娈尾春(七十五)

    “离姐姐,雪见已经睡着了,再也醒不过來了。”

    “不!你骗我!我的雪见好好的,我的雪见好好的!”樱倾离原本想要让将离认清现实的话却直直的掀翻了阿离的逆鳞,“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恨我,你恨我纠缠了你十七年,所以你要害我的雪见!”

    樱倾离完全不知道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倒是见到阿离小心谨慎的抱紧小棉袄往琉璃塌上躲去,就一股气憋在心里难受,看着一旁同样是悲伤神色的拓跋玉更是难受。

    冲过去,一把攥紧了拓跋玉的衣襟,拳头毫不留情的砸下去。

    “拓跋玉,你真不是个男人!”

    “司徒果,你就是个男人?!”

    两个心里都不甚好受的男人,此刻是真的是彻底的宣泄出來,你一言我一语,疯狂的扭打在了一起。

    不到一盏茶功夫,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不论樱倾离怎么劝阻都不分开,翻滚扭打,拳拳用足力气。

    在雪湖窥视到这样一场混乱的冷七七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纵身跳进了雪湖,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向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挥去一掌,将两人分开來。

    “阿离,你该知道的,这个结局。”

    冷七七沒有理会那两个男人如何如何,也沒有理会樱倾离,直直的看着阿离的眼睛,不容她有一丝一毫闪躲。

    将离有些混沌的眼神逐渐清明了起來,慢慢的露出了悲戚之色。

    “原本我以为,可以和拓跋再续前缘,可是就算他恢复了记忆,他也不再是他了,我开始不清楚,我爱上的到底是谁。”

    阿离的话慢慢的淡淡的,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让拓跋玉惊慌失措,那些遥远的好像是前尘的月光,让他不禁有些站不住身形。

    可是阿离像是根本就沒有看见拓跋玉痛苦的模样一般,继续说道:“后來慢慢觉得,他会记起我们的曾经,然后我们还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但是我错了,不管多么深刻的感情,总是有磨光的时候,在那些伤痛和煎熬中,我觉得我的心不能再跳动,痛到麻木,就算沸腾,也已然无动于衷。”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从來不知道原來她是这样想着的,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说出來也是好的。

    所以,不论是冷七七还是拓跋玉,更或者是司徒果都沒有阻止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摇晃着怀里的小棉袄,又说起了话來:“当我下定决心要离开你时,司徒果出了事,加上有了雪见,我以为这些都是可以将我们之间存在的三百年的裂缝缝补上,可惜,到最后,雪见也沒有了。”

    说到这里,阿离眯上了眼睛,像是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历历在目,无法目睹直视。

    “雪见是个乖巧的孩子,从他出生到离开,都是笑着的,像是叮铃铃的银铃铛,那是我的小铃铛啊,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说道这里,阿离抬起头,直直的望尽身前冷七七的眼眸深处,“冷姑娘,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一场梦。”

    “人生在世,总是恍然如梦。”冷七七如是说,却是像是在说着自己。

    阿离这样听着,竟然笑了起來,说着只有她们两个人能明白的话。

    “今日便是春末了啊。”她的神色温柔平静,望着雕花窗外的缤纷盛开的花,那朵中央的黑色芍药竟然真的精神了起來,“给我一杯酒的时间吧,我把该欠下的都还清。”

    冷七七听闻沒有任何异议,转身就推门而出,众人见此也跟着出去了。

    “果子,你留下吧。”

    司徒果诧异的回过头來,又转头去看了看拓跋玉,见拓跋玉神色黯淡的幽魂状的出去了,向身侧的樱倾离交代几句便也留下了。

    虽说司徒果留下了,阿离却并沒有太多的留意他,在长久的沉默下來后,阿离又开始了自说自话。

    “你该是知道了,自从分别的那十年來,我是怎么过來的。”她停顿许久,“我知道,这十多年是苦了倾离,到头來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执念太深。”

    “阿离……”想说的话都湮沒在了喉咙里,他想,如今他是沒有什么资格再说些什么的,于是选择了继续倾听。

    “这一场纷争都是起源于我,那么也由我终结了吧。”说道这里,阿离就停下,不再口说什么,而是起身准备找些什么东西出來。

    司徒果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只好看着她。

    只见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油纸包來,欢喜的出了门去,到了那古槐树的石凳上坐下,一挥手,在石机上变出了一壶酒來,摆上了四个酒杯來,仍是一派欢欣鼓舞的模样。

    待拓跋玉、司徒果以及樱倾离都奇怪的坐过來后,阿离将那油纸包一层一层的打开,是些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白色粉末。

    在众人疑惑的表情里,一下子倒进了那酒壶里,还晃了晃。笑嘻嘻的“嘘”了一声,然后神秘指指那已经空掉的油纸包说:“告诉你们哦,这里面装的可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哦!”

    看着她傻兮兮的乐和模样,众人都觉着她还是混沌着的她又不清醒了,望着那摇晃着的酒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今天是春末,陪我喝春日里最后一杯酒吧。”

    说着就给四个酒杯都斟满了酒,示意他们都喝,还是那样笑得眉眼弯弯。他们都以为她是不正常的,哪里看出她的眼底有闪烁的水光。

    几人相互对视几眼,谁都沒有动手去拿身前的酒杯,望着那酒杯里流涟的醇酒,眉头深深的揪扯在一处。

    “陪我喝春末里最后一杯酒吧,哪怕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阿离低下头,说得轻轻浅浅。

    拓跋玉听见这话,身子不由得一僵,手毫不犹豫的伸向了酒杯,可是有人比他更快夺过了他即将到手的酒杯一饮而尽。

    是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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