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所有人都在为老三的伤势奔走,但是依然无法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的流逝,据抢救的医生说,他至少流失了一半以上的血液,如果不是他超强的意志在坚持着人早就不在了,除非是把教皇请来还有几分希望,现在只能是多陪陪他了。夜玫瑰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从她那咬得发青的嘴唇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情,浪荡十几年,好不容易尘封已久的心为一个陌生的男人刚刚擦亮,没想到却坠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野玫瑰里的人围着她和老三,佣兵们去联系其他人了,说一定想办法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伙计们和几个侍女静静地看着坐在老三面前的夜玫瑰,谁也不忍上前打破这份哀伤,她不管他满身的鲜血,紧紧的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丝巾在他的脸上擦来擦去,似乎是要恢复他本来的容貌,但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除了血迹就是几道狰狞的伤口,但是她还在不停地擦着,一遍又一遍。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流逝的还有老三的生命,当一丝红色从天边升起的时候,他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原本昏迷的老三突然睁开了眼睛,依旧是和以前一样乌黑明亮,一样的有精神,看着突然之间憔悴不堪的女人,老三费劲全身的力气想要拂去她耳旁的秀发,但是手臂始终无法抬到想要达到的位置,只能在那里干着急,夜玫瑰发现了这一点,一把抓住他举起来的手就放在了自己的耳边。不停的摩挲着。

    “对不起,不能再陪你了,不能再看着你了,不能再听你那动人的笑声了,真的对不起,”老三夹着血腥味儿的话语一下子就让夜玫瑰的眼泪像是长河一样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泪水滑过脸庞落在他那干裂的嘴唇上,他还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就是嘿嘿的傻笑,他越是这样夜玫瑰的眼泪就越往下流,她有好多的话想对他说,但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抓住他那布满老茧的大手,笑着。笑着,声音渐渐的小了,最后到细不可闻,直至毫无声息,夜玫瑰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听见碎裂的声音,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很希望那只是一场梦,很希望一下楼就能看见那个傻乎乎的男人在楼下仰望着她。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手上的血迹告诉他那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他真的离开了。老三的丧事没有人来参加,只不过附近的人发现野玫瑰突然闭店七天,至于什么事谁也不知道,等到再次开业的时候人们再也看不见喜欢坐在柜台里的老板娘了,只有一个小侍女在那里招呼着,店里的人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是矢口不提。当日把老三送回来其间又来了一次,不知道和老板娘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匆匆离去了。

    这就是发生在繁华都市阴暗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没有人会把它放在心上,佣兵工会每天都会有无数的佣兵死于意外,也没有人注意到老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在某些人的心里永远也忘不掉抹不去。

    天祥阁是一家东方人开的酒楼,里面的菜肴在帝都远近闻名,几乎住在这附近的所有贵族都喜欢在这里招待客人,左将军府也不例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天天有不少的佣兵以左将军府的名义在这里吃饭,而且是以按最高规格招待的,这些粗鲁不堪的佣兵可真是让老板烦透了,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怒火露出一副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笑脸招呼着,听着他们粗鲁的话语和侍女们被调笑时发出的尖叫,老板恨不得把这些家伙的脑袋一个个全敲破。

    今天天一黑,这帮家伙又来了,但是所有的服务小侍女都战战兢兢的躲在一旁,谁也不愿意去伺候那帮家伙,这几天里已经有不少的小姑娘吃亏了,酒楼老板也不忍心再让她们受辱,只能派几个会来事儿的小伙计上去伺候,不过没过多久就看见几个小伙计鼻青脸肿的跑了下来,身后面还跟着几个飞出的盘子。

    “老板,他们发火了,说是要人陪酒,”小伙计捂着肿了一半的右脸,含糊不清的说着,老板无奈的挥挥手,“下去上药吧,我来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说从烟花之地找几个那样的女人来吗,那样自己酒楼的名声可就毁了,就在他为难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的走到他身边:“实在不行就让我去吧,”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认识但不熟悉,这是这几天刚来的一位侍女,但是不负责前台,因为有一手好厨艺被派到后厨帮忙去了,年纪看似不大,但是言谈举止之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这怎么使得,上面那可都是色中饿鬼呀,我老潘可不是拿自己家里人讨好人家的哈巴狗,这不行!”老潘连连摆手表示不同意,女子无所谓地笑笑,“有什么不行的,风尘里打滚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况且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处理事情自有一套方法,总不能让这些小妹妹再吃亏吧?”看她一再坚持,老潘也不好逆了人家的好意,只能同意让她上去试试看,不过一旦有什么状况一定给他打招呼,他和店里的人就在楼下,女子点头答应,解下腰间的围裙后轻移莲步,慢慢的走进了包厢之中。

    包厢里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十几个佣兵正在那里聊的眉飞色舞,畅快淋漓,不过一股浓重的体味儿弥漫在房间当中,任何人一走进来就会被熏个跟头,但是这位女子好像是没感觉一样,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不好意思,楼下有些忙,招呼不周还请见谅。梅梅我这就为各位斟酒,”女子一上来就热情地招呼众人,出色的容貌顿时让包厢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佣兵都张大了嘴看着这位子自称是梅梅的女子,口水流到地上都没有感觉。

    为首的大汉那熊熊燃烧着的欲火差一点就要把人融化了:“我娘诶,这老潘有这么娇艳的娘们怎么不早点儿叫出来。害得大家脖子都快抻长了,”其实不是梅梅长的有多么好看,而是她这个年龄有一种年轻女孩身上不具备的魅力,可以说是岁月的沉淀,正是这群饿狼最喜欢的类型,这家伙一伸手就要把梅梅搂道怀里。但是梅梅蛮腰一扭不留痕迹的躲了开来,随后一个媚眼就把这家伙电的晕头转向。梅梅驾轻就熟在这群人当中四处游走,不一会儿就把他们灌得五迷三道,嚷嚷着明天还来还要她作陪。

    看着脸色泛红的梅梅走下来,老潘和一众小侍女都围了上来:“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有没有吃亏?”梅梅淡淡的一笑,“没事儿了。让大家继续忙吧,”说着就走进了后厨,留下暗自佩服的一群小姑娘和有些迷惑的老潘。

    天色黑了下来。这帮佣兵们也吃饱喝足了,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酒楼往回肝,这里距离左将军府不算太远,也就两条街道而已,这条道他们已经能够走了百十来遍了熟悉得很,所以不用担心会迷路。他们是不可能从正门进去的,这样和身份不符,只能走府后的小门,此时这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几盏破旧的灯光还在闪烁着豆粒儿大的光芒,他们的影子在这里被渐渐的拉长,和周围的阴暗交织在一起。这些人嘴里啊还不断地往外冒着一些污言秽语,谈论的对象还是刚才那个美丽冻人的陪酒女郎。

    落在最后的家伙似乎是有些喝多了,脚步有些凌乱,一阵呕吐的感觉传了上来,忍不住扶着一旁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院墙吐了起来,一阵恶心的气味儿弥漫开来,前面的佣兵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狼狈,还回过头来嘲笑他:“你个完蛋玩意儿,喝了这么一点儿就不行了,真不是个爷们儿,”这位也不示弱,嘴里头也是不干不净的回击着,但是又忍不住吐了起来,大家不再理他依旧往前走着。

    都走出好远了,为首的大汉觉得有些不对,回头和身边的两个人交代了一下:“你们去看看那个家伙,是不是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别睡死在那儿,帮他一把,”两人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往刚才那位呕吐的地方寻去。看着渐渐消失的两道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大汉的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不过随即又被酒精冲散了,眼前浮现出的仍是那位妩媚动人的梅梅。

    继续往前走了一会,身后的人还是没有跟上来,这回真是有些不对了,大汉的酒精儿一下子就醒了一半,常年行走在外养成的警觉性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身后的人竟然又少了两个?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没有感觉?四处扫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周围都是豪门贵族的住处,院落里都有首守夜的人员,根本无法设伏,街道一眼就看到头了,根本没法藏人,难道是自己太过多疑了?但是那几个人哪里去了?

    大汉突然停住所有人前进的步伐,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意让身后几个半醉半醒的家伙也警觉了起来:“老大,怎么了?咱们着了道了?”大汉摇摇头,“不是,这附近没有人,只不过有些不对劲儿我却说不上来,老树几个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其他人一听这话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全神戒备起来,这时有人一指来路的不远处,“老大你看,那靠墙的不正是他们几个嘛,还在那吐呢!”

    大家顺着方向看去,纷纷长出了一口气,不是吗,几个家伙可能是受了谁的传染,酒劲儿都上来了,一个个扶着墙壁在哪儿哇哇大吐呢,那佝偻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大汉才放下心来:“吓了我一跳,可能是我太紧张了,你们几个去把他们拽过来,赶紧走,想吐回去再吐。要不然府门关闭咱们都得露宿街头,”又是四个人从队伍当中分离出去,这边只剩下了包括为首大汉在内的三个人。

    双方的身影越靠越近,渐渐的重合在一起,但是等了一会儿他们并没有往这边走来,依旧停在那里。大汉的眉头皱了起来:“事情有些不对,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说着握紧了腰间的长剑,三人慢慢的向其他人站立的地方靠了过去,越走越发现不对,这几个人不是单独站立的。而是一个压着一个叠在一切的,只不过是靠着墙站立。远处看不出来,他们都走到跟前了这几个人还是没有反应。

    “停下!”为首的大汉慌忙的叫了一声,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为什么?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一种味道,一种他太过熟悉的味道——血腥味儿,虽然被呕吐物的气味儿遮掩了一部分。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看着眼前几个人怪异的站立姿势他明白,这几个人已经是死人了。而且是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被人解决的,连声音都没发出来,“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一边说一边给身边的两人示意,意思是准备好偷袭。

    “哈!”一声大喝,一道剑气斩从大汉的剑上激射而出,目标正是那几个堆在一起的佣兵,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一切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他这边动手另外两人的剑气也迸发而出,依旧是落在佣兵们的身上,毫无防备的佣兵顿时就被切成了好几节,内脏什么的散落了一地,但是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看样子他们是真的死了,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惊动了附近院落当中守卫的狗,他们开始狂吠了起来,同时还传来了几声侍卫呼喝的声音。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旦附近的人被惊动,再想要对自己下手他就要考虑一下了,为首的大汉始终认为凶手是躲藏在附近的院落当中的,既然周围已经被惊动,他也就无法藏身了,不过为了避免意外还是暂避锋芒的好,谁知道凶手会不会来个最后的疯狂趁着混乱把己方这三个人干掉,毕竟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干掉九个人,这份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走!”突然一转身带头就往将军府的方向跑去。

    跑出没几步他就听到身后有物体到底的声音,跟随者还有兵器落在地上的声音,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立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剩下的两个人也被干掉了,他强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的冲动,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回头只能是死路一条,只要赶到将军府这个人就对自己没有办法了,他不可能在众多人面前对自己下手。

    于是他的脚步变了更快了,快得耳边都带起阵阵风声,眼瞅着将军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了,都能看清守门的侍卫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身。体猛的一沉,原本疾驰的身形突然一顿,虽然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但是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不过没关系,就要到地方了,“呼吸怎么会这么困难?难道是我跑的太急了吗?”还没走出两步他就感到胸中的气息紊乱有些不受控制,想要大口的呼吸两下可是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好像所有的气息在半路上就泄露了出去,甚至能听见什么东西被扎漏之后漏气的嘶嘶声,他的脸逐渐憋的发紫,直至发黑,忽然间感到脖子上有些发凉,用手摸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这里在漏气,难怪呼吸困难,他竭力的想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但是怎么也捂不住,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他想往前爬去求救,但是连爬一米的距离他都做不到,他能感觉得到生命正在离他远去,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他在这时唯一不明白的就是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受到这样的灭顶之灾,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求,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路走好,替我在地狱向老三打个招呼,”老三是谁?我不认识他,难道是那个人?在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倔强汉子的面孔,不过确是被他打成重伤的面孔,他想要大声喊出老三的名字,想要附近的人听见,但是根本发不出声音,想要用手在地上留下一些讯息,但是手指却被一只脚紧紧的踩在地上,“我不会让你留下任何信息的,因为你死有余辜,不要妄想让别人替你报仇了,到地狱去向老三忏悔吧!”

    是日深夜,将军府门前一阵骚乱,凌乱的脚步,呼喝的人群惊动了附近十几家院落,第二天有人发现地面上有血迹清洗过的痕迹,但是将军府大门紧闭,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不过从侍卫们严肃紧张的表情当中可以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帝都的天终于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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