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抛下一切的胤礽过的真是“退休养老”的生活,生活的无比悠闲,悠闲的让在紫禁城里的康熙暗自嫉妒不已,但胤礽还是有事没事去刺激一下康熙。

    在胤礽的宅子里虽然只有他一个主子,但阖府上上下下共有百十口人,虽然也不少,但与之前伺候他的人相比,已经少了不少。这些人虽然是康熙拨下来的,但能否拿捏住就看胤礽的,康熙完全不担心这一点,毕竟胤礽在紫禁城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这点事还做不好?

    这几天还是下着大雪,胤礽窝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暖炉,披着一件大毛衣服,旁边小几上暖着一壶暖酒,胤礽保养良好的白皙纤细手指里握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翻两页,外面的大雪下的纷纷扬扬,在窗户上映出光。

    胤礽其实还是有些迷茫,如他所愿,他已经离开了权力中心,以最决绝的方式,他可以在江南安享“晚年”,完全不用管九子夺嫡。他是知道康熙的,只怕康熙一死,知道他还在世的就没人了,而且就算自己活着也做不了什么。但在这里还不知要做什么事,怎样打发时间。

    手里的书是他从书架上随手抽出来的,算是零零碎碎的江南游记,胤礽只是瞄两眼,没有细看。只是翻到一页写西湖的游记时,他停下来,突然想去西湖看看。

    既是管家也算是贴身太监的秦飞听到召唤走进来,躬着身。胤礽淡淡道,“把酒撤了,沏壶茶来。”

    “嗻。爷还要用些点心吗,厨房里倒是备着一些。”

    “嗯。清淡些,别太油。”

    “前些日子他们进了些鲜藕,厨房做了些藕粉点心,爷尝尝。”

    “嗯。”

    秦飞退下后,自有人为胤礽张罗,很快点心什么便端上来,胤礽随手拿一块尝尝,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确实不错。

    “这到是新鲜,用了蜂蜜?”

    “是。”

    秦飞躬身。

    胤礽突然道,“是西湖的藕?”秦飞一愣,“奴婢不知。”

    “说了多少次,既然不在宫里就不要自称奴婢,生怕别人不知爷是谁啊。”

    “小的这不是一时半会改不了了吗。”

    “爷可不想再听到。”

    “是。”

    胤礽又吃了块点心,翻了一页书,“去西湖的官道没被雪封住吧?”

    “这倒是没有。”

    “那就好,爷打算去西湖住几日。”

    胤礽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我记得杭州那边的宅子刚刚收拾出来了吧。”

    被那一眼看的背后一凉的管家连忙点头,“已经收拾出来了。”

    “那就好,”胤礽的手指划过书页,“这边的宅子留下几个妥当的人,那些店铺庄子一定要管好了,跟他们说,要是弄不好没肉吃。”

    秦飞黑线。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具绝。是日更定,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当年读张岱的《陶庵梦忆》时他最喜欢《湖心亭看雪》,甚至也曾在大雪时去过西湖,只是,后世的杭州西湖很少能下大雪,而且,那时的西湖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感觉。

    坐在马车上的胤礽忆起从前,不由苦笑,当年的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背包客,手里一有几个钱便去旅行,天南海北的走,但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西湖。

    在西湖边上有很多青年旅舍,离西湖也近,很受背包客的欢迎,他的大学时代几乎将四眼井附近的青旅住遍。而现在,他还不知西湖是怎样。

    但无论怎样,他都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是作为太子胤礽,还是更早之前,他都回不去了。

    这些人的效率还是蛮高的,胤礽现在坐在一直想去的湖心亭里,抱着暖炉,旁边温着酒,亭外是一连下了数天大雪的西湖。

    天地茫茫之间,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

    他的记忆与胤礽的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当年站在胤礽旁边指着这天下说这以后天下是你的,那个人,是康熙,下令圈禁胤礽的,也是康熙,当年站在华山顶看日出,看云海,在凌晨,天地一片浓墨般的黑,山顶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等待着日出到来,除此以外,没有一个人。

    他低下头,茫然若失。

    不管是胤礽还是他,都是可怜人呐……

    胤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回到府里的胤礽不出意外的感冒了,坐在亭子里喝了大壶酒,吹了半天风,再加上心思郁结,一回去就开始发热。一群人忙得团团转。以往胤礽生病自有太医且是顶尖的太医来,现在,府里竟没有个通医术的,连忙骑上马到城里找大夫,他们也是知道,万一这位爷出点事,上面的那位绝对饶不了。

    等到大夫找来,看他们的打扮谈吐自知不是常人,不敢怠慢,诊过脉,开方子,道不妨事,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再加上这位爷底子不错,最近又修身养性,很快就会好。

    听到“修身养性”,秦飞一下子想到什么,这位爷好像自从来到江南竟没找人侍寝,真不符合他的风格,之前在宫里时私底下听说这位爷是位来者不拒,男女不忌的主。来这里后他也隐晦的问过,但胤礽好像有些生气,他也没再说什么,现在想想,这位爷不会真的要修身养j□j……

    秦飞连忙招呼人去抓药,将大夫送回去,自是有人去煎药。

    胤礽很不舒服,醉酒加伤寒,让他迷迷糊糊,头痛欲裂,然后一直做梦。爱新觉罗·胤礽一直没有真正爱过什么人,一直是一个人,在记忆里也没有什么爱人,就算是颇受宠爱的李佳氏,也不算爱人。而他呢,与这位太子爷相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漫长的一夜过去,胤礽出了汗,醒了酒,感觉清爽不少,但冬天余下的日子他是不能出去了,秦飞及一干侍从都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他,让他很快败下阵来,再说他也不想去什么地方,于是就窝在西湖边的庄子里,每天发呆看书写东西。

    南方这边天气暖的也早,不知不觉积雪就融化了,露出下面绿油油的草地,很快就换上夹衣,收起大毛衣服。

    然后在一个春暖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胤礽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出门踏青。

    天气转暖西湖边自是聚集了不少人,莺莺燕燕,附庸风雅,吟诗作对,胤礽顺着湖边漫步,无意识发呆想事情,然后前面传来哀求和殴打辱骂声。好奇心过于强大的某同学上前去察看,连带着身后的一群人,浩浩荡荡。

    到了近前看见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正在被穿着家丁服饰的人殴打,少年咬着牙,护着自己的头,胳膊上已经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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