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铮擦干了头发之后就躺在了床上,不多时就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眨巴着眼吕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都没有听见西门吹雪回来的声音,才闭上了眼睛渐渐的沉入了梦乡。

    “吱呀,”

    开门声响起,一抹白色的声影出现在了屋中,昏黄暗沉的烛火倒映出一张披散着湿发的清冷面孔。

    不是刚才出去的西门吹雪,又是谁。

    他站在床前看了眼抱着被子滚在里面的吕铮,最后挥手扇灭了床侧两边的烛火,扯开吕铮的被子躺了进去。

    吕铮也连同被子一起被拉了过去,不知觉的窝在了西门吹雪的怀里,双手也缠了上去。

    西门吹雪嘴角露出一抹笑,最终也是闭上了双眼。

    清风徐徐,艳阳高照,便是这样的好天气,花家家主花如令的六十大寿,他的七个儿子都再帮忙招呼渐渐到来的客人。

    吕铮也换上了七秀坊的衣服,梳好了头发,现在正微抬着下巴,端正的坐在凳子上看着拿着画笔垂着眼帘帮他画画的西门吹雪。

    吕铮不停的感觉锁骨处和肩上传来冰凉的感觉,湿软的毛笔不停地划过他的肌肤,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好了没?”

    西门吹雪手中握着细致的绘画的毛笔,轻轻的在吕铮的锁骨处和圆润的肩头勾勒出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停下最后一笔,西门吹雪淡然的放下手中的笔,轻轻瞥了眼吕铮那被勾勒的红与白交错的肩头,说道:“好了。”

    吕铮也不去镜子旁看,只是歪着头侧着脸大约看出了西门吹雪在他肩上花了梅花,也不错,红梅正好遮住了锁骨上的伤。

    等着颜料干了之后就收拾好衣服,对着坐在一旁喝茶的西门吹雪说道:“寿宴快开始了,你还不去?”

    西门吹雪看着吕铮说道:“一会便去。”

    吕铮拿出双剑,比划了一下,然后才侧头对西门吹雪说道:“那我先去找花满楼了,等会寿宴开始的时候我帮他压轴,寿宴再见了。”

    说罢,也不管西门吹雪便转身走开了。

    江南花家可不是用富甲一方就能形容的,而且花如令本人不管是在商场还是江湖上都是一个又名望的前辈,他的六十寿宴,来的人自然是不少。

    花家的七位公子都在大门前迎着各种有身份的人物,便在客人落座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有一个男仆跑到了花满楼的身边,在他耳侧小声的说着什么。

    花家老五眼角瞥见了,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将手搭在了花满楼的肩膀上,说道:“说什么事呢?不会是哪位姑娘要来吧。”

    花满楼失笑,摇了摇头说道:“五哥,你说什么呢,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说今日要上台表演给父亲祝寿,他说他已经准备好了,等到了时候叫他。”

    花家老五奸笑着摸了摸下巴,拍着花满楼的肩膀说道:“五哥了解,了解。”都要给爹登台祝寿了他还能不了解吗。

    花满楼只觉得无力,也不再挣扎解释什么了,只等到时候他就会明白了。

    宾客满席,全都落座了,主位上的花如令客气的站起来说了几句话,也就没啰嗦的便大笑着喊着开席。

    西门吹雪自然是坐在主席,他旁边也自然是扛得住他冷气的陆小凤。

    陆小凤自己不客气的拿了一壶酒自饮自酌,看了眼只是坐在那里不动的西门吹雪,不由用肩膀撞了撞他,在西门吹雪看过来的时候说道:“怎么不喝酒,不能阿铮不在这里你连吃饭的兴趣都没有。”

    西门吹雪冷淡的说道:“酒中胭脂的味道太浓烈,我不喜欢。”

    陆小凤闻言低头闻了闻杯子里的酒,眨了眨眼说道:“没有啊,我只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没有闻到胭脂味啊?”

    另一旁的花满楼闻言也说道:“西门庄主说的不错,这酒有一股刺鼻的西域香料的味道。”

    陆小凤闻言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既然你们都不喜欢,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便宜我了。”

    酒席上众人都在笑着喝着酒,吃着菜,看着台上的表演的时候,忽然有几个大木桶滚了进来,最后停在了主桌的面前直立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了寿宴的热闹,众人都小声的嘀咕起来,说是不是也是花家要表演的一个节目。

    跟在木桶后面出现的是一个穿着锦袍的的男人,他跳着怪异的舞蹈,像是异族那里的舞蹈一样。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才做了一个或许是他们国家特有的礼节,同花如令说道:“在下瀚海国特使,谨遵瀚海国王的命令,今日来给瀚海国的朋友,花老爷祝寿。”

    男子怪异的语调引得众人发笑,随着他的话说完之前滚进来的几个木桶里却钻出了三个小男孩,打开了一箱又一箱让众人惊叹的财宝来。

    还未完,那男子又拍了拍手,忽而一阵烟雾出现,一抹赤色的身影在烟雾中闪现,待烟雾散去的时候,众人才发现是一个异国的舞姬。

    舞姬面上蒙着金色的面纱,只漏出一双勾人心魄的双眼,好似是深渊中的火焰,雪白纤细的手臂曼妙轻舞,好似是春风中迎风招展的花朵,漏出的腰肢也像是岸边随着风荡漾的柳枝。

    男人大多都是视觉动物,至少现在的陆小凤就是,他饮着酒,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舞姬不移开分毫。

    当那舞姬跳完,众人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花如令大笑了几声,邀请了来使入座,众人也好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热烈的鼓起掌来。

    陆小凤笑着又倒了一杯酒,说道:“这下可有的看了,不知道阿铮的剑舞比之这位舞姬的舞来的如何。”

    这语气,是摆明的想看吕铮出丑呢。

    花满楼闻言失笑,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交了陆小凤这样一个朋友到底是幸运多一些,还是倒霉多一些。

    酒宴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舞台上的表演也快接近了结束,便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一声锣鼓。

    震耳的鼓声传的很远,激荡着每个人的灵魂,无论男女都觉得自己好像很激动一样,随着鼓声愈加的密集,便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了乱世战场之中用力拼杀。

    比起女儿家的热血,男人更加欢喜这样的感觉,西门吹雪的手指微动,就抬眼看向舞台,果不其然,上面已经被人抬上了一面大鼓,那面鼓,跟当初在瘦西湖的那面很像,但是以西门吹雪的眼力,自然还是看得出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漫天红绸飘扬撒过,一道纤细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红鼓之上,看着明显属于男子的声影,众人都不由好奇了起来。

    直到有一个人忽然惊呼出声:“吕铮!七秀坊的吕铮!”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这句话现在依旧流传在江湖和民间,当初瘦西湖畔的人可不少,贩夫走卒,江湖侠士,诗人才子。

    在座有人认得出吕铮并不稀奇,毕竟这世界上可以不跳剑舞的男子,只有他一人,毕竟一个男子,是不会去学舞蹈的。

    那些跳舞的男子,大多都是唱戏的戏子,哪里跳的出这样惊艳的舞蹈。

    红绸落,红伞起,鼓上的俊秀男子素面,一手执伞,一手执扇,伞随扇动,便当所有人都迷醉在那迷离的红之中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不知何时,那柄红伞同红扇都不见了踪影,而吕铮的双手是一对冷寒双剑。

    花家老五呆呆的端着酒杯看着台上的那个男子,忽然想到了他跟花满楼说过的话,看来是真的弄错了。

    陆小凤也呆住了,因为吕铮的剑舞跟他的冰心差别很大,冰心诀之恩能够让人感受到剑的冰冷与凌厉。

    但是吕铮剑舞却让人感觉到独属于男子的柔情,不娇做,不别扭,不会让人觉得一个男子跳舞有任何的不对。

    吕铮曾说过自己剑舞比不上公孙大娘万分之一,那么陆小凤只希望那是吕铮的谦虚话,因为那若是真话,陆小凤实在是想不到当初的公孙大娘的剑舞是怎样的名动天下。

    点着脚尖,吕铮一个璇身收了双剑,然后抬起头笑着说道:“在下吕铮,今日特献上剑舞一支住花伯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那清朗的男声换回了众人依旧沉浸在那鲜红世界中的思绪,花如令也是开心的说道:“吕公子客气了,今日有幸得观七秀坊的剑舞,当真是花某人的荣幸了。”

    吕铮轻笑一声,说道:“在下同花满楼是朋友,花伯父若不介意,便唤在下阿铮吧。”

    花如令道:“好,那伯父也不客气了,既然是楼儿的朋友,那边快快入座吧。”

    吕铮笑着应是,抬眼看见了看着他的西门吹雪,不由挑了挑眉,勾了勾嘴角自台上直接跳了下去,在西门吹雪身边留着的位置坐下。

    陆小凤隔着西门吹雪凑了过来,调笑着对吕铮说道:“我陆小凤算是服了,现在真是越来越想知道当年的七秀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吕铮眼神一暗,笑着说道:“那真是可惜,你见不到了,不过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陆小凤嘴角挂上一抹奇怪的弧度,说道:“自然,那么等事情完结之后我们在秉烛夜谈吧。”而后碰了碰一旁的西门吹雪:“你说是不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只是抬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吕铮笑着在桌子下握住了西门吹雪的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笑着摇了摇头。

    最终西门吹雪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在吕铮给他夹了几筷子菜之后才吃了一些。

    陆小凤只是喝着酒,看着他们两人相处,不时的扭头跟花满楼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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