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府中。

    整个府第都披上了代表喜庆的红色,四处的红色绸缎仿佛在为贺兰敏之和杨云茜的婚礼高兴一般,随风翩翩起舞起来。

    青绿色为主的钗钿礼衣披在杨云茜身上,在这扑天的红色中,倒是愈发地惹人注目,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周围用金线绣缠枝牡丹纹,并在上面缀以珍珠、宝石为花蕊,随着杨云茜的走动,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小青将四根金镶玉并缀以红宝石的钿钗簪到杨云茜的发髻中,看着镜中那绝美的女子,忍不住赞叹道:“娘子今日真美啊!”

    虽然只有区区三日,可这钗钿礼衣却是贺兰敏之一早就命人准备好的,本以为这钗钿礼衣永无见天日之时,却不想峰回路转,最终还是落在了杨云茜的身上。

    记得那日贺兰敏之命人取来这钗钿礼衣的时候,几乎惊呆了所有人的眼,小青还怕这样贵重的礼衣,会压掉属于新娘子的光芒。

    直到现在杨云茜穿上了这身钗钿礼衣,小青才明白过来,这身钗钿礼衣根本就是为杨云茜量身定做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杨云茜这样绝色的女子才能压得住那奢华的光芒。

    杨云茜听了小青的话,微微阖上眼睛,那好似扇子一般的睫毛覆在上面微微颤抖着,如玉的脸上泛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似乎是被小青的话说得羞涩一般。

    其实,她的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根本没有一丝新嫁娘应有的喜悦和期待。

    是因为不想嫁给贺兰敏之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为何在这大喜的日子,穿着贺兰敏之特地准备的钗钿礼衣,心中却是这样的茫然?

    小青在旁并未发现杨云茜的不妥,而是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杨云茜的装扮没有问题了。才将杨云茜扶起来,对她说道。

    “娘子,我们该出去了。吉时快到了!”

    杨云茜依旧没有回话,只是由着小青将自己扶出了屋子。

    因为贺兰敏之不放心杨云茜独自在外面住着。所以这次的婚礼便没有迎亲的仪式,杨云茜从屋子中出来,就直接前往行礼的正堂。

    当她缓缓走到正堂门口时,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袭绛色公服的贺兰敏之。

    平日里的他虽然也经常穿绯衣,却没有想到这绛色公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要说平日的贺兰敏之是带着痞气和妖异的俊美郎君,今日却好似被那绛色公服带出了丝清雅庄重。跟他本身的痞气妖异混在一起,仿佛有种无形的魔力让人更是错不开眼。

    贺兰敏之同样看着一身钗钿礼衣的杨云茜,眼中布满了惊艳,虽然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无数次幻想过杨云茜穿上这身钗钿礼衣的样子,但是都比不上亲眼看到的震撼。

    那抹青绿色在这红色的海洋中,是那么的显眼,礼衣上缀着的珍珠和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更是为她照出一圈淡淡的光晕。令她好似那天上的仙女误入凡间一般。

    随着杨云茜的一步步走近,贺兰敏之觉得自己的心跳也随之加快起来。

    “茜娘。”他伸出大手放到了杨云茜的面前,杨云茜此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只要自己将手放入贺兰敏之手中,就意味着她要成为贺兰敏之的妻子了,这一刻。她才涌出了丝新嫁娘应有的忐忑和期待,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将手放到了贺兰敏之的手上。

    当贺兰敏之那双温热的大手用力握住她手的那瞬间,她忽然觉得无比安心,嘴角不由得绽放出一抹笑容,将她那绝美的容颜衬托得更加出色,差点令贺兰敏之想要用东西遮盖住这倾国的笑颜。

    两人就这样缓缓走进正堂,就在司仪刚要开口准备行礼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杨云茜眼皮跳了起来,并担心地看向了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安抚地拍了拍杨云茜的小手,“茜娘,别担心,也许是来贺喜的邻居。”

    可贺兰敏之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抹黄色的身影冲了进来,看到贺兰敏之,顿时惊喜的叫了出来。

    “贺郎,果然是你,你让奴家好找啊!”

    杨云茜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抹黄色的身影竟然是玉娉婷,也终于找到了自己这几日的彷徨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看到玉娉婷那一脸娇羞和兴奋的神情,她不知怎么忽然觉得踏实了下来。

    贺兰敏之却是冷冷地看着玉娉婷,看着这个搅了自己婚礼的女子,厉声道。

    “这位娘子好生无礼,没有看到我们正在行礼吗?如果娘子是来贺喜的,那就麻烦等我们行礼结束后再开口!”

    说完后,看向司仪,示意他继续。

    可司仪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道醇厚而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贺郎、茜娘别来无恙,不知你们可否欢迎我这个老朋友?”

    杨云茜和贺兰敏之闻言,身子顿时一僵,齐齐转身看向了来人,看着来人那笑意不达眼底的神情,心中均是“咯噔”一声,知道今日这婚礼是继续不下去了。

    贺兰敏之随即让正堂中的人都散去,只剩下他们四人后,才看向来人,“扑通”一声跪到他面前,开口道。

    “罪臣请郎君安,还望郎君莫要怪罪茜娘,一切都是某所为,某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原来来人正是贺兰敏之和杨云茜一直躲着的李弘。

    杨云茜见贺兰敏之这般,也跪在了李弘面前,说道。

    “郎君,奴家知道身犯欺君之罪,不敢妄想求情,只是希望郎君看在往日奴家并无所求的份上,赐奴家一个全尸就好!”

    李弘听后,双眼微微一眯,出口的话语如同寒冬中那刺骨的寒风一般。

    “茜娘,你的意思是让我赐你一个全尸?你可知我这次千里迢迢赶到清源郡是为了什么?你可知我连歇息都没有就赶来,看到你跟另外一个男子成亲是什么滋味?你可知你依然跟我有着婚约?”

    李弘一个接一个的可知,让杨云茜哑口无言,她知道李弘对自己的感情,可她更加清楚的明白,就算自己真的嫁给了李弘,以自己的性子用不了多久仍然会是之前的下场!

    本来以为贺兰敏之来个金蝉脱壳,便可以摆脱那命中犹如炮灰的命运,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所有的一切都是改变不了,就如自己那炮灰的命运,不管自己怎么逃怎么躲,都是无法摆脱的!

    想着,她默默低下了头,她不想再去争了,反正不管怎样最后的结果依然不会改变,只是可惜了贺兰敏之费心准备的这场婚礼,其实她是真的很想嫁给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却在旁边着急起来,连忙跪着走到李弘和杨云茜之间,带着丝乞求开口道。

    “郎君,某求你放过茜娘吧!茜娘只不过是想过些平淡的日子,是某不好,某不应该诱惑茜娘跟某成亲,如果你真的要怪罪的话,就怪到某身上好了,茜娘其实并不想同某成亲的!”

    杨云茜听到贺兰敏之那乞求的声音,忍不住望了过去,只见那平日里傲气的他此时仿若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狗一般,在李弘的脚边乞求着,她知道他这样都是为了自己,可自己却不能为他开口说上一句话,因为她清楚明白地知道,以李弘的性子,只要自己一开口,贺兰敏之的下场会比自己没有开口还要惨上百倍。

    可看着心中的男子这般,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头更加低了下来,不想让李弘发现自己的不妥。

    李弘看着面前两人的样子,心中一肚子火无处可撒,只得喊人将贺兰敏之抓起来,关进府衙大牢。

    玉娉婷在旁看到,连忙对李弘质问道:“你这郎君怎么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了我带你过来,你就将贺郎给我的,你怎么可以将贺兰关起来,万一贺郎要是在牢里有什么好歹,你负得起责吗!”

    玉娉婷并不知道李弘的身份,以为李弘不过是长安城中的世家子弟,所以说起话来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其实也难怪玉娉婷没认出李弘,毕竟当初玉娉婷在长安的时候,李弘只不过*岁,现在十来年过去,玉娉婷自然认不出来。

    再说李弘除了被杨云茜这样说过外,从未有哪个女子敢对自己这样说话,现在看到玉娉婷这样对自己,眼中更是犹如那冰潭一般,却没有说话,只是冲后面挥了挥手,就看到几个身穿玄色衣服的人进来,将玉娉婷点晕带离开了这里。

    这下,正堂中就只剩下了杨云茜和李弘两人,李弘缓缓走到杨云茜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微红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茜娘,当初我给过你机会,你为何就不愿珍惜呢?”

    杨云茜只想李弘快些下令处死自己算了,所以并未回答李弘的问题,反正在她看来她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又何必浪费自己的口舌招李弘不快,到时候发泄到贺兰敏之身上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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