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茜果然休书一封,让人送到马贼地盘。

    田果子拜师的消息立刻传开,昆仑女弟子一拨一拨过来如观赏花草一样的看她。这么一来她才知道,并非昆仑收徒都是看相貌的,其他师叔师伯的徒弟,也有五大三粗面黑耳阔的丑陋女子,但武功都是极好的。

    瞧来只星茜有这样一个怪癖,包括田果子在内的十四个女弟子个个貌美如花,或冷艳或娇俏或柔媚,都是难得的美人儿胚子。只是若说到武功么,除了星茜在上一代中拔了头筹,她的亲传徒弟却只有子洁一个人还拿的出手。

    子洁年纪虽小,却是星茜最早收的徒弟之一,排行第五,田果子便叫她五师姐。

    初始时候的基础功夫,自然不可能是星茜教导,这差事便落在了子洁身上,她每日教田果子吸纳吐气,然后看着田果子山上山下的跑上几个来回,下午便要练暗器瞄靶子,吃过晚饭还要再跑两个来回。到了十天之后,又开始在田果子脚上绑沙袋。田果子好不容易才熬下来的长跑就又变得艰难起来,每每实在熬不住想和子洁求情,她却如凶神恶煞一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只晚上帮着田果子给淤青的腿脚敷药,却又开始唠唠叨叨。

    “你要理解师父的苦心,师父遇见个负心人,所以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让景王重新对她倾心。然后再抛弃景王。所以她对咱们个个都严格,也是不想自己的弟子出去让人瞧不起。就说你吧。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何长生和景王的关系是不错的?据说景王府的一大半收入都是要靠你家何老爷孝敬的。”

    “和我没关系,别我家我家的。”

    田果子撅着嘴揉自己的脚,只觉得浑身酸痛。星茜布置下来的任务,基本上每天都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她虽然觉得辛苦,难免抱怨几句。心里其实倒稍微踏实一些,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师父除了脾气想法古怪一些,其它都还好。如此练下去,相信自己不出几年,就能有一身保命的功夫了。

    “怎么就没关系?你以为师父为什么一定要收你为徒,就是为了这层关系。到时候师父甩了景王,你再鄙视那何长生一番,岂不是好不痛快?”

    子洁说的眉飞色舞。好似那一日就在不远的将来。

    田果子绝望的看着她,只觉得这对师徒实在是不可理喻。摇头便说:“师父魔障了,你也傻了不成?她心里是放不下景王,才幻想着有这么一出。我可是对何长生再没想法,你们也不用把我的将来都安排好吧!”

    子洁直接拧了田果子胳膊一把,疼的田果子差点跳起来,她倒还气汹汹的骂道:“你个没出息的。让男人欺负了就忍气吞声不计较了?真是给我们女人丢脸!那何长生敢这么侮辱你,咱们昆仑和他没完!”

    其实到了现在。星茜和子洁都没人仔细问过田果子到底是如何被冤枉的,就那么直接定了何长生的罪。田果子觉得这根本不是正义与否的问题,甚至未必是男人女人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因为何长生是景王亲近的问题……

    子洁放下药瓶,眨巴着眼睛问田果子:“你是看上那个无名了?”

    “恩?”

    田果子恍惚了一下,紧接着慌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别瞎猜。”

    子洁眯着眼睛凑到田果子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捏了一把田果子脸蛋,笑道:“怎么这么红?”

    田果子皱眉躲开。自己也有些糊涂。若说她和无名到底什么关系,她真说不清楚。无名身份特殊,当时遇见时候情况也很奇特,所以说起来倒像是相依为命了。只是若说让自己以后就嫁给无名,跟他过一辈子,感觉又怪怪的。倒更想自己给他找个姑娘结婚,然后近前看着他们过一辈子才好。

    “无名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他自小生活在山里。外头的世界不大懂,所以我想着要好好照看他……,就,就像姐弟一样吧!”

    田果子开口解释,终于说出了一个自己觉得能够坦然接受的法子,暗地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子洁却说:“等你甩了何长生,想嫁给他也没什么,姐弟什么姐弟啊。”

    田果子无语,连忙转移话题:“你呢?你没心上人?”

    子洁叹道:“这世上配的上我的不多啊,如今还没遇上。搞不好成了老姑娘,只能像星罔师叔那样当道姑了。咱们昆仑女子多是眼高于顶的,所以大半最后都没个着落,如今出家的倒比出嫁的多……”

    田果子翻个白眼:“你也知道自己是眼高于顶,就不晓得放低些要求。”

    子洁再次叹气:“那怎么行呢?师父从小耳提面命,找男人,要英俊,要潇洒,要武功好,要地位高,还要对我一心一意,起码要比景王要好……”

    子洁说着眼睛里都带了泪水,不住的摇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男子,只可惜我昆仑却这么些好女子啊!”

    星茜真是害死人啊。

    田果子心中这般想,却哪里敢说出来,见子洁眼泪汪汪的沉浸在自己的悲苦中不能自拔,怕了她这副模样,连忙再次把话题转到无名身上:“这都半个多月了,怎么那边还没消息。无名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应该不会。”

    子洁抹了抹眼睛,很不上心的附和了一句。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你知道一条通体雪白的狼吗?”

    “小狼?”

    田果子坐直身子,带着几分惊喜。她一直以为小狼肯定在苏醒之后循着无名的气味找他去了,所以也没打听。此刻听见子洁提起,甚是欣喜。

    “不小,挺大一匹狼。通体雪白,你眼神,好似能看懂人心一样。傲慢的很。”

    子洁笑嘻嘻的说了两句,田果子愈加高兴,解释道:“我知道不小,只是它名字就叫小狼。是无名的伙伴。怎么你最后一次见它在什么地方?我若能找到小狼,肯定就能找到无名了。”

    子洁闻言却闭了嘴,疑惑的看着田果子,目光最后垂了下去,脸上就带了几分惭愧。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就猜到那狼和你们大约有些关系,可是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田果子心里凉了下来,惊恐的看向子洁:“你们杀了它?”

    子洁连忙摇头:“那倒没有。你要知道,我们遇见你也是机缘巧合,本是师父听见消息说盟主想要一匹白狼,派了几队人马出去找寻,才遇见你的。当时那狼也中了马贼迷香软倒。我便带回来给师父了。这个由不得我,找到白狼功劳不小。星罔师叔她们是要这个功劳的,可不是我说放就能放的……”

    田果子摆手:“好了好了,你就说最后怎么样了?”

    “那狼醒了之后倒没闹腾,给吃就吃给喝就喝甚是乖巧,后来师父也放心了,总不能日日喂软经散吧,于是只关在了铁笼子里,没再喂药。过了几天便让星罔师叔带着几个师姐妹,雇了马车运送它去送给盟主。可是谁知道这狼好生狡猾。半路上却逃跑了,还咬伤了星罔师叔。”

    田果子心中一块儿石头落地,知道小狼跑掉就行,至于星罔师叔受伤么,没死人就好,没事没事……

    “可怜星罔师叔一条左臂被咬下半截,剑法是再使不出来了。”

    子洁再加一句。田果子脸色就又变了。这岂不是结仇了?以后无名过来了,她们知道小狼是无名的狼,这星罔师叔的断臂之仇,岂不是自己就要负责?

    “五师姐,星罔师叔大概不会和一头畜生计较吧?”

    “有什么可计较的?又不能进山专门找它。只是我听子冽说,师叔说过以后遇见狼就杀。”

    田果子哦了一声,心中烦恼,不再说话。

    子洁却说:“关键是师父很生气,把要送给盟主的狼弄丢了,所以当众训斥了星罔师叔,这很没面子啊。”

    田果子心不在焉的接话:“丢了就丢了,干什么非要送盟主一匹狼。这盟主也是,好端端的要一匹白狼做什么。”

    “你懂什么。武林中的势力划分可是盟主说的算的,就说咱们昆仑吧,挨着草原上的金刀帮,弟子之间少不了有摩擦。还有那帮马贼,有时候动了咱们的客人货源,也实在可恨。这些事情,总要靠盟主来说话的。否则昆仑派一帮女子,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也没趣的紧。”

    田果子不晓得还有这么些说道,一时好奇,又细细的问了些门派之间的买卖瓜葛,这才晓得自己在这里的吃穿用度,原来也是靠门下弟子外头奔波赚来的银两,不由觉得唏嘘。最后又问道那武林盟主的事情,子洁顿时便两眼放光。

    “盟主少年时是个独行侠,横空出世,仗剑天涯,凭借一己之力,仅仅半年时间,就扫平西南为祸上百年的五毒教,追杀了二十年难以缉拿的采花大盗熊无能,以及黑道上排名前十的所有高手,然后请了四大门派召集白道武林人士召开武林大会,十几个头颅都倒在台子上,大家看着那些面目可憎的恶贼,都是拍手称快!当年少林门下弟子的走马镖局在崆峒附近失事,便趁机请盟主帮助解决,他三言两语,竟然说的崆峒素来奸诈的黑面狐狸俯首陈是,自此大家都服气了,便推举他为武林盟主。”

    田果子见子洁说的一腔热血意气盎然,说到激动处更是站起身来比手画脚,可见她对那武林盟主的崇拜之情。

    “你还说没有心上人,我瞧着你对武林盟主很上心啊。”

    田果子打趣,子洁瞬间黯淡了双眸,拍打着裙裾重新坐下,皱眉叹道:“没用的,他少年成名,服众天下,莫说武林世家,便是景王府的郡主,都抢着下嫁。为此几个世家门派差点打起来。后来景王府郡主为妻,多少名门正派世家女儿,都心甘情愿做了妾室。”

    田果子哦了一声,倒不觉得如何。她生长的环境,对于男子娶妻纳妾是觉得十分正常的,所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他倒是坐享齐人之福了。”

    子洁叹道:“其实嫁给他做妾也不错啊,可是师父不可能同意的……”

    田果子不由掩嘴好笑,子洁自知失言,瞬间红了脸,哼了一声,起身扮了师姐的面孔,居高临下的嘱咐道:“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明天不可偷懒懈怠!”

    田果子自也知道要努力,当然不会偷懒,可没想到第二日却还真是没能继续练成,只因为去马贼处送信的师姐终于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不少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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