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电话往床上一扔，抱了抱南风。南风却一下子搂紧他,搂了半晌,一仰脸说：“亲亲我。”-
*——*-
韩奕把她的脸抬起来，自己的唇压下去，他感觉到南风在轻轻的发抖。他不忍心让她这么焦虑，便说：“没事儿,我跟渐子去收点帐,还有宫战一起。你……”
南风用手指摁在他的唇上,他从没跟她解释过什么,从不说我去干什么,我干了什么，也从没有安慰过她。这让南风更不安,她突然不敢听他下面的话，直到她发现摁着韩奕嘴唇的手也是抖着的，才轻轻拿开，小小的声音说：“回来再亲，回来好好亲。”说完，她松开揽着韩奕的手，躺回床上，将韩奕的枕头搂在怀里，把自己团的紧紧的，团在被子里。
已是浓秋了，雨还是说下就下，一倾一泻，煞有介事。
在雨幕的遮掩下，荀渐一路跟着，可刚出了车工所地界，伍均的车就在路边停了。荀渐不敢停，又徐徐的往前开，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下了车，伍均换到驾驶室。
伍均的“猎豹”跟了上来，离荀渐也就一个车身的位置，他怕被发现，顺势右转到十字交叉路上，在巷子口急掉了个头，才又转向主路去追。
颐俪养生会馆是伍均出钱给玲子开的。玲子跟他相好有年数了，可肚子一直不争气，伍均也算是个孝子，非要给他妈生个孙子玩，于是应了玲子，只要肚子争气立马娶进门。他平时独自出门通常也是来这里，一来便翻云覆雨的折腾。
韩奕跟宫战赶到颐俪馆的时候，伍均已经搂着玲子进去半个多小时了。
荀渐的烟抽空了，见到韩奕先要了根儿续上，才说：“这货一个人，估计这会儿正打炮儿呢。”
韩奕让他坐到后面来，叫宫战把车往边儿靠靠，收拾收拾。他说：“不急，咱们厚道点，让他把老板娘伺候爽了再说。”
荀渐知道韩奕有主意，于是吸着烟不再说话。宫战顶着雨先用钉枪扎了“猎豹”的两个后胎，再给荀渐这台换了前后车牌。钻回来时已成了水人，他抹了把脸，又把两块遮阳板用锡纸包好翻下来。
荀渐问：“诶？这干嘛？”
宫战说：“这样摄像头拍不着脸。”
荀渐恍然所悟，笑着说：“反侦察能力很强嘛！”
宫战笑笑，“这都是弈哥想出来的。”荀渐瞥瞥嘴对韩奕竖个大拇指，韩奕就像没瞧见似地擎着电话，他在打给肖群。
伍均这一炮儿刚打完，正趴在玲子身上喘气，他的嘴凑在玲子一弹一弹的奶.头上，不时用舌尖扫一下，玲子就嘤嘤咦咦，骚情不止。偏在这时，电话响了。
肖群说：“有人来闹事，非要见均哥。”
伍均不胜其烦，翻了个身坐起来，狠声问：“家里没人了？有闹事的还得我去平？！”
肖群说：“均哥还是回来看看吧，家里人震不住。”
十几分钟后，伍均独自一人出来，伞也没打，几步跑上车“嗡”的一声窜出去。
然而他的“猎豹”在半路趴了窝儿，俩个后轮胎干瘪如非洲饥民深陷的两腮。伍均下车查看的时候，宫战斜着把车逼过去，他跟荀渐急匆匆的跳下来，一前一后封住去路，车与人呈三边之势将伍均堵得严严实实。
韩奕依然坐在后面，透过降下的车窗里冲他一笑，说：“上来吧，顺路。”
伍均是老江湖，这个情势怎么肯上车，怎奈雨大人稀，连过往的车都没有几辆。他想喊没人应，想跑又寻前觅后找不到空当。韩奕早就防着他不就范，电话摁倒声音外放功能，对那边说：“让伍瑶跟他哥‘哼’两声！”
电话里传出女孩撕心裂肺的喊声：“哥!救我……”韩奕切断电话，那边可是悦悦，三个字或能蒙一蒙伍均，再说多了只怕要露馅。
这唧哇狂吼的一嗓子把荀渐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老大这是唱的哪出儿，可总归是为了逮人，见伍均也是一震，直接一脚踹过去，喝道：“你他妈的又不是女人！难道怕老子奸了你？上去！”
秋雨真凉，虽淅淅沥沥的小了许多，可四个人还是湿透了。
正午，天色依然乌压压的阴沉而深远。
这样的天气，公墓里是没有人的。或者说，没有活人吧，谁知道这阴晦的天幕之下，有多少抱屈的冤魂在飘荡呢？
林昆的碑是五七之后立的，新坟，碑上的字浓黑浓黑的。墓盖上放着几朵野菊，那是简潼随手折了放上去的。
他已在这里等了许久，破旧的皮卡车上还坐着另一位朋友。宫战把车靠在皮卡的旁边，伍均便被推下来，他的两手背在身后，拇指被塑料扣系住，头顶的棒球帽压的极低，迫使他睁不开眼。他有些踉跄走的很慢，就不时有刀尖抵在他的后腰上戳一下。
四个人就这样围着他往前走，倒像是簇拥着来在林昆墓前。帽子一摘，伍均讷讷了起来，“这这，这是干什么？”
荀渐喝道：“跪下！”
伍均横眼一扫这几位，那心顿时就比身.子还凉。他自然知道韩奕跟荀渐是能狠下来主儿，这阵势之下岂能不怕。他想回缓，刚说了句说：“有话好说……”宫战已经抬脚，跺在他的腿弯上，伍均应声“咚”的跪在青石板上。
他疼得脸都走了形，却仍绷着大哥的范儿，只弓着身子呵气，并未怎么做声。
荀渐一抹脸上的雨水，说：“棍子，人在这儿了，兄弟这就给你找平。要是有怨你就让雨下大点，要是哥几个人找错了人，你让太阳出来晒晒咱们。”
伍均苦笑，带着极端的无奈，也说：“棍子，你丫看清楚!是不是我伍均害的你！”
“啪！”宫战朝他后脑呼了一巴掌，骂道：“你丫儿！你老丫儿!”
韩奕摆手，不让宫战再打，他过去蹲在伍均身边，小声说：“痛快人，不说慢话。这哥们儿因你蹲过苦窑，在里面五年，你一个子儿都没给他花，就算不是你害死的，你也对不住他。”
伍均仰头望望天，云在开了。他又看看韩奕，急喘着说：“那次进去好几个，别人都死扛着，他自己认下了，没人逼他，风都没透出来他就全认了，管我什么事！喂喂，你看，天要放晴了，你们说话要算数啊！棍子，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我！你给你哥们整明白了，回头我给你扎个大宅子送下去！”
韩奕也看看天，还真有放晴的样子，云团镶了圈淡淡的金边儿，天也发白了。他“呵”的一声冷笑，说：“均哥的意思是，有义气的活该倒霉？”
伍均摇头，“我不是这意思。不过，韩奕，男人出来混，别扯上女人，先把我妹妹放了。”
韩奕站起来，想抽烟，可是都湿了，简潼转身去车上拿，韩奕问他道：“潼子，大帅呢？”
“在车上，我带它下来。”
韩奕比个“ok”，继续对伍均说：“怎么？你不讲道义，却想别人对你守规矩？”
伍均还在仰头望天，雨已经停了，一丝丝的温热泛起，湿漉漉的衣裳糊在身上，令人难受。
伍均向天努努嘴，说：“雨停了，雨停了！你们说话算数啊，真的不是我。”
荀渐早就气的口鼻冒烟，这死天还真敢出太阳？他哪管什么天色，膝盖一顶伍均的后脖颈，把人直接磕倒在墓盖上，骂道：“草泥马！出俩太阳也弄死你！”
伍均半个身子趴在棍子的份上，自己慎得慌，虽说脑壳见血，却挣扎着想起身。韩奕拦住荀渐，揪着衣领把吴均拉起来。而这一抬眼就看见简潼牵着条及膝高的德国牧羊犬。
那犬深棕色的毛油亮油亮的，在简潼的牵引下，粗壮的前爪呼的搭在伍均肩上，湿呼啦的大舌头卷着花的舔上来，伍均慌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极力避开大帅，声音打了颤，说道：“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我什么都答应。答应、答应……”
大帅继续跟他亲密接触，韩奕笑道：“均哥，您老是老江湖了。您说要是我们哥几个给您灌壶老白干儿，往野山坡上一扔，再把这链子一松……”
简潼真就一松，大帅的后腿也踏上来，踩着他的□，伍均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被大帅结结实实的舔了个来回，一脸的雨水换成了口水，越发心慌气短，连连哀告道：“是是是，弈哥说的是，我不废话，弈哥说怎么办，只要我行，绝无二话！”
韩奕不急，他接过简潼的烟，先给棍子点了三根，自己才点上。抽了小半只，像是深思熟虑了，说道：“好！你有这话就好。第一，棍子他妈养老的钱，你得出。”
“是是，我出！”
“他妹子的嫁妆你得出。”
“我、行！我出！”
“五百万，这事儿了了。”
“五百万？”伍均惊呼。
“怎么？嫌多？”韩奕早知道他会这么惊！他要的就是这个。
“弈哥，五百万我真拿不出……”他躲避着大帅，像躲避瘟疫，可是谁能躲得过瘟疫呢？
韩奕给简潼使个眼色，他把链子紧了紧，大帅不开心的呜呜两声，把前爪拿下来，蹲在吴均对面。
韩奕说：“知道你不能拿，这么着，你给哥几个写张欠条，从今往后滚出西区，我就劝劝荀渐，这事算了。”
荀渐哪里肯依，跳着叫着又是踢又是踹，除了韩奕没人知道他是真上火，还是是假演戏，宫战和简潼站的远远地，抿嘴偷笑。倒是大帅很给配合荀渐，时不时的“汪”两嗓子，吴均又没处躲又不敢不听，还惦记着看天色。
直到韩奕让宫战去车上拿文件袋，荀渐才消停下来，小声嘀咕道：“真有你的，这都准备好了。”
韩奕瞪了他一眼，拿出几张纸，他给吴均念，分别是写给林坤老妈，妹子跟自己的欠条。数额分的有整有零，加起来刚刚好五百万。
韩奕说：“你签字画押，明天起别让我在西区看见你，这钱我不找你要。否则，瞅见你一次我就卖一张，你也知道那些要债公司的手段……三张都清完，你要还敢在西区出现，老子就清你。”
吴均知道自己栽了。
真栽了。
原本放晴的天，突然平空一声雷，几乎钻出云层的太阳一猫腰又缩了回去。金边儿褪尽，透亮的天再一次黯淡了……
两台破车载着四个得胜的将军，一只呼噜着舌头还想舔人的大狼狗，以及五百万的欠条呼啸而去。
雨点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瞬间就连成雨线，越下越大。
吴均的手解开了，上衣和鞋却被荀渐抱上车，带走了。吴均深一脚浅一脚，在无人的城郊公路上跋涉，他想搭便车，哪里有人敢停，他甚至呜呜呜的哭起来，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雨水洗净了大帅的口水，也洗净了他的眼泪，哭完他又冲着天骂娘，骂林坤，骂荀渐跟韩奕，边骂边招手拦车，就更没人敢停。他骂累了，觉得透心彻骨的冷，天旋地转，刚想站稳，只听“吱——”的刺耳声在身后传来，他转身，一团浓黑压过来。那浓黑似是在哪儿见过，如棍子碑上的字。
“嘭！！”巨响声中，吴均被撞飞出去，卡车扭着八字，又驶出三十几米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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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奕把她的脸抬起来，自己的唇压下去，他感觉到南风在轻轻的发抖。他不忍心让她这么焦虑，便说：“没事儿,我跟渐子去收点帐,还有宫战一起。你……”
南风用手指摁在他的唇上,他从没跟她解释过什么,从不说我去干什么,我干了什么，也从没有安慰过她。这让南风更不安,她突然不敢听他下面的话，直到她发现摁着韩奕嘴唇的手也是抖着的，才轻轻拿开，小小的声音说：“回来再亲，回来好好亲。”说完，她松开揽着韩奕的手，躺回床上，将韩奕的枕头搂在怀里，把自己团的紧紧的，团在被子里。
已是浓秋了，雨还是说下就下，一倾一泻，煞有介事。
在雨幕的遮掩下，荀渐一路跟着，可刚出了车工所地界，伍均的车就在路边停了。荀渐不敢停，又徐徐的往前开，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下了车，伍均换到驾驶室。
伍均的“猎豹”跟了上来，离荀渐也就一个车身的位置，他怕被发现，顺势右转到十字交叉路上，在巷子口急掉了个头，才又转向主路去追。
颐俪养生会馆是伍均出钱给玲子开的。玲子跟他相好有年数了，可肚子一直不争气，伍均也算是个孝子，非要给他妈生个孙子玩，于是应了玲子，只要肚子争气立马娶进门。他平时独自出门通常也是来这里，一来便翻云覆雨的折腾。
韩奕跟宫战赶到颐俪馆的时候，伍均已经搂着玲子进去半个多小时了。
荀渐的烟抽空了，见到韩奕先要了根儿续上，才说：“这货一个人，估计这会儿正打炮儿呢。”
韩奕让他坐到后面来，叫宫战把车往边儿靠靠，收拾收拾。他说：“不急，咱们厚道点，让他把老板娘伺候爽了再说。”
荀渐知道韩奕有主意，于是吸着烟不再说话。宫战顶着雨先用钉枪扎了“猎豹”的两个后胎，再给荀渐这台换了前后车牌。钻回来时已成了水人，他抹了把脸，又把两块遮阳板用锡纸包好翻下来。
荀渐问：“诶？这干嘛？”
宫战说：“这样摄像头拍不着脸。”
荀渐恍然所悟，笑着说：“反侦察能力很强嘛！”
宫战笑笑，“这都是弈哥想出来的。”荀渐瞥瞥嘴对韩奕竖个大拇指，韩奕就像没瞧见似地擎着电话，他在打给肖群。
伍均这一炮儿刚打完，正趴在玲子身上喘气，他的嘴凑在玲子一弹一弹的奶.头上，不时用舌尖扫一下，玲子就嘤嘤咦咦，骚情不止。偏在这时，电话响了。
肖群说：“有人来闹事，非要见均哥。”
伍均不胜其烦，翻了个身坐起来，狠声问：“家里没人了？有闹事的还得我去平？！”
肖群说：“均哥还是回来看看吧，家里人震不住。”
十几分钟后，伍均独自一人出来，伞也没打，几步跑上车“嗡”的一声窜出去。
然而他的“猎豹”在半路趴了窝儿，俩个后轮胎干瘪如非洲饥民深陷的两腮。伍均下车查看的时候，宫战斜着把车逼过去，他跟荀渐急匆匆的跳下来，一前一后封住去路，车与人呈三边之势将伍均堵得严严实实。
韩奕依然坐在后面，透过降下的车窗里冲他一笑，说：“上来吧，顺路。”
伍均是老江湖，这个情势怎么肯上车，怎奈雨大人稀，连过往的车都没有几辆。他想喊没人应，想跑又寻前觅后找不到空当。韩奕早就防着他不就范，电话摁倒声音外放功能，对那边说：“让伍瑶跟他哥‘哼’两声！”
电话里传出女孩撕心裂肺的喊声：“哥!救我……”韩奕切断电话，那边可是悦悦，三个字或能蒙一蒙伍均，再说多了只怕要露馅。
这唧哇狂吼的一嗓子把荀渐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老大这是唱的哪出儿，可总归是为了逮人，见伍均也是一震，直接一脚踹过去，喝道：“你他妈的又不是女人！难道怕老子奸了你？上去！”
秋雨真凉，虽淅淅沥沥的小了许多，可四个人还是湿透了。
正午，天色依然乌压压的阴沉而深远。
这样的天气，公墓里是没有人的。或者说，没有活人吧，谁知道这阴晦的天幕之下，有多少抱屈的冤魂在飘荡呢？
林昆的碑是五七之后立的，新坟，碑上的字浓黑浓黑的。墓盖上放着几朵野菊，那是简潼随手折了放上去的。
他已在这里等了许久，破旧的皮卡车上还坐着另一位朋友。宫战把车靠在皮卡的旁边，伍均便被推下来，他的两手背在身后，拇指被塑料扣系住，头顶的棒球帽压的极低，迫使他睁不开眼。他有些踉跄走的很慢，就不时有刀尖抵在他的后腰上戳一下。
四个人就这样围着他往前走，倒像是簇拥着来在林昆墓前。帽子一摘，伍均讷讷了起来，“这这，这是干什么？”
荀渐喝道：“跪下！”
伍均横眼一扫这几位，那心顿时就比身.子还凉。他自然知道韩奕跟荀渐是能狠下来主儿，这阵势之下岂能不怕。他想回缓，刚说了句说：“有话好说……”宫战已经抬脚，跺在他的腿弯上，伍均应声“咚”的跪在青石板上。
他疼得脸都走了形，却仍绷着大哥的范儿，只弓着身子呵气，并未怎么做声。
荀渐一抹脸上的雨水，说：“棍子，人在这儿了，兄弟这就给你找平。要是有怨你就让雨下大点，要是哥几个人找错了人，你让太阳出来晒晒咱们。”
伍均苦笑，带着极端的无奈，也说：“棍子，你丫看清楚!是不是我伍均害的你！”
“啪！”宫战朝他后脑呼了一巴掌，骂道：“你丫儿！你老丫儿!”
韩奕摆手，不让宫战再打，他过去蹲在伍均身边，小声说：“痛快人，不说慢话。这哥们儿因你蹲过苦窑，在里面五年，你一个子儿都没给他花，就算不是你害死的，你也对不住他。”
伍均仰头望望天，云在开了。他又看看韩奕，急喘着说：“那次进去好几个，别人都死扛着，他自己认下了，没人逼他，风都没透出来他就全认了，管我什么事！喂喂，你看，天要放晴了，你们说话要算数啊！棍子，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我！你给你哥们整明白了，回头我给你扎个大宅子送下去！”
韩奕也看看天，还真有放晴的样子，云团镶了圈淡淡的金边儿，天也发白了。他“呵”的一声冷笑，说：“均哥的意思是，有义气的活该倒霉？”
伍均摇头，“我不是这意思。不过，韩奕，男人出来混，别扯上女人，先把我妹妹放了。”
韩奕站起来，想抽烟，可是都湿了，简潼转身去车上拿，韩奕问他道：“潼子，大帅呢？”
“在车上，我带它下来。”
韩奕比个“ok”，继续对伍均说：“怎么？你不讲道义，却想别人对你守规矩？”
伍均还在仰头望天，雨已经停了，一丝丝的温热泛起，湿漉漉的衣裳糊在身上，令人难受。
伍均向天努努嘴，说：“雨停了，雨停了！你们说话算数啊，真的不是我。”
荀渐早就气的口鼻冒烟，这死天还真敢出太阳？他哪管什么天色，膝盖一顶伍均的后脖颈，把人直接磕倒在墓盖上，骂道：“草泥马！出俩太阳也弄死你！”
伍均半个身子趴在棍子的份上，自己慎得慌，虽说脑壳见血，却挣扎着想起身。韩奕拦住荀渐，揪着衣领把吴均拉起来。而这一抬眼就看见简潼牵着条及膝高的德国牧羊犬。
那犬深棕色的毛油亮油亮的，在简潼的牵引下，粗壮的前爪呼的搭在伍均肩上，湿呼啦的大舌头卷着花的舔上来，伍均慌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极力避开大帅，声音打了颤，说道：“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我什么都答应。答应、答应……”
大帅继续跟他亲密接触，韩奕笑道：“均哥，您老是老江湖了。您说要是我们哥几个给您灌壶老白干儿，往野山坡上一扔，再把这链子一松……”
简潼真就一松，大帅的后腿也踏上来，踩着他的□，伍均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被大帅结结实实的舔了个来回，一脸的雨水换成了口水，越发心慌气短，连连哀告道：“是是是，弈哥说的是，我不废话，弈哥说怎么办，只要我行，绝无二话！”
韩奕不急，他接过简潼的烟，先给棍子点了三根，自己才点上。抽了小半只，像是深思熟虑了，说道：“好！你有这话就好。第一，棍子他妈养老的钱，你得出。”
“是是，我出！”
“他妹子的嫁妆你得出。”
“我、行！我出！”
“五百万，这事儿了了。”
“五百万？”伍均惊呼。
“怎么？嫌多？”韩奕早知道他会这么惊！他要的就是这个。
“弈哥，五百万我真拿不出……”他躲避着大帅，像躲避瘟疫，可是谁能躲得过瘟疫呢？
韩奕给简潼使个眼色，他把链子紧了紧，大帅不开心的呜呜两声，把前爪拿下来，蹲在吴均对面。
韩奕说：“知道你不能拿，这么着，你给哥几个写张欠条，从今往后滚出西区，我就劝劝荀渐，这事算了。”
荀渐哪里肯依，跳着叫着又是踢又是踹，除了韩奕没人知道他是真上火，还是是假演戏，宫战和简潼站的远远地，抿嘴偷笑。倒是大帅很给配合荀渐，时不时的“汪”两嗓子，吴均又没处躲又不敢不听，还惦记着看天色。
直到韩奕让宫战去车上拿文件袋，荀渐才消停下来，小声嘀咕道：“真有你的，这都准备好了。”
韩奕瞪了他一眼，拿出几张纸，他给吴均念，分别是写给林坤老妈，妹子跟自己的欠条。数额分的有整有零，加起来刚刚好五百万。
韩奕说：“你签字画押，明天起别让我在西区看见你，这钱我不找你要。否则，瞅见你一次我就卖一张，你也知道那些要债公司的手段……三张都清完，你要还敢在西区出现，老子就清你。”
吴均知道自己栽了。
真栽了。
原本放晴的天，突然平空一声雷，几乎钻出云层的太阳一猫腰又缩了回去。金边儿褪尽，透亮的天再一次黯淡了……
两台破车载着四个得胜的将军，一只呼噜着舌头还想舔人的大狼狗，以及五百万的欠条呼啸而去。
雨点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瞬间就连成雨线，越下越大。
吴均的手解开了，上衣和鞋却被荀渐抱上车，带走了。吴均深一脚浅一脚，在无人的城郊公路上跋涉，他想搭便车，哪里有人敢停，他甚至呜呜呜的哭起来，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雨水洗净了大帅的口水，也洗净了他的眼泪，哭完他又冲着天骂娘，骂林坤，骂荀渐跟韩奕，边骂边招手拦车，就更没人敢停。他骂累了，觉得透心彻骨的冷，天旋地转，刚想站稳，只听“吱——”的刺耳声在身后传来，他转身，一团浓黑压过来。那浓黑似是在哪儿见过，如棍子碑上的字。
“嘭！！”巨响声中，吴均被撞飞出去，卡车扭着八字，又驶出三十几米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