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有一双儿女,都不似林萧的懦弱,与母亲的性格相同。目光短浅,唯利是图。两人早就不耐烦这认亲戚的架势了。在他们看来,就算这个远房姑姑家认识几个权贵,也代表不了什么。他们明白在大上海,拉出一个都认识三两个人物。泛泛之交不会有人在关键时候相助的。大家都是相互利用。再说,他家的别墅如此的小,都没有自家的豪气。他家的家具也不是新的。这样的人家,应该巴结他们才是。

    对于栖桐家,这林表哥连掩饰自己都懒的。对凤父凤母连起码的,对长辈的尊敬都没有。随意、懒散,不过倒也没放肆。他崇尚日式制度,崇尚利益,宴会这么好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他就像是一只花蝴蝶,满场乱飞,左右逢源,忙着去结结交权贵去。还不时直往薛少帅、杜爷身边凑合。碍于他们的气势倒是不敢硬粘。

    林家表姐倒是乖巧,一副柔弱的样子,静静地呆在父母的身边。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柔弱女孩,有一颗嫉妒的心。到上海也有些年了,经常出席宴会。大家闺秀的待人、礼仪让她当作糟粕丢了一干二净。倒是将那扬州瘦马、舞厅交际花的惺惺作态,让她感觉美,学的几分真真儿。林家母亲觉得没什么,有些手腕没什么不好。娇弱更惹人爱。倒是林萧,发现的时候,女儿已经长歪。变不回来了。

    栖桐新出炉的姐姐林妙儿,看见凤母和栖桐漂亮的裙子,再看看自己的。已经穿了一次了。母亲坚持不给她买新的。心里很不平衡。表面微笑,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着数落凤母,“什么未婚妻,都比宋副官大多少,我看是童养媳还常不多。”之前听管家说,他们来自东北,说是猎户。杜老爷子好像是有些本事,说是晚清御医。凤父是杜老爷子的义子。“义子,不就是变相的下人。一个不过是个嫁给了贫家的旧式女人。有什么可显摆的。”照理说,林妙儿面带微笑,只是自己嘀咕,甚至有的话都没出声音。连身边的母亲都没发觉。不能有任何人听见。不巧,她的不善被栖桐感觉到了。栖桐害怕自己和父亲不在凤母身边,凤母会受委屈,留了一丝意识在她附近。林妙儿的妒忌太强了了,被栖桐一丝不落的捕捉到了。栖桐眯着双眼,最好她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宴会宾主尽欢(杜爷那点儿小不舒服可以完全忽略),舞会热烈非凡。杜战相貌英俊,舞姿更是潇洒。让林妙儿眼前一亮。信心满满地等着杜战邀请她跳舞。却不曾想杜战跳完开场舞就消失了。第一轮没人邀请她跳舞,林妙儿觉得这深深地伤了她林大小姐的面子。她受到了侮辱。后几次有人邀请,她根本不领情。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就算欣赏,他们也迟到了。所以都称身体不适,笑颜拒绝了。却不说,刚才她那副对杜战势在必得的架势。眼睛不瞎的都能看见,谁会上前讨无趣。林妙儿自诩柔弱佳人。在林妙儿心里,自己是那般柔弱,那般娇美,值得最优秀的男子追逐、欣赏。她需要无时无刻表现美丽,哪怕生气也是。她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是主角儿,都是焦点。竟然在这个小别墅失了颜面,不可饶恕。

    林妙儿将刚才的嫉妒,现在的怒气全部发到和杜战跳过舞的栖桐身上。看见客厅角落的钢琴有了注意。那姐姐林妙儿果然开始发难了。仪态万方地走到台前,和乐队说了几句,然后面朝宾客,“感谢大家,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但是杜家和凤家的乔迁宴会,更是我父亲林萧和堂妹凤夫人相认的日子。为了庆祝大家的团聚,我献曲一首。”配合着乐队,谈了一首时下流行的曲子。曲罢,迎来了热烈的掌声。她谦虚的行礼。声音轻柔万分,整个一个黛玉再现“谢谢大家!”

    栖桐当然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这样的女人宫廷从来都不缺乏,她算是段数低的了。既然要嫉妒,还要装柔弱,就不要将抱怨说出口。有些事情不要做的那么明显。把人当傻瓜啦?(小月月,怒吼,姑娘,是你的耳力过人,意识超强。她被你盯上了。人家掩饰的很好的。段数不低。不要轻敌!)“借此机会,我想和妹妹栖桐共同演奏一曲。了表姐妹情谊。”完了满脸的无辜和期许。在场的人以为是安排好的桥段。纷纷鼓掌。知道的人脸色不一。林家人特别是林父脸上漆黑,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家的女儿是什么德行。凤父凤母满不在乎,他们对女儿有信心。杜战深深地看了那姐姐一眼,没想到她还有后手。张敬轩反应最特别,用口型和栖桐说,“遇到极品了!”

    栖桐无奈,但也不能给人欺负自己的机会,“不如我先来一曲独奏吧,再同姐姐和奏!”一曲梁祝,震撼无比。将懂音乐的不懂音乐的都带进了栖桐琴键下流淌出的爱情故事。杜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小提琴合奏。这首曲子自己和栖桐合奏过无数次,虽然悲凉,但确是他们的最爱。演奏完毕,宾客许久都未回过神来。栖桐和林妙儿高低立见分晓。两人演奏相比,一个如大师,一个如业余学生,基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辱人者,自辱之。不过没想到那姐姐还能笑的出来。不至于太差。希望她笑的不要太僵硬。

    宴会在一种热烈的氛围中结束了。送走了客人,杜战和凤博文也随老师们出了门,杜老爷子和薛家父子谈论病情去了。凤父凤母和栖桐,当然还有宋志刚继续在客厅里。林秀娘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凤毅说了。说实话,她很纠结,就凭对方的一句话,一件信物,不能改变她的生活。再说了,现在她已经嫁人了。她可不觉得她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前途光明的宋副官对自己锲而不舍、纠缠不清。但话又说回来,定亲的事情很显然是真的。堂哥堂嫂不会拿这件事情去欺骗自己。虽然她确实不知道订婚的事情。但带着婚约他嫁的,毕竟是她林秀娘。她对宋志刚有愧疚。要是放在以前,没有理由,她可是要被直接定义为不守妇道啊。

    栖桐也已经把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她觉得自己比父母更好开口。父母都是老实、守旧的人,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宋副官,可以说说么?有什么想法!”一旁的凤母也拿出玉佩,要还给他。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宋志刚沉吟了好久,说出这番话像是用来好大力气。“其实我们当时并不只是婚约。我父亲和林伯父曾许下诺言,如果我二人有缘分,便是夫妻,无缘便是——姐弟。在他们百年之后,互相照应。玉佩你留下吧。就当你多了个兄弟。所以在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我并没马上相认!”

    “是这样的啊!”凤父凤母互相对视,接过了栖桐的话,“如果是这样那太好了!”宋志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凤母再纠缠显得太过小家子气。“我也很希望有个兄弟,但是玉佩还希望你能收回去。这毕竟是你宋家的传家之宝。”

    “不,既然我父亲都没收回来,我更没有理由拿回。这就是我们姐弟的凭证。”

    彼此推拒了几次,凤母最后妥协。“这样吧,我先帮你收着。将来你成亲,给你置办婚礼的时候,我再将玉佩交给你的新婚妻子。”

    宋志刚看了眼凤母,没说任何话,缓慢地站起,回去薛承的房间。离开几天了,他需要向少帅复命。到门口几步路,宋志刚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口中低语,像是在问,也像是在自语,“姐姐!?”,心中满是苦涩。他的寄托,他的爱,以后都会是他的姐姐了吗?

    栖桐看着宋志刚的背影,有说不出的萧索、孤独。他真的就这样放弃了,说实在的,她不信。这可不像是她上辈子认识的宋副官啊。在她的印象里,他可是一个很执着、隐忍的人。一旦制定目标,从不放弃。杀伐果断,伺机找到对手的弱点进行攻击。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善解人意之辈。现在倒是没有任何表证,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薛良在询问了薛承的情况后,和宋志刚密谈了很久,直到深夜才离开,宋志刚出门相送。“志刚,我都知道了!”

    “什么都瞒不过少帅!”

    “也不要太压抑,我们是东北军,不需要拖泥带水。如果真的放不下,就放手抢过来!没什么!”

    “她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原本只是念想,现在看来她比我想象中重要。夺得她很容易,得到她很难。与其看见她的泪水,不如永远去思念。”

    薛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真的这样想才好啊!我走了,按照我们的计划,好好照顾薛承!过一段时间少夫人会来找你,你护送这群女眷离开。我只相信你!”

    宋志刚点点头,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喃喃出自己的心里话。“我正在努力!”不知道是努力保护薛府女眷啊,还是努力做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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