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姐,老夫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言公子如今的脉象。”素色布衫的大夫右手为了空把着脉,左手掳着胡须,蹙着眉头,不时摇头。

    又按压了几下,思量半晌唉叹着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收拾好医箱朝曲凝烟拱手作别:“唉,恕老夫无能为力。曲小姐还是另觅神医吧。”

    曲凝烟脸上期盼的表情一僵,咬了唇不说话。

    “你这老头,不是说你是方圆几百里最好的大夫了,怎么就这样看了几下就说不会治!”一旁的翠儿看不下去了,等了半天就听到了这些?心里是又急又气,双手叉了腰,柳眉倒竖大眼圆睁的拦在门口,大声嚷道。

    “这这这…翠儿姑娘……”做郎中的就怕接大户人家的诊,治不好小命都堪忧,现在还是连病因都看不出。本就心虚,又突然被拦了去路,花白胡须的郎中一时间急的手足无措。

    “翠儿!不得无礼。”耳边的胍燥搅的曲凝烟烦乱的心更加焦躁,此时此刻她只想安静呆着,不由提了声音出口斥道。

    房里一下子寂静下来,曲凝烟神色疲惫的揉了揉眉间,把目光放回到了空身上。

    须臾,才听见曲凝烟悠悠叹了口气,缓了声音接着吩咐:“你带顾大夫去账房取银子。”

    “不用不用。言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曲小姐你……还请宽心,老夫先行告退了。”老翁能离开已觉庆幸,又怎么敢要银子,连连摆手拒绝曲凝烟的好意。临走想说些宽慰的话,话语出口才觉得无力。暗叹又是对苦命的人,摇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小姐…”轻轻走到曲凝烟身边,看着曲凝烟的样子,翠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小姐和姑爷,难道真的要分开了吗?

    曲凝烟转了头对上翠儿红通通的眼,扬起一抹苦笑:“翠儿,还有大夫吗?”语气中的无力,仿佛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泪水再忍不住从眼中不断滑落下来,翠儿使劲摇着头哽咽道:“呜呜,没有了,小姐,能找的大夫都找了。”

    答案不是早就知道吗?曲凝烟身子一晃,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

    沉默着,随后转身走到了空床前,凝视着慢慢坐下、身,伸了微微颤抖的手,细细地临摹着了空的眉眼。而后又揉了揉了空已经长出了许多的柔软头发,轻笑着低下头用鼻尖蹭着了空的脸颊,嗔道:“我又揉你头了,你怎么不生气?”

    窗外的天色灰蒙安静,屋里的人同样静默。有泪水从绝望的眼眸无声溢出,沿着了空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洁白的枕上。

    曲老夫人由春竹搀着从走廊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从房里出来的曲凝烟,脸上抹了点胭脂遮了苍白的脸色,但满眼的血丝还是难掩疲惫。曲老夫人打量一番,疑惑道:“要出门吗?”

    “奶奶~”听得声音,曲凝烟侧身上前挽了曲老夫人的手臂。为免曲老夫人担心,曲凝烟挂着笑轻声回道:“嗯,出去抓些药。”

    这些日子,曲老夫人一天几次的往这边跑,了空一直不醒也让曲老夫人愁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这会子听曲凝烟说要去抓药,一时间喜形于色:“大夫怎么说?小空什么时候能醒?”

    看着曲老夫人眼底的淡淡乌青,曲凝烟忍了心里的酸涩,覆上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淡笑着宽慰道:“嗯!大夫说夫君是太劳累了,吃了药这几日就会醒了,奶奶你放心吧。”

    “好好好~”听说了空不日就会醒,曲老夫人点着头,乐得连连称好。一面催促曲凝烟赶紧出门,一面嘱咐春竹吩咐下去让厨房多炖些补品给了空补身子。

    曲凝烟笑着应下,目送着曲老夫人进了房才转了身,微仰起头缓缓闭眼。再睁眼,眼中一片氤氲,唤了一旁低头不语的翠儿出府去了。

    “凝儿~快快快,坐。”白致远见到推门进来的曲凝烟难掩惊喜,连忙起了身招呼她坐下。

    面对白致远,曲凝烟心里却只觉阵阵作呕,一刻都不想和他呆在一个房间里。蹙着眉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在离白致远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站定,不再上前一步,傲然直立着身躯冷声道:“把解药给我。”

    白致远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无趣,呐呐的收回手。不再做出君子的样子,随意的坐到桌子前,低头拨弄起杯盖。再抬头,脸上的热情已被一片阴狠取代,盯着曲凝烟皮笑肉不笑的说:“决定好了?

    曲凝烟依旧冷着脸,微微点头不答话,算是默认。

    见此,白致远脸上才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从腰间拿出白色瓷瓶递给了曲凝烟:“这是一部分,其他的等我们成了亲再给。”

    “先解毒再成亲。”看见药瓶,曲凝烟冷凝的脸色有了淡淡的松动。从白致远手中接过瓶子,小心的收入袖中。这才抬了头,继续寒了脸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可能。”白致远握着茶盏的手一顿,杯盖擦过杯沿发出刺耳的声响。眼中寒光迸现,看着曲凝烟,一字一顿的拒绝。

    “呵~那你休想,我会陪着她一起死。”

    “你!”

    曲凝烟只瞟了眼勃然大怒的白致远,淡漠的嘴角扯起不屑的嘲讽弧度,转身不再理会。白致远能同意最好,不同意那就休想得到分毫。

    望着曲凝烟离去的背影,白致远腾的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满眼的不甘和愤怒,嗓子里发出猛兽般低沉的怒吼:“为什么!”

    酒楼第二层不起眼的角落,透过雅间半开的扉窗,两个人看着曲凝烟下楼而去。

    一袭火红纱裙的女子,五官深邃艳丽,瞳仁是望不到底的冰蓝色。手撑了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曲凝烟的身影消失在酒楼门口,才转了视线轻笑着道:“了空那傻子说得曲凝烟有多好,恐怕是绝计不会想到,人家背着她在这和老相好幽会。”

    与其相对的身着淡紫色罗衫裙的女子听了此番言论,微微皱眉,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回想那日曲凝烟的态度,琉璃倒是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璃姐姐~”

    “啊?”

    “想什么呢?都喊了你这么久~”格桑收回在琉璃眼前摇晃的手,嘟了嘴不满琉璃的走神。

    “不知道小诺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她好吗?”琉璃回过神来,看着格桑,目光带了些许期许,浅笑着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琉璃的话让格桑心中顿时一痛,眼神震了震。顷刻间黯淡了神色,又是她……肆无忌惮的笑话着别人,自己的爱情又何尝不可悲?或许是比她更不如!

    了空悠悠转醒时,动了动眼珠却没打开眼帘,静躺着扯着嘴角甜甜的笑开了。她觉得自己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因为她做了一个漫长而缠绵的梦,梦里曲凝烟接受了她的告白,并且笑意绵绵的告诉她,她也爱她。

    她们一起看日出,一起做饭,一起散步。各式各样的幸福场景里最后还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宝宝,喊曲凝烟娘,喊自己爹……到这里,了空觉得自己实在该醒了,因为实在太离谱了。她和曲凝烟怎么生的出?

    不过孩子还是得像曲凝烟,漂亮~

    醒了的了空脑海中忍不住蹦出这个想法,突然的被自己逗笑了,越想越离谱了~

    “咳咳咳……”本是哑然失笑,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咳嗽声。

    了空尝试着睁眼,才发现眼皮沉得很。还未看清眼前,就感觉身子被人扶起,唇角触到了带着温度的杯沿,了空轻抿了口。等清凉的水润过喉咙便迫不及待的开口:“烟儿~”

    “师父,是我。”

    耳畔传来的是意料之外的稚嫩嗓音,了空揉了揉眼才看清眼前人不是曲凝烟,心里有些微的失落。

    不过空劫也是多日未见,了空的失落只持续了几秒,脸上便漾开了惊喜的笑容,拉了空劫的手,嘴上上钢珠炮似的哇啦哇啦问开了:“你去哪了?我看看,没饿着吧?算了,你这冰山脸,胖了瘦了根本看不出~快说,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就不要师父了…”

    “师父~”定定的看着再一次生龙活虎的了空,空劫小小青涩的冰山脸上现出了一丝柔情,眼眶变得湿润。不由伸出手抱紧了还在喋喋不休的眼前人。

    “……怎,怎么了?”空劫这突然的动作可吓住了了空,一直说男男授受不亲的死冰山没拍开自己的手不说,还突然投怀送抱。怎么睡了一觉这人都转性了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劫啊~大不了师父给你找个更好的~~”这明显的异样情绪惹的了空严肃起来。

    思来想去,觉得空劫这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这性情大变莫不是与感情有关?再往自己身上一联想,感慨这感情确实是磨人的,一时间既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又因着师长身份,轻拍起空劫的背,柔声安慰着。

    “师父~”

    “嗯?”

    “我们回山吧。”

    “…好啊,我跟烟儿商量下看她什么时候有空。”

    空劫这一提议虽突然但也勾起了空的思念,想想真的是很久没有见到大师兄他们了。两个人成了亲,按照规矩曲凝烟也总得回趟夫家嘛~

    曲凝烟……对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了空猛然间脸色大变,推开空劫,急切的问:“我睡了多久?”

    “十余天。”不明白了空突然变化的神色,出于本能赶紧作了回答。

    “完了完了,烟儿呢?烟儿没事吧?阿福!阿福他没有接近烟儿吧?该死!”

    听见这日子数,了空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慌慌张张的下了床,打了陀螺似的在原地转着圈,努力保持着镇定。脑子里却还是一团浆糊,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心里蹦出了种种坏情况,把自己吓得够呛。

    原先想的以静制动。还不知道阿福这么做的缘由,如果贸然揭穿,到时候打草惊蛇,对方换了诡计才叫麻烦。其实说浅了,了空只有一个想法:避免阿福靠近曲凝烟,把阿福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身上,曲凝烟就可以安全。

    “该死!该死!”现在这么多日子的空白,了空实在不敢保证阿福不会对曲凝烟下手,忍不住敲着脑袋自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亲们看文都还顺利吗?

    公告说好了,可是更文一样困难

    白天好像会好一点,更文时间变更为二、五白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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