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什么时辰了?”果儿睡眼朦胧的问道。

    “大姐?”等了半天不见回应,果儿一边嘟囔着,一边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身边早已无人的被窝,和从门帘里透出来的微弱烛光,果儿便明白,此时时辰定是不早了,果然,果儿小心的点上屋里的蜡烛,便发现,沙漏上显示,此时已经是卯时了。果儿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穿上了衣裳,见到炕头上叠的整整齐齐的两套新衣服,果儿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昨日吃过晚饭,大姐枝儿便将新衣服都抱了出来,从沈强到二郎,两家七个人,一个不落,每人都分得了一身崭新的棉袄。

    “枝儿,怎么还做新衣裳?”沈强摸着那厚厚实实的棉布,心下一边高兴,一边心疼。

    “过年了嘛,怎么能不穿身新衣服!”未等枝儿开口,果儿就先说话了。

    “恩,果儿说的没错,平日里无妨,这过年,定是要穿身新的!”枝儿也笑眯眯的说着,“果儿这可是一进腊月就忙活,足足忙了一个多月呢!可别辜负了果儿的心意啊!”

    “哟,果儿,可真是累着你了!”听到枝儿这样说,柱子看着手上崭新的棉衣,在看看果儿那稚嫩的小脸,心下是心疼不已,“这几个月,你和你大姐都给我们做了几身衣裳了,我们也都是有衣裳的,以后可别这么忙活了!”

    “大姐说的太玄乎啦!哪有那么夸张!”见到舅舅和柱子秦胜脸上显而易见的心疼,果儿心里是暖洋洋的,“再说了,也不只是我,大姐晚上也和我一块儿作呢!我自己哪儿能做出这么些来!”

    “枝儿啊,以后可别这样了!”听到果儿这样说。沈强更是心疼,“你这丫头啊,就是想得多,这白天忙活着准备东西不说,晚上还做这针线活......”

    “行啦,舅舅,都已经做好了。就别说这些了。你们都赶紧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还来得及改!”未等沈强说完,枝儿就打断了他。

    “你们先换上试试,我和果儿去西屋等你们。”枝儿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二郎就准备去西屋,将东屋留给这几个男人换衣裳。

    “甭试了,你们做的衣裳,定是合身的,哪儿那么多的讲究!”沈强倒是不以为意,抖开衣服比划了一下,就连连点头。

    “还是算了吧,这一腊月下来,我看咱们谁的脸都胖了一圈了。要是真是果儿按着以前的衣裳做的啊。还指不定到底怎样呢!“秦胜看了眼沈强明显圆润起来的脸盘,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胜哥这话到不是假的,我和大郎还好,小叔,你和胜哥。看起来真是胖了不少!还是赶紧试试吧,别辜负了枝儿她们的一番心意!”柱子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将棉袄套了上去。

    说话间,几人将新衣裳都套上了身,一如既往的,大郎的新衣是读书人的长袍,穿在身上,别提有多利索了,而沈强和柱子、秦胜则是一水儿的棉袄,唯一不同的是衣服的颜色,虽然土布并没有太多的花色可供挑选,再加上在孝期,衣裳更是要肃静,可是枝儿还是尽量选择了微有不同的棉布,三人的衣裳也是一眼能分出区别来。

    “这读书人的东西,还就是两样,看大郎那身,真是......”看着大郎那身读书人的长袍,柱子很是羡慕。

    “玉树临风?反正大郎这一身啊,真真是把他秀才的款给托出来了!”秦胜也是明白柱子话里未完的意思是什么,这时候,这穿衣打扮都是有讲究的,这长袍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除了读书人,也就是那家里富余的人家,会做上几身撑门面罢了。

    “你们要是肯努力一把,这长袍也不是不能穿的!”

    “停停!大郎啊,别提这茬了行不?”一听到大郎这话,柱子就知道大郎这是还不肯死心,非要拉着自己考科举,连忙打断了大郎,“我这肥瘦合适,小叔,胜哥,你们俩呢?”

    “我还行,挺合适的!”秦胜倒还好些,虽是今年日子格外滋润了些,可年轻人活动量还是大些,虽然枝儿进补了一个冬天,可是平日里,秦胜也是经常上山打个猎,拾个柴,更别提每日早晨去村口那几个来回的担水,如此下来,秦胜虽是比之前胖了一些,却也不是很明显。

    “还别说,真是有点紧巴!”而那边的沈强则是意外的发现,衣裳有些不合适,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活动着肩膀。

    “舅舅,还真让胜哥说着了!”其实对于这个,大郎并不是很意外,他们一直跟沈强一起生活,察觉的倒不明显,只是觉得沈强的气色好多了,可是,村子前一阵子忙了起来,不是上门去坐席,就是乡亲登门来求对子,这人来人往的,不少人都夸过沈强胖了的。

    “怎么样?合适吗?”这边大郎几人正说着,那边枝儿也帮二郎换好了衣裳,隔着门帘问这话。

    “还行,就是爹的稍微瘦了些!”秦胜听到枝儿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到门前掀起了帘子。

    “啊?”听到秦胜这么说,果儿顿时张大了嘴,“大姐裁的时候,就还特意放宽了两寸,我缝的时候也没敢多收边,就这样还瘦了?”

    “哎呀,这只能证明啊,我今年冬天,可是正儿八经的发福啦!”见到果儿几步走到自己身前打量着自己,沈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往烛光明亮处挪了几挪,“枝儿,这可全是你的功劳!”

    “多亏今天早早拿出来了,要不然连修改的时间都来不及,”枝儿一边打量着沈强那棉袄,一边说着。

    “这肩膀这儿放出一寸就够了,家里还有些棉花,记得一块儿补上些许,要不然,一块薄,一块厚的,穿起来也不舒服。”枝儿仔细看了一番,对果儿嘱咐道。

    “大姐,你怎么不叫我啊!”这昨晚上的事情,现在想来,虽是说起来话长,实际上于果儿而言,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果儿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昨晚上的事情,这会儿收拾利索了,便打着哈欠掀了门帘出了门,一出门,就看到枝儿正在灶下忙活。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枝儿听到果儿的声音,有些意外。

    “还早啊?都卯时了!”果儿一边说着,一边打水洗刷。

    “昨晚上熬到半夜,我想着让你多睡会,这才特意没叫你,结果,就算是没叫你,你也早早起来了。”枝儿往灶下填了一把柴,扭头跟果儿说着话。

    “不要紧的,不过是多熬了一个时辰罢了。”果儿一边擦着手,一边跟大姐说着话,“大姐,大哥他们醒了?”

    “恩,早醒了,这会儿在舅舅那边呢!”

    “啊?”

    “三生放在胜哥屋子那边,大哥领着二郎在准备这祭祖的乱七八糟呢!”

    “今天事情好多啊!”果儿想想今日的事情,就觉得头大。

    “每年这么一回罢了,今天啊,我们俩真说起来,也没什么事情,这祖谱祭器的,我们都不能沾手,也就操心操心这中午晚上的饭食了!”

    “这倒也是,今晚上的饺子也都做好了,剩下的,等晚上守岁的时候,我们俩再包也成吧!”果儿说话间,大郎的声音从院里传来过来。

    “枝儿,舅舅让问问,你熬了浆糊吗?没熬的话,胜哥自己熬了!”

    “熬了!我哪儿能不熬,在锅里呢!”枝儿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锅盖,“这会儿也成了,你们现在就贴对子?”

    “你弄好了,那就贴,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那就吃过早饭再说吧,我这都弄好了,二郎,叫舅舅他们来吃饭!”枝儿一边打发二郎去隔壁,一边跟果儿将饭菜都摆上了桌子。

    “赶紧吃都!今天咱们爷们可是有的忙!”刚一坐下,沈强就赶紧招呼起来。

    “舅舅,那衣裳也都改好了,等会儿你回去试试吧,一般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甭试了,你们俩的手艺,俺相信,再说了,今儿也没空管这些,”沈强这会儿,心思全放在这过年的祭祖上,实在是顾不得这些小事,“大郎啊,我前天让柱子去河边抓了两把沙子,这会儿也都晒好了,你等会儿过去盛些,到时候铺在香炉里头插香用,还有那松枝,我也都分好了,胜子净挑的好枝儿,我给你们挑了一对,你回来插瓶!”

    “还有啊,这供租像,请祖谱的,千万就你和二郎动手,枝儿和果儿是不能趟手的!”见到大郎点头答应了下来,沈强刚放下心来,便又想到了这一出,连忙口气严肃的叮嘱。

    “放心吧,舅舅,我只负责做,这往上摆东西的事儿啊,我可不敢沾手的!”

    “枝儿,这祖祖辈辈就这么传下来的的,你也别......”

    “我知道的,我这光中午饭就忙不过来了,哪儿还顾得了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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