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言向前走了几步,盯着楚寒麟,似乎想要把他从内到外看透彻,峰眉、薄唇、还有那张跟楚寒彻有几分相似的脸颊,原本一个俊朗的男人此刻因为眸色里的无情变得有些扭曲。

    “无言,朕希望与你共享天下!”见许无言走进,楚寒麟的唇角扯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碧玉扳指的修长手指伸向许无言。

    “我和亲!”许无言的嘴角微扯,淡淡的滑出三个字,看着楚寒麟的那双澄明如镜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刺得楚寒麟眼睛生疼。

    “你…”伸出去志在必得的手掌,带着愤怒返回,大力的撑在书案之上,原本挂着笑意的唇角骤然凝固,“你…你说什么?!”

    许无言眸色黑亮无比,似乎对楚寒麟脸上那种意料之外的神色很好奇,凑到跟前,一字一句的重复,“臣愿前去蹂洳和亲!”

    “好好好!”楚寒麟神色骤然冷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继而扫了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连卿一眼,“那朕就成全你!明日一早,和亲的圣旨就会昭告天下,另外连卿也会成为朕的宸妃!许爱卿,朕允许你喝了朕的封妃喜酒之后再行和亲!”

    许无言的嘴角弯成漂亮的弧度,退后几步,朝楚寒麟躬身施礼道:“臣遵旨!告退!”

    说罢,转身就走,经过连卿的时候只顿了顿身形,继续抬脚离开。

    殿外月凉如水,比月色更凉的的是这天和的银色宫殿,泛着的肃杀的寒光,冷的人心里打颤。

    “言儿,你怎么从皇兄的潜阳殿里出来了?”暗处的楚寒彻见许无言远离了潜阳殿便现身拉住许无言低声问道,

    许无言抬眼盯着眼前的楚寒彻,心绪似乎还留在方才,皇室中人都是这般吗?不择手段。任人为用,甚至不惜骨肉亲情。是这样的!他们是兄弟,楚寒彻一定也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言儿,你怎么了?”许无言那种目光里什么都没有的神色。让楚寒彻不由得心中害怕,那种随时都可能从自己身边消失的感觉,像是一种巨大的力量揉搓挤压着他的心脏。

    “我没事!”许无言几乎是机械的说着,脚下不停的继续往前走着,

    楚寒彻伸出手去一个用力将许无言捞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好确定她还在。

    许无言身子挺直而僵硬任由楚寒彻抱着,第一次对楚寒彻的怀抱不挣扎,原本以为此生会对这个怀抱充满仇恨,而此刻竟然没有要推开的力气。

    怀中过于安静的人儿让楚寒彻由衷的害怕。记忆中这个女人,对自己总是那般张牙舞爪的,也正是那样看着她鲜活的发怒、顶撞才真真切切的昭示她不曾离开。而现在……

    “言儿…”楚寒彻放开许无言,伸手抓着她的肩膀,一声声叫着。眼前这个眼神有些飘忽的女子,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的从手中散去,“言儿!言儿!言儿!”

    “楚寒彻,以后你再也不必担心,我会有损你们皇家颜面了!你们再也不用担心了!你开心了是不是?”

    许无言的唇角挂着点点苦涩的笑意,脸上的神情犹如长途跋涉寻找水源的大漠商客,费尽心思找到的绿洲却是一场海市蜃楼。

    “言儿。你在说什么?是不是皇兄对你说了什么?”楚寒彻大力摇晃着许无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

    “没什么,我累了!需要休息!”许无言看了楚寒彻一眼,侧身走过。

    楚寒彻眸色骤然变暗,楚寒麟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明明是被太后叫去永泰宫的许无言又怎么会从楚寒麟的潜阳殿里走出来呢?……

    第二日。名冠天和的狐尾女提刑被封静雅公主,不日和亲蹂洳的圣旨传遍了天和皇朝的大街小巷。一时之间街头巷尾皆是议论纷纷。而朝堂之上,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文武大臣以不同的立场各抒己见,互陈利弊的向天和的皇帝进谏着。而那一道封妃的圣旨则如沉入湖底的石子,翻不起一点波澜。

    一身银色龙袍的楚寒麟坐在银龙椅上。冷眸扫了一眼底下的群臣,警告的瞥了一眼想要站出来为许无言出头的御前侍卫的许墨轩,沉声说道:“静雅公主一事,朕心意已决!尔等只管商议送亲之人便是!”

    凌峰抬眼瞥了一眼虽未开口,但周身散发着害人气息的楚寒彻一眼,上前一步对楚寒麟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启禀皇上,许提刑和亲一事还请三思!如今,狐尾女提刑的名号……”

    “凌爱卿!”不等凌峰的话说完,楚寒麟眯了狭长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含着几分愠怒道:“眼下蹂洳大皇子复出,数十万的铁骑枕戈待旦,对我天和疆土时时觊觎。眼下就算我天和兵强马壮,也许要时日筹谋。和亲是唯一的缓兵之计。凌爱卿如此反对,爱惜人才,可是愿意拿自己至亲骨肉来平息这场战事?”

    楚寒麟此话一出,凌峰顿时脸色漆黑,噎在当下再说不出什么来,其他的文武大臣也都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开刀的便是自己。

    倘若当真要拿自己的女儿或是其他家人和亲蛮夷之地死生难以相见,任谁也是不愿意的。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呢。

    “既是如此,送亲仪仗一事便有邵潜邵爱卿主持吧!一切以嫡亲公主仪制!”楚寒麟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脸色阴沉但却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得楚寒彻,摆了摆手道,“诸位爱卿,若无旁事,就退朝吧!”

    说罢,起身离了开去,一片‘恭送吾皇万岁的高呼回荡在银色大殿之上!’

    出了皇宫便窝在府邸的许无言,一身便装的许无言坐在园子里的秋千上,旁边种着的几株西府海棠开的正盛,盈盈的幽香散落在空气里,氤氲了来人那步履不稳的心情。

    “狐尾!”因为旅途劳顿免去上朝的子雅期,一大早得到许无言和亲的消息,便四处寻找许无言,看到她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由得上前,拉住还在摆动的秋千。

    许无言略微抬眼,看了一眼子雅期,“怎么了?”

    “怎么了?!狐尾,你是不是断根筋哪!现在楚寒麟要你和亲诶!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子雅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抹了一把额头,大声质问。

    许无言点点头,“我知道!昨日太后设宴就是为了此事!”

    “什么!岂有此理!你就这么答应了!?”许无言一直都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子雅期不相信,这次和亲许无言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是靖王妃,她不愿意,也能堂而皇之的不做,何况是和亲。

    “妖男!我别无选择!”许无言的唇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子雅期是唯一一个许无言不想隐瞒的人,目光触及到那些开到涂靡,零落在地的花瓣,神色也变的迷离不清起来。“太后囚禁了我的父亲和荷妃!用尽手段折磨他们!昨日,太后和楚寒麟带我去观摩。”

    “什么!?”子雅期的桃花眼骤然睁大,吃惊的看着许无言说出自己的通识堂一直不确定的事。

    许无言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浓了,“楚寒麟给我两个选择。第一,和亲蹂洳,两个月内除掉漠朔;第二,成为他的贵妃,除掉楚寒彻。”

    “狐尾!“子雅期看着许无言,哽在喉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许无言抬眼看着子雅期,眸色之中滑出一丝笑意,恍若初春破冰之初那第一道裂痕,鲜明而忧伤。子雅期不由得走上前去,将许无言拦进怀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待你?”

    “妖男,倘若我不顾一切就此毁了天和皇朝,你会怎么样?”许无言低声喃喃的说着,仿佛是一句极尽无助之下的一句气话。

    子雅期的手臂收紧,希望这样可以给怀中的这个女人以力量,声线有些粗沉的说道:“狐尾!我不会丢下你的!纵使是毁了天和,我一定是你的先锋!”

    够了!能有这么一个人为你,足够了!许无言轻轻的推开子雅期,带上以往的笑意,“妖男!谢谢你!”

    “我们还真是冤家聚头!纵然是和亲也要搭伙一起!”施嫣儿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盈盈的笑着走近。

    “嫣儿!你……”子雅期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施嫣儿,一袭月白色长裙,不施粉黛,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缎带挽着,洗尽俗世繁华,只留一股自然。

    “喂!我有点儿女孩儿家的心事要和无言聊聊!你就识趣一点儿,帮我们那些点心来吧!”施嫣儿俏皮的看了子雅期一眼,好不见外的吩咐。

    “好!我这就去!”子雅期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对施嫣儿的话服从。

    见子雅期离开,施嫣儿看看许无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还真是对此物情有独钟,到哪里都会让子雅期建上一座。”

    “是啊!情有独钟!”许无言看了看施嫣儿,意有所指的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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