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思宏的行为让徐氏几近绝望了,怎会这样呢?

    她胸口发闷,快要透不过气来!

    而徐老爷的话让阎思宏呆了呆,什么,亲生母亲?

    母亲这两个字在他听来十分的刺耳,也特别的厌恶。

    徐老夫人说的那些话在他脑海里重现,让他更加的厌恶和讨厌徐氏,恨不得她立马从眼前消失。

    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人尽可夫的烂女人,还有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怎么不去死啊!

    要是早晓得她就是那烂女人,早就将那个死杂种给掐死,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阎思宏在心里用最恶毒的字眼骂着徐氏。

    他不怀疑徐老爷的话,这种事不会随便开玩笑的。

    但他真的希望徐氏已经死了,母亲死了和被母亲弃了,这是两种不同的痛苦。

    母亲死了,会怀念思念想念母亲,会伤心难过,但不会恨。

    可被母亲抛弃,不仅仅会伤心难过,更多的是恨,恨她让他成为没人要的野孩子,恨她让他天天被人耻笑,说他是个令人讨厌的孩子,连母亲都不要了他,还要谁会喜欢他?

    有多少次,年幼的他坐在高高的门槛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前的路,希望那个给了他生命的人会出现,会将他带走,带他离开这痛苦之地。

    可他失望了,那个人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没能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安慰。

    后来慈祥和蔼的外祖母出现了,她将他带离了这痛苦之地,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他。

    在徐家,有她的庇护,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他得不到的东西。

    这些,本该是那个叫‘母亲’的人给予他的,可她没有。她为了她自己的快活,就弃他的生死于不顾。

    现在他长大了,想跑来认他做儿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阎思宏最不需要的就是‘母亲’这个烂东西!

    “哈哈,大舅,您在说笑话吧,我母亲早就死了,这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一个母亲啊,哈哈!”阎思宏讥讽的大声笑着。

    笑可以掩饰他眼中的泪,笑可以掩饰他心里的痛苦。

    “放肆。思宏。怎可这样与你母亲说话?”徐佑轩父子同时斥喝。

    阎思宏刻薄的话语像刀子一样一下下扎在徐氏的胸口上。他在恨自己呢!

    恨,是应该的,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没有好好照顾他教育他。才让他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全是自己的错。

    “贤书,是娘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娘并不是有意的,我以为……”徐氏流着泪,试图解释当年的事。

    “够了,我不叫什么狗屁贤书,我叫阎思宏。还有。你别口口声声自称是我娘,我听着恶心。”可阎思宏根本听不进她什么解释,在他看来,她的所谓解释只是为了掩饰曾经的过错,全都是骗人的谎言。

    再说了。现在还提那些事有意义嘛,能弥补这些年他所承受的痛苦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他还那些话做什么。

    徐老爷看徐佑轩,“轩儿,让他给你姑母跪下。”又看向阎思宏,“阎思宏,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如此对母亲说话,真是太大逆不道。不管怎么说,首先你这条命是你母亲给的,没你母亲,能有你今天嘛,就冲这,你就得好好敬着母亲,而不是在那里胡说八道。”

    “命?哈哈,大舅,不瞒你说,对这条贱命,我真的不在乎,要倒宁愿没来过这世上!”阎思宏冷笑着喊,眼睛里一片森寒,没有丝毫的温度。

    这一刻,他的血都是冷的。

    徐佑轩走近他,忍着怒意劝,“思宏,听话,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再犯浑,你要是现在改过,还来得及。”

    阎思宏看着他,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表哥,我知道你这人不坏,就是有时说话难听些,但在你看来,你那是为我好。表哥,你没有尝过被人抛弃的滋味,所以你永远无法体会我的痛苦。”

    然后他看向徐氏和徐老爷,“从这一刻起,如果有人再在我面前提起‘母亲’二字,我立马死给他看。”

    说完这句话,他趁徐佑轩不在门口,快速推开门跑了。

    “贤书……”徐氏起身想追,可是只喊出这两个字,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明秀!”

    “姑母!”

    徐老爷与徐佑轩二人急声呼,可徐氏面色苍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快掐人中。”徐佑轩想起温修宜说过的急救方法,赶紧去掐徐氏的人中。

    可是徐氏的人中那块都被掐紫了,她依然一点儿反应没有,而且嘴唇也开始泛紫。

    “爹,不行,我们赶紧带姑母去找修宜。”徐佑轩心往下沉,好怕徐氏会出什么事儿,好不容易才认了姑母,可不要就这样失去,也没法子向小七交待啊。

    徐老爷立马点头,赶紧将徐氏扶坐起来,让徐佑轩背上。

    父子二人匆匆出了屋子,也不管阎思宏去了哪儿,先救醒徐氏要紧。

    路过六郎那儿时,徐老爷想到他那伤心的样子,怕他会有事,又跑过去将他一起带上。

    六郎看到晕迷不醒的徐氏,真的哭了,与砚台相比,娘亲更重要啊。

    徐老爷忙又安慰他,说徐氏无事,去看了郎中就会好了。

    长生见徐佑轩背得有些吃力,跑过去帮忙,合二人之力,好不容易将徐氏给背出了书院,上了马车。

    “老马,最快的速度去枫林堂。”徐老爷吩咐车夫,然后担心的看徐氏。

    明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们兄妹好不容易才见面说上话,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家里的孩子怎么办,德金怎么办,你又要让大哥怎么办。

    要不是大哥自作主张非要来看你。又说出贤书一事,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明秀,你赶紧醒来吧,都是大哥的错,你可不要吓大哥。

    徐老爷只差没哭了。

    六郎看着徐氏,泪一直没停过。

    幸好书院离枫林堂不太远,加上马车又行得快,很快就到了枫林堂。

    徐佑轩飞快下马车去找温修宜,祈祷他不要出去了。

    还真是巧,温修宜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落座呢。见到徐佑轩急匆匆进来。正要问他怎么了,徐佑轩已经大声喊,“修宜,快。小七的母亲晕过去了,很危险。”

    他没有说徐伯母,怕温修宜要想这人是谁,还是‘小七母亲’四个字最震憾。

    话声刚落,温修宜人已经出了门。

    速度快得令徐佑轩咋舌。

    看到温修宜出来,徐老爷松了口气,忙让他来瞧。

    徐氏是被一口急痰堵了嗓子,幸好送来及时,加上温修宜的独门化痰丸。总算是有惊无险,将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要是没这颗化痰丸,徐氏这次还真是险了,能不能醒过来,还真是难说。

    徐氏终于睁开了眼睛。知道是温修宜救了自己,赶紧道谢。

    温修宜忙谦让,见徐氏面色不太好,就让她再休息一会儿,迟些再离开医馆。

    徐氏感觉浑身无力,双腿发虚,也没推辞,道了谢。

    六郎、长生和徐老爷陪着她。

    温修宜去找了徐佑轩,问徐氏是怎么了。

    其实他还想问怎么没看到七朵,不过,没好意思问罢了。

    徐佑轩长叹一口气,“修宜,你知道嘛,阎思宏就是我姑母失散多年的儿子,姑母一直以为他死了,谁知他不但没死,还成了一个祸害,今天一见面,就将我姑气成这样了,唉,真是造孽哟!”

    温修宜知道徐氏的身份,也知她一些过往,不然,徐佑轩不会说这些。

    “什么,阎思宏竟然是小七的哥哥?那她们一家人还真头疼,这事,小七知不知道?”终究没忍住,温修宜还是问了七朵。

    徐佑轩摇摇头,“应该还不知,要是晓得,小七肯定会气死。小七可是最最不喜欢思宏的,思宏做那些丑事时,恰好都被她晓得了,唉!我现在也辙了,早知会是这样,就不该让我父亲去找姑母,让他们一家人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生活着,该有多好。”

    他是真的后悔了。

    只想到让姑母重回徐家,可忘了还有阎思宏这孽障在。

    温修宜也皱眉,对阎思宏的为人,他也清楚得很。

    “先走着再说,阎思宏要是知错能改,那是最好,否则……”温修宜没将否则说出口,潜台词就是阎思宏不听话的话,他会出手收拾。

    徐佑轩也没有去打趣温修宜,阎思宏这事真是太头疼。

    此刻谭德家有些乱。

    三桃从七郎的嘴里晓得要与向家定亲之时,顿时在家里闹了起来。

    杨氏和谭大梅知道三桃不喜欢向光阳,因此定亲这事就瞒着她,担心会节外生枝,想等定亲后,事情尘埃落定,三桃就是想翻天也翻不了。

    可是终究露了馅。

    “我不嫁那个丑八怪,我就是不嫁那个丑八怪。”三桃像疯了一样,将床上的枕头被子扔了一地,双眼红肿。

    “谭三桃,你是不疯了啊,将东西扔得乱七八糟的,你不嫁向光阳,你想嫁谁啊?你想嫁那街边的叫花子是不是。三桃啊三桃,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为了向家这门亲事,你可晓得我费了多少口舌才成了事,你倒好,在这儿给我别扭,你是不是想气死爹和娘啊。”谭大梅怒责。

    “谁让你那么好心的,你那样喜欢向家,你嫁就是,反正我不嫁。”三桃不客气的驳击,就知是大姐从里面坏事。

    啪,杨氏气得狠狠打了三桃一耳光,“瞧你说得那可是人话,三桃,我告诉你,儿女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由不得你同不同意,你给我老实的屋子里待着,老老实实等着定亲,然后再嫁过去做少奶奶。要是再敢瞎折腾,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后拉了谭大梅出屋,将门从外面给锁上了。

    三桃软软的瘫坐了下去,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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