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事,端了茶水进去,把茶碗一一递给几个人,本想待在一旁听的,却让唐氏支走了,“筝儿,你去看着亭景做功课吧,我们和陈老夫子有话要说。”

    逐客令这么明显,她想赖下去也不行了。

    周筝儿不知道陈老夫子有什么话可说的,只是在陈老夫子离开后,周友平两口子关在屋里谈了好久。

    吃过晚饭,唐氏把周筝儿单独叫进了屋,“筝儿,有个事儿我想和你说说,这事儿关系到你的终生幸福,所以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娘,你不会给我定了人家了吧?”周筝儿清楚地记得,这些话在周苹儿和周玉儿定亲前,唐氏都一一问过的。

    唐氏很坦然地点头,“不瞒你说,现在有两家我觉着不错的。一个是你大姐夫的同窗,家里在镇上有家杂货铺子,我和你大姐去瞧过了,那一家人挺和气的。还有一家嘛,你也认识,今儿个下午陈老夫子代他孙子向我们家提亲了。到底是选哪一家,我和你爹想听听你的意思。”

    “娘,你的意思是我要在这两家里选一个?”周筝儿没想到这一世自己十四岁就要选着终身伴侣了,觉得很不可思议又有些慌张。

    唐氏很是认真道:“这些日子我也瞧了不少人家,这两家的小子都是好的。你大姐夫那同窗虽说现在还没有功名,却胜在为人光明爽朗。陈小夫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个善良有礼的孩子。不管你嫁给哪一个,日子都坏不了,我和你爹也能放心。”

    虽然活了两世,周筝儿还从没有体会过恋爱的美好,现在突然就要让她嫁人,心里或多或少还会有些抵触的。不过,自己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庆幸过可以有一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吗,现在摆在自己眼前了,到底应该怎么选呢?

    唐氏看着女儿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娘也知道突然让你做这么大的决定很难,这事儿你先好好想想,我和你爹也在打探打探这两家人,毕竟这事儿晚不得也急不来。”

    有了缓刑时间,周筝儿大大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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