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没有接受册封,不过,他也没有再刻意躲避凤皇和沐小鱼,接替师傅任职太医院首席太医,事实上却只为沐小鱼服务。他很少进宫,就在樱花别墅和药王谷之间行走,研究毒物和药理。

    他希望自己是真正的君子,自然不肯有负于人,更不屑于做任何龌蹉的事情。

    苦于他的不假辞色,反倒是沐小鱼心里觉得别扭,有意无意的回避他,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再作出丢人的事情来。

    男人有男人的底线,女人也有女人的矜持,其结果,就是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天涯。

    倒是慕容冲和卫玠走得更近些,闲暇的时候,会聚在一起琴箫相和。

    小皇子和小公主五岁生日的时候,宫里照例要庆祝一番,友邻国家自然也会送来祝福。

    梅兰国也派来了大使,让沐小鱼喜出望外的是,耶律国王带着鹰王亲自参加重阳和九九的生日庆典。

    这是公孙子都离开后第一次回到沐唐。

    都道是男人三十一枝花,公孙子都本就十分硬朗健美,如今上唇蓄着整齐的短胡须,举手投足少了几分狂傲,越发显得沉稳内敛。

    兰陵王、卫玠、韩子高、嵇康、宋玉、潘安、公孙子都、还有慕容冲,再加上星河、端阳、重阳三个又萌又拽的小包子,可谓美男荟萃,麟德殿自建成之后,也从没举办过如此养眼的盛宴。

    酒至半酣时,沐小鱼端着酒杯来陪耶律青云和公孙子都。

    来宾太多,她刚敬完酒,应酬完毕抽出身来立刻就坐到子都的身边。

    耶律青云喝了不少酒,已经带了七八分醉,不等沐小鱼发话,就主动和她拼起酒来。

    “女皇陛下,真羡慕你,治国齐家。诸事兴旺,不像青云,呃......”举杯和沐小鱼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耶律青云夺过宫女手上的酒壶,给自己和沐小鱼的杯子斟满酒。

    “青云,你喝高了。这杯,我来替你喝。”公孙子都欠身过来。一手搂着耶律青云的腰,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儿,就她手中把酒干了。

    男人的动作依旧高贵儒雅,殷勤地照顾自己的妻子,似乎没功夫和沐小鱼叙旧,礼节性的举杯和沐小鱼表示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给耶律青云夹菜,再也没有多看沐小鱼一眼。

    分别快五年了,不见的时候。日日都在思念,好容易有了见面的机会,他的心里却全是委屈和怨恨。

    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一生一世。

    “呃......女皇陛下,你收了这妖孽吧,别让他再迷惑本王......”没了酒杯,耶律青云抱着酒壶就着酒壶嘴喝了一大口。

    “妖孽?”沐小鱼愕然。

    “子都公子偷走了本王的心,让本王无法再看别的男人一眼,你说,他、不是妖孽是什么?”

    “青云,你喝醉了,我送你回驿馆歇着!”公孙子都怕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强行夺走酒壶,把她搂在怀里,起身就要和沐小鱼告辞。

    “你、你叫我青云?你不是总一本正经的叫我陛下吗?陛下请自重......”耶律青云嘀咕着,哪里肯跟他走,挣扎着嗔道:“一醉解千愁,朕要喝酒......”

    “女皇陛下,青云喝醉了,在下送她回驿馆,就此别过。”知道自己多喝几杯就会失控,所以,公孙子都喝的很有节制。

    见耶律青云不肯走,公孙子都把她打横抱起来,秀恩爱似得来了个标准的公主抱。

    “子都,在耶律国生活习惯吗?你过得好吗?”沐小鱼不说再见,她不想放弃和公孙子都叙旧的机会。

    子都不愧为春秋第一大力士,抱着高挑健美的耶律青云,就像抱着一个小包子一样轻松。

    尊敬的女皇陛下,现在才想起问我在大漠过得是否习惯吗,若是我不来这一趟,你是不是连我长得什么样都忘得一干二净?

    “很好!”潜台词是,沐小鱼,我没兴趣和你闲扯,巴巴地赶来见你已是可笑之至,难道还要对你说我有多想你?在下没有那么下贱。

    “女、女皇陛下,你、既然不爱他,为何还要惺惺作态......”

    耶律青云的话未说完,就被子都把她的嘴脸按在自己颈窝里,任她挣扎,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备车,立刻启程,回耶律。”公孙子都厉声命令随行的都管。

    “鹰王殿下,天已黑......啊......”倒霉的都管话未说完,就被子都一脚踢出几米远,不消说,肋骨最少断了两根。

    “子都......”由于喝多了酒,沐小鱼的反应有些迟钝,等她意识到其中的尴尬,赶出大殿时,子都已经抱着耶律青云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大殿里还有很多客人需要应酬,也不容她做过多的思考。

    送走客人,众朝臣和美男们各自归位。

    沐小鱼怅然返回大殿,只见卫玠正浅笑盈盈,举着琉璃杯,效仿沐小鱼启动酒醉模式。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比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晕红的俊脸,并不像沐小鱼醉酒时那么放浪形骸,卫玠温润如昔,优雅如故,就像在出席一场高级别的清谈辩论会,举着酒杯,吟诵着曹操的《短歌行》,他是西魏人,自然知道这首当时盛极一时的短歌。

    沐小鱼原本只是七分醉,被他这一刺激,醉意顿时就加了两分,大步走过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就他手上饮下那杯酒,跟着吟诵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卫玠举着空杯。微笑着接下去道:“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沐小鱼接龙。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卫玠噙着笑,和沐小鱼唱和着。显得十分兴奋。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沐小鱼豪气干云地搂着卫玠的腰,站在围观捧场的人群中央,洒脱不羁地摊开右手请到:“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诸位,斟满酒,陪朕与瑾贵妃畅饮三杯!”

    瑾贵妃是她册封卫玠的名号,意为怀瑾握瑜,大有褒奖卫玠美德贤才之意。可惜被他拒绝。

    在她的心里,太上皇曾经册封慕容冲为东宫皇后,独孤信为西宫皇后,公孙子都为宸贵妃,虽然遭到他们拒绝。但是,那些封号她不会再赐给任何人。

    “陛下,你喝醉了,在下是太医院首席太医卫玠,不是你的瑾贵妃,瑾贵妃?呵呵呵呵,在下,又不是女人......”

    示意宫女为自己斟酒,卫玠声音软软的诺诺的,由于醉酒,语调比平日多了几分随性,暖暖的音线,听得沐小鱼耳朵几乎没有怀孕。

    好吧,公孙子都过得很好,耶律青云专程来对朕晒幸福,妖孽?呵呵,我的瑾贵妃才更像妖孽呢,呃,凤皇在那边呢,打住,别再信口开河,当心祸从口出哦......

    分明还残存着一份理智,可是,却已经身不由已,当着众位大臣和外国使臣的面,抱住卫玠就吧唧了一口。

    “朕也不是男人,朕是你的小娘子......”

    “松开,众目睽睽之下,调戏民男,你让我,还有凤皇,情何以堪!”卫玠三分清楚,七分醉,压低声音嗔怒道。

    凤皇?沐小鱼惊出半身冷汗,回眸四顾,呵呵,吓唬谁呢,哪有凤皇的影儿呀。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最忌惮的人没在,沐小鱼没了顾忌,越发没有正形儿。

    只做是立足不稳,八爪鱼般的匍匐在卫玠肩头,好在这家伙现在够高够结实,否则还不得把卫玠压瘫了。

    刚才和卫玠唱和只是热身,沐小鱼的醉酒模式这会儿正式启动,咬着卫玠的耳朵放浪不羁地吟咏起来。

    “忆昔去年花下饮,团栾争看荼蘼。酒浓花艳两相宜。醉中尝记得,裙带写新诗。还是春光惊已暮,此身犹在天涯。断肠无奈苦相思。忧心徒耿耿,分付与他谁。”

    热乎乎的气息在他耳蜗里舔舐着,痒得卫玠浑身起鸡皮疙瘩。

    酒劲儿却倏地涌上来,理智的堤坝被撕开一道口子,爱如潮水泛滥,再也控制不住,

    “小鱼,我们回樱花别墅,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馨的小院儿,养一条小狗,养一群小鸡,还有小包子......”

    卫玠似乎忘了这是在麟德殿上,揽着沐小鱼的小蛮腰走出大殿,走出大明宫,立刻就有长得酷似他的侍卫牵着马迎过来,这还是沐小鱼送他的坐骑,名叫雪舞。

    两个人醉得站都站不稳了,哪里爬的上马去,“影子”卫玠急忙牵过马车来,服侍他们上车。

    马车驶过城西门,卫玠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画面,那是几年前,他病愈返回樱花别墅,在城墙上看到沐小鱼和慕容冲订婚的告示。

    正是那道告示,让他毅然回到药王谷,拜倒在毒手药王门下,做他的关门弟子。

    那时候,他十分清醒,而现在,他醉了,已经失去约束自己的理智。

    难道他不知道喝醉酒的后果吗?或者,他就是想痛快淋漓的大醉一场?醉倒在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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