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胤禩的酒意全都被惊出了九霄云外。

    胤礽心里头暗道倒霉,怎么这毛孩子就突然醒过来了?这样不端庄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胤礽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模样,又看了看七阿哥的状态。干脆抿着嘴唇把事情都推给了胤禩,细声细气的道,“不是爷您想要么?”

    胤禩瞅着他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按了个天外飞仙一样的罪名给自己,真心是一口血梗在喉咙里。

    胤禩颤抖着伸出手把胤礽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向外面喊道,“备水,爷要沐浴!”然后随手扯了件衣裳就出了帷帐。

    胤礽眼瞧着七阿哥眼睛都红了,说不上是憋的还是怒的,有心想拽着人继续,却多少真没那胆子。毕竟现在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时候了啊,胤礽悠悠在心里感叹着。

    空空的帷帐还带着暧昧的气息,可是人却又跑了……胤礽摇摇头,啧啧叹了两声,干脆也不理衣裳,就那么躺了下去。

    胤禩坐在浴桶里,好容易才把涌上来的**压下去。他抹了一把脸,也是悠悠叹了口气。这日子……太憋屈了!

    怎么就忘了胤礽的本性呢?那可绝不是一个能等着人宠爱的主儿。换句话说,说不定胤礽心里,还觉得是他在宠爱别人呢!

    当胤礽想宠爱也是唯一能宠爱的目标就是自己的时候,该怎么破?胤禩默默的叹了口气,恨不得揉着额头倒在水里不起来。

    可惜这真的只能是一个想法,年初一无论如何也是要与嫡福晋合房的。这是亮闪闪压在头顶上的祖制!

    就算不是祖制,也不能再闹出前两天那样的笑话了。难道要胤礽在砸一次继德堂么?没那个道理!

    胤禩从水里头出来的时候很是定了定神,才又走进内室去。胤礽已经睡着了,胤禩这才彻底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他小心的在外面躺下,这才迷糊糊的睡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胤禩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是什么时候自己又把人抱在怀里了?难道是两个人搂着睡真的比较暖和?

    胤禩正默默纠结,胤礽揉了揉眼睛小小的打了个呵气,“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起了?”

    胤禩默默的抽动一下嘴角,“起……”原来就自己一个纠结的啊。

    胤禩打扮好出门去了,留下胤礽在宫里头走人情。

    慈宁宫、承乾宫、储秀宫,从皇帝的额娘,到皇帝的继后,再到皇帝的新宠一圈走下来,基本上该走的就都差不多了。

    和贵人对胤礽最是热情,直接拿出了自己兄长捎进来的一对缅甸红翡佩环送给胤礽。胤礽笑着收下了,心道和贵人果然是个聪明知恩的,这样的人才值得继续投资提点。

    胤礽走了一圈回到毓庆宫,正巧佟佳氏进宫来贺新年。

    倚在额娘怀里,胤礽密密的问出了他一早就有的疑惑,“额娘,哥哥这趟跟着七爷出门,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没有?”

    佟佳氏早就问过丰升额了,“哪有什么怪事啊,七阿哥在外面连美人都没收过。你哥哥最疼你了,哪能不帮你看着。”

    胤礽皱着眉头,很肯定的道,“绝对有事情。”

    胤礽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自从他回来,就没有与我……”

    佟佳氏脸上一红,急忙掩住胤礽的嘴,跺脚道,“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

    佟佳氏吁了一口气,又细细的问了几句,才道,“额娘明白了,回去再替你问一问你哥哥。你可要小心些,若是七爷知道你做的事,那才真麻烦呢。”

    “他当时没追究,那就绝不会再理会的。”胤礽笑了,这一点他很有把握,“再说,那本就不是我亲手做的。”

    胤礽一双杏眼微微眯起,笑道,“他那个人,看着是面善软和的,实际上可心狠着呢。”

    骑着马从吏部衙门出来的胤禩不知怎么就觉得背后丝丝冒凉气,天色还早着,胤禩委实不想这么早回去。

    正漫不经心的带着侍卫压马路,胤禩突然眼前一亮。前面那个个头不高长得挺标致的,不是前两天在咸安宫官学看见的钮祜禄善保吗?他身边牵着的小个子是谁啊?

    胤禩笑吟吟的下了马,拐进了一旁的酒楼。

    钮祜禄善保带着弟弟刚刚从胤礽的铺子里出来,一年到头让人家照应着,过了年怎么着也该去一趟拜个年。

    他怀里头揣着两个梅花形状的金裸子,正是那天胤禩用来压着荷包的东西。善保隔着衣裳摸了摸金裸子,转头问弟弟,“哥带你去吃顿好的。”

    依旧是小青蛙模样的弟弟嫩声嫩语的,“哥,咱们快没钱了吧?”

    善保摸出金裸子给弟弟看,“前儿有贵人赏给哥哥的,够咱们用好久呢。”

    弟弟挺稀罕的伸手摸了摸,“哥,那个贵人真是好人。”

    善保笑着呼噜一把弟弟脑袋,心道弟弟年纪还是小,皇家人哪里能说什么简单的好人坏人呢,不过得了实惠就要感恩这是应该的。“是好人,不过我们的恩人才是最大的好人呢。”

    小青蛙拍着手笑,“我知道,宝公子才是最大的好人。”

    善保就这么牵着弟弟往前走,迎面却被一个侍卫拦住了,看服色是御前三品,善保很有眼色的行了个礼,“大人。”

    那侍卫也挺和善的,对着善保笑了笑,道,“七爷想见见你,快去给七爷请安吧。”

    善保吃了一惊,顺着侍卫指的方向一瞧,正是京城里最大的太白楼。善保深深吸了一口气,嘱咐着自己弟弟,“一会儿什么话都不要说,知道吗?”

    小青蛙重重的点了点头。

    屋子里是细细的暖香,一个人就坐在正位上慢条斯理的用着点心。那人穿着宝蓝色的外裳,眉目很是俊秀,此刻唇角含一抹笑,似乎连眼睛里也带着笑。看起来竟是个难得的和润人物。

    善保一进门就低眉顺眼的拉着弟弟跪了下去,“钮祜禄善保请七爷安。”

    胤禩唇角微微扬着,笑的很是温雅,“起吧,又不是在宫里,爷也没那么大的规矩。你们也坐下来,陪爷说说话。”

    善保急忙谢了座,却也不敢完全坐下,只小心翼翼的坐了半边椅子。

    胤禩让人端了点心给他们吃,又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吃着说着时间过得也就很快了。

    善保却完全搞不明白七阿哥想做什么,只能问一句答一句。都读过什么书啊?平日里怎么生活啊?问的都是些小事情。

    胤禩却听得暗暗点头,从来由小见大,眼前这人心性好又肯用功,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放得□段去商铺里帮忙,确实是既懂事又知道感恩。

    胤禩脸上的笑容就更温和了,道,“这么说宝公子是钮祜禄家的人?这么说倒可能是爷的姻亲啊。”

    胤禩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钮祜禄家哪个人能施恩都不留名字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必要啊。

    这样遮遮掩掩的,自称宝公子,莫不是他二哥吧?

    胤禩眉头微微一蹙,下意识的转了转手上的碧玉指环,又细细的瞧了瞧善保的模样。眉如点墨,唇点而朱,皮肤白的如同细瓷一样。委实是个再难得不过的美人了。

    当年胤礽最喜欢娇童美婢,眼前这一款绝对能算是他的最爱。胤禩心口微微有点憋闷,这个善保长得漂亮,又有才干潜力……若是落在他二哥眼里,绝对是不会放过的。

    胤禩心中思忖着一定要查一查,说不定宝公子这个名号就是胤礽在外办事时用的呢。

    他笑了笑就站起来解下个荷包,给善保的弟弟塞过去,“第一次见面,又是大过年的,只当是见面礼吧。”

    善保急慌慌的跪下来谢,胤禩只笑了笑,随意摆了摆手就带着人走了。

    一年到头的新年正是普天同庆的大节气,不只是皇家连着各种庆典,官员们竞相往来,就是普通的人家里也会拿出攒着的钱来买上两斤肉包顿饺子。

    胤禩骑着马往西华门走,却又正巧碰上了熟悉的车马。

    福隆安大老远就看见胤禩了,直接就下了马跑过来,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说起话来就随意多了,“七爷,您这是要回宫啊?现在时辰还早呢,我家里叫了戏班子,不如去我那儿听戏吧?”

    胤禩瞅着他笑,“你家里?四姐姐什么时候喜欢听戏啦?”

    福隆安嘿嘿一笑,凑近了才说,“奴才一时口误,是我阿玛那里请了班子,好多人都在呢,七爷不如一起去热闹热闹。”

    胤禩勒住马缰,笑了,“行啊,爷回来还没见过舅舅呢,就跟着你去瞧瞧。”

    这些年傅恒一直是皇帝身边的得意人,他的府邸占地虽不甚大,但精致之处却委实不凡。七阿哥这一到,里面的戏都暂停了。

    出来迎的人真挺全和,差不多所有入了军机的满臣都在。就连七阿哥的老岳父阿里衮都没落下。

    胤禩看的暗自点头,他这个舅舅委实会做人。一行人欢欢喜喜的把七阿哥迎进去,来来往往的说了几句,戏班子就又开始依依呀呀的唱了。

    胤禩脸上一直带着笑,这样的繁华锦簇泼天富贵谁不喜欢?反正他从不是那个例外。

    阿桂差不多是不错眼的瞧着七阿哥,要说这还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瞧见这位元后嫡子,以往他在丁忧没法子出门,好容易起复了七阿哥却被皇帝派出京办差。

    年前尹继善还写信给自己,让帮忙想法子把话递进宫里把他女儿指给七阿哥做侧福晋。章佳氏这一代就尹继善的女儿资质不错,本来是指望着七福晋的位置,可惜尹继善却被人摆了一道。

    阿桂是常年在京城的人,不像是尹继善没法子实时更新京城动向。所以这件事他比尹继善看的明白,下手的可不只是阿里衮,指不定还是傅恒的意思。

    说穿了还不是嫌弃他们家的女儿是侧室生的。其实就是阿桂自己也明白,拿着侧室女去配人家元后嫡子是不地道,可架不住皇帝自己犯糊涂愿意降身份。

    他们章佳氏一片忠心都给皇帝,这就是皇帝要给他们的奖励。可惜皇帝会犯糊涂,傅恒却绝不糊涂。

    阿桂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心道若是侧福晋,傅恒该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吧?

    倒不是他们家非得把女儿塞给七阿哥,而是闹到现在章佳婉莹除了低嫁已经嫁不了旁人了。若是低嫁了,那真是浪费了章佳婉莹的好资质!也浪费了他们章佳氏这么多年的培养。

    家族的延续和崛起从来不只是要男人们在外面打拼,也要女人们为家族奉献。

    若是能进了七阿哥的后宅,若是七阿哥成了事,章佳氏还有的是好日子,就算是不成,也不过就是舍一个女儿,于章佳氏没有任何影响。

    胤禩倚在椅子上看戏,却总觉得有人在用看猪肉一样的目光在掂量自己。他一向敏锐,视线扫了一圈就找到了源头。

    阿桂对着胤禩笑了笑,端起酒杯来隔空敬了杯酒。胤禩对着阿桂也笑了笑,端起酒杯就干干脆脆的喝了一杯。

    年前阿桂刚刚就伊犁治理上了一个条陈,很让弘历赞赏。胤禩知道阿桂是真有才干,连他过世的阿玛阿克敦都沾过自己儿子的光。这样的人是很值得注意的。

    胤禩正琢磨着要不趁着吃吃喝喝的机会聊上几句,结果还没等着他动弹,却被两个圆滚滚的小团子一左一右抱住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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