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虫草队员虽经历许多坎坷,也造成了人员伤亡。但大多数人挣得袋满钵满。李俊岭是讲信用的,便向每个队员收回信用社的贷款,铁柱贷的五千元自己垫了,如数去还贷款。信用社得知铁柱不幸死亡,说人亡帐销,将俊岭垫的钱退了回来。由于是扶贫贷款,也免收利息。办这笔贷款时,俊岭花了一些钱,打同上下关系,请客吃饭,打点某些人员。队员们提出由大家凑钱给予补偿,但俊岭坚决不要,说是为大家办点好事,花点钱也是应该的。队员们知道这笔贷款自己没多花一分钱,个个皆大欢喜。

    私人投资公司放贷的戴老板,听到花台队员挖草归来,带了几员虎虎干将前来收贷。他们根据以往经验,这帐一时半会也收不回来,便安营扎寨在一家朋友家。

    戴老板招呼队员们来还贷。这里的农民是诚实的,大都准备了钱,络绎来到戴老板住处。大家心理底价是连本带息是壹万六。按惯例利息是按年息算的,贷款时说利息是两角,大家理解为年息是两角,那就是年息百分之二十。这本为暴利,是银行利率的十倍,但贷期短数量少,每人贷壹万五,每月利息超不过三百元,三个月也超不过一千元。大家还是可以承受的。

    大家说说笑笑,争前恐后地还钱时,戴老板哈哈大笑一声说:“我亲爱的乡亲们,你们算错了。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贷款利息是月息两角。”说着算给大家听,“每月百分之二十,一万五就是三千。当月还不了,三千利息就进入本金。本金就变为一万八。第二月的利息就是三千六百元,加入本金就是二万一千六百元。如此类推,三个月本息就是二万五千九百二十元。”

    大家一听“啊啊”咂舌。一万五千元,只贷了三个月,利息就超过了一万元。这也太多了吧!

    人们立刻叫嚷起来:“戴老板,你也太黑心了吧,只贷了三个月,怎么就这么多利息!”

    “你这不是驴打滚的算法吗?”

    “这不是旧社会地主老财的算法吗!”

    戴老板假惺惺地说:“乡亲们,你们不知道,我的钱也是高利吸收来的。我不挣点钱。用什么给人家付利息?再说我也不是慈善机构。我也要养家糊口呀。……”

    有人打断他的话说:“钱是要挣的。但也不能这样黑心呀!”

    大家附和道:“对呀,你也不能这样黑心呀!”

    戴老板脸色阴沉,厉声骂道:“你们这些混帐。借钱时好话说尽了,现在就赖帐不还。你们还讲不讲王法?”

    有人质问道:“谁赖账不还?明明是你的算法有问题,哪里还有这样算账的!”

    又有人插言道:“你这是高利盘剥!我们挖一趟虫草容易吗?一次也挣不了几个钱,都让你收了,我们图个什么。”

    几个人同声道:“对呀,你也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

    戴老板恶狠狠地说:“你们借钱时自愿的,我也没有强迫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白纸黑字,有合同在。什么是合同?合同就是法律。谁不还钱,就依法治罪!你走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你那是什么合同?你那是设的陷阱!”

    “你要是这样,我们还不还呢,看你把我们怎么样!”说着,一个个头也不回地走了,谁也不理会他了。

    戴老板见大家不理他的恐吓,一哄而散,气得直发抖。

    他手下一人说:“老板不要生气。这事就交给我们,由我们收拾他们。我就不相信这帮穷鬼还翻天不成!”

    其他几个异口同声地说:“对。我们收拾他们!看谁敢赖账!”

    随后戴老板他们便这般这般地商量对策。

    ……

    再说,这天晚上,李泉吃了饭,对他爸妈说,他要到李俊岭叔叔家去玩。放下碗就出了门。

    李泉爸妈一直等到夜里十点多,还不见回来,就熄灯睡了。李泉爸瞌睡重,不多时就呼呼地睡着了。李泉妈瞌睡轻,心里又一直惦念着儿子,睡一会儿就警醒一次,睡一会而就警醒一次。最后一次警醒时,已经夜里一点多了。还没见儿子回来,心里紧张起来。推着李泉爸说:“老头子,你醒醒。”

    李泉爸转了一下身,有点不情愿地说:“什么事?看你神神叨叨的。”

    李泉妈说:“一点多了,泉儿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

    李泉爸不以为然地说:“担心什么!不是到俊岭家去了吗?爷儿俩投机得很,可能喧得忘记时间了。”

    李泉妈说:“不会吧。俊岭爸妈都有病,哪里有工夫喧这么久?再说泉儿晚上很少出门,就是出去也会早早回来,从没有这么晚还不回家的。”

    李泉爸还是坚持说:“你不要担心,泉儿已经是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把他怎么样?”

    李泉妈说:“不对!我预感到有什么事儿,这两天右眼总是跳个不停。再说现在社会也不安定。”

    李泉妈的一席话,说得李泉爸心里发起毛来。李泉爸一骨碌翻身起来,说:“是的。还是不可大意,我去找一下。”

    李泉妈也起身穿衣服。李泉爸说:“你起来干啥?我去找找,你就在家睡觉。”

    李泉妈说:“还是我俩一块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李泉爸再三劝李泉妈不要去,李泉妈坚持要去。于是,两人穿好了衣服,拿了只手电筒,每人手里提了一根木棍,出了家门,反锁了门,连夜去找儿子。

    李泉爸妈听说儿子要到俊岭叔叔家。他们首先来到俊岭家。推了推门,门从里面顶得牢牢的。从门缝里窥探,家里的灯全熄了,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他俩轻轻地敲了敲门,屋子里也没有反应。看来俊岭家的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儿子也不在俊岭家。

    她俩更显得焦急,一面使劲敲门,一面大声呼喊:“俊岭,俊岭,李俊岭!请你开开门!开开门!……”

    这夜俊岭睡得较晚,睡下后又想着自家的事,一时难以入睡。一直过了十二点后。方渐渐入睡。这时候睡得正香。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嵌起身子,侧耳一听,听得出是李泉爸的声音。从声音中听得出他十分着急。他判断李泉家出什么事了。不然为什么会在这深夜。火急火燎地来找他?不容多想,他立马起床,穿了衣服,一面应声,一面跑去开门。

    他来到门口,“当啷”一声打开了门,急忙问道:“哥,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李泉爸声音有点颤抖地说:“你李泉弟晚饭后出去,到现在还未回家。”

    俊岭劝慰道:“哥。你别着急,慢慢说。我想不会出大事的。”

    李泉爸说:“他走时说,要到你家来玩。是否来过你家?”

    俊岭回答说:“没有啊。今晚他没到过我家。”

    李泉妈一听没来过俊岭家,更加慌了。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哭着说:“侄子,我看这事儿有点蹊跷。泉儿要是出点事儿,我可怎么办哪!”

    俊岭宽慰道:“嫂子,你先不要往坏处想,不会有啥大事的。我们一起去找找,或许他又在那个朋友家。”

    说完后,俊岭就陪着李泉爸妈,一同去找李泉。

    他们分析认为,李泉在挖虫草时和赵石汉住在一起,二人关系甚密,有可能他到赵石汉家去了。赵喜欢喝酒,来人就拉住喝酒,不喝个酩酊大醉不让你离开。尤其是现在,他挖虫草挣了些钱,有钱买酒了,想是这会儿二人还在喝酒聊天。于是他们决定,先到赵石汉家去找。

    他们三人打着手电筒,迅速来到赵石汉家门前。这时已是深夜两点多了。从院子门缝望去,每间屋子都黑着灯,整个院子都在熟睡之中,没有来人的迹象。

    俊岭拍打了几下门,“赵石汉!赵石汉!”呼叫几声。没有一点反应。他口里念叨说:“这人睡得真实。”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石头使劲在门上敲了一阵,连喊几声。石汉屋里灯亮了,并听到“黑天半夜的,是那个土匪砸我的门!”赵石汉正睡得香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美梦,心里好不痛快,没好气地说。

    俊岭也气呼呼地说:“你死啦,这么大声音还听不到!快开门,又急事找你!”

    赵石汉听清是俊岭的声音,知道是有急事的,立即披上衣服去开门。走到门口,嘴对着门,说:“是俊岭哥吧?有急事?”

    俊岭说:“李泉到现在还没回家。是否到你家来过?”

    “没有呀!”赵石汉一面说,一面开了门。看见李泉的爸妈也在,赶忙穿好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哟,大哥大嫂也来啦。快进屋说话,进屋说!”

    李泉爸忙说:“不进屋了。你侄子到现在还没回家,我们在找他。”

    李泉妈看李泉不在,心里更加慌乱,还未说话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赵石汉马上劝解道:“大嫂,你放心。不会出事的。我们一块去找,保证给你找到。”

    于是,他们四人结伴去找。一连找了几家,还是没有找到。

    正找时,赵石汉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头天来要账的戴老板。便对俊岭说:“昨天,戴老板来要账,因为他要驴打滚收息,大家不愿意,不给他还款。李泉的失踪莫非与他有关?”

    由于这一天,李俊岭在医院伺候他妈,不知道戴老板收贷的事。听了赵石汉的话,先感到李泉可能被戴老板抓去了。但转念一想,又似乎觉得不可能。收贷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收,夜里抓人干什么?

    俊岭是信非信地说:“不会吧。收贷就收贷,他黑天半夜地抓人干什么?真要是那样,他也太恶毒了吧!”

    赵石汉说:“害人的心不可有,防人的心不可无。你不要将他们想得太好了。这帮恶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俊岭一听,感到石汉说得也有道理。便说:“走,我们就到那里看看。”

    他们急急忙忙,来到了戴老板住的家。大门紧闭着。但从门缝中看到屋子里有灯亮着。侧耳一听,隐隐约约听到有皮鞭的抽打声,有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有人的惨叫声。俊岭心里一怔。果然不出所料,使这帮家伙对李泉下毒手了。

    他们四人像发疯一样,一起急切地“咚咚咚!咚咚咚”地敲门。门锁得死死的。不论怎么敲,也没有人来开门。

    正在他们敲门时。里面似乎宁静下来。但不一会儿。又抽打起来。那一声声鞭子声。惨叫声,就像撕裂着他们的心,使他们心肝具裂。

    李泉妈失声大哭:“我的儿呀。我的儿,这是遭得什么孽!哪个坏蛋在下毒手!……”

    提前一分钟解救,李泉就少受一分钟罪。但有什么办法呢?俊岭环顾四周,发现对面院墙外,摞着几根粗壮的木料。是主人准备盖房子用的。他过去想抬一根过来,但沉甸甸的,一个人抬不动。便喊道:“快过来,抬一根过去撞门!”

    其他人立刻理解了他的用意,跑过去一起抬起了那根木料。回头对准了那扇大门。俊岭喊“一二三,撞!”,大家一起使劲撞去。“一二三,撞!”大家一起使劲撞去……不几下。大门“咣啷”一下被撞翻了。他们扔下手中木料,一起冲向屋子。

    他们三步并两步,就冲到了屋前。房门突然打开,冲出三个壮汉,双手叉腰,恶煞凶神地站在那里,拦住了他们的道路,并凶狠地吆喝道:“你们是何人,想干什么?”

    俊岭怒目相视,厉声叫道:“我们是李泉家人,你们立即放了他!”

    壮汉狞笑着说:“嘿嘿!放了他?说得轻巧!你们替他还贷吗?还清了,马上就放人。要不还,就要他的小命!”

    俊岭针锋相对,斩钉截铁地说:“你们要账归要账,要是伤害我一人,休想活着出去!”

    李泉爸妈救儿子心切,他们说了些什么,全然没有听进去。二人一前一后,抡着手中的短棍,强行往屋里冲。一壮汉一把夺了李泉爸手中短棍,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李泉妈见势,发疯一般,冲上去和他们拼命。但她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一汉子不费吹灰之力,轻轻一下就按倒在地。

    俊岭见他们如此嚣张,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哈——”地一声,运了一口气,使了个豹子跳涧,跳向前去,飞起一脚就将一个踢倒。

    另一个见同伴被踢倒,也“哈——”地运足了气,扑将过来。俊岭为避开锋芒,轻轻闪在一旁。那人扑了个空。俊岭乘势在他背上一拳。那人丝纹不动。看来这人功夫不浅,俊岭使足力气,准备应对。那人猛地回过头来,来一个扫堂腿,企图将俊岭扫倒。俊岭纵身一跳,轻如飞燕,腾空而起,使他扫腿落空。那人看到俊岭身手不凡,轻易无法制服,便十八般武艺一起用来,拳如雨点,腿如流星,向俊岭猛烈进攻。俊岭也使出浑身解术,拳来肘挡,腿来脚对。一时间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俊岭等那人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从防备突然转为进攻。乘他殆歇不备,来了个肘底拳,左肘拨开那人右拳,右拳使劲砸去,噗嗤一下,正砸中那人面部。那人面部顿时鲜血飞溅,踉跄倒地。

    正在这时,打了李泉爸的那人,抡起夺过去的短棍,朝俊岭后脑勺打来。赵石汉眼尖腿快,迅速扑过去,一脚踩在那人腿弯,那人没有防备,遭到突然袭击,栽倒在地。

    戴老板和他的会计,在屋里窥探。见他的三个保镖都被打倒。吓得心惊肉跳,立刻关了房门,反锁起来。

    俊岭上前推门,门丝纹不动。又运了一口气,“哈”地一声,一个斜身靠,门“哐啷”一声开了。

    俊岭、石汉冲进屋去。二人同时撕住戴老板头发,戴吓得直打哆嗦,连连说:“好汉,请不要动手,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俊岭厉声问道:“你抓的我人呢?”

    戴老板辩解道:“不,不是,我抓的,是,是他们抓的。”

    “人呢?”俊岭问。

    “在里屋。我马上放,我马上放。”老板说。

    戴老板立即带俊岭、石汉到了里屋。里屋却空无一人,不见李泉。

    俊岭愤怒地吼了一声:“我的人呢!”

    戴老板怯怯懦懦地说:“刚才,刚才还在,刚才还在。”

    俊岭观察一周,发现屋子中间放一把椅子,地上扔一捆绳索。俊岭拿起绳索,发现绳索上还留着点点血迹。显然是绑过受害人的。再一看,屋子一角搭着一张床,床上的床单塞塞发抖。他一把撕去床单,发现一人爬在床下,哆嗦成一团。他捉住那人的腿,从床下拉了出来。地上拖出一条湿印来,原来那人被吓得尿了一裤子,一股臊气刺鼻。他低头一看,却不认识。便大声问老板:“这是谁,你认识吗?”

    戴老板一看,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我们的会计。”

    俊岭再一细看,这屋子还有一道门,虚掩着。他拉开一看,这道门直通院子的。他心头一阵慌乱,莫非李泉已被戴老板手下的人转移走了?

    ps:

    生活中有多少变数?真难以使人置信!潮起潮落,洗刷多少往事?不妨请欣赏这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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