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殿内,里头整整齐齐的站着十几个从大到小的男女,有几个还跟葱苗似的一根。

    有时候不想不看不听,生活确实能略过很多不如人意之处。可真要见着了,那冲击就不是一般的大。

    汤元看着最大的二皇子,虽面色老黄,身子削瘦如骨,但风雅依旧不减。最小的公主,梳着双丫,绷直的小短腿,瞪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

    前后十个刚好两排,她这个后妈当的可真是后知后觉,汤元不无自嘲的想着,若是这里流行过年发红包,到也是好大一笔数目。

    汤元本就是不怎么会遮掩情绪,眼睛虽是一瞄,挫败感已经上脸,本就是全身心留意着她的众人,呼吸声都清浅了些,生怕自己有哪里不妥惹了这个宠妃的厌。

    茹妃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妥,可惜她没有惠妃的高深,也没有齐妃的阴沉,更没有其他低微嫔妃的八面玲珑,只是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的讪笑。

    二皇子如惊弓之鸟,手足无措的撩了撩自己的袍袖,身子收的更紧了些。

    三皇子到是一贯的面善,笑容保持不变,还有空托了一把身边站立稍有不稳的皇弟。

    随着汤元的入座,所有人都纷纷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刚才停顿的歌舞再次奏起,众人重新自娱自乐起来,看着到是一派祥和。

    茹妃挨着她坐,刚才的不妙情绪,并没有影响她太久,没过多久就开始拉着她,讲了好些京城里发生的趣事,顺便讲些无关紧要的生育经验,这么一来到是把汤元带的也关注到她的话题,刚才的不快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过了半个时辰,外间有太监大声传告,皇上终于是来了。

    赵元睿刚转进大厅,目光就直接搜寻到汤元,看着别人都跪下迎,汤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模有样的做了个半跪。

    赵元睿没理她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只是急急的走上前去,皱着眉头把人给半抱了起来,轻声责备道,“这是干什么,摔了怎么办。”

    汤元笑笑,目光转向底下的人,态度清淡。本已过去的情绪,见到正主又死灰复燃了。

    赵元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众人,约莫明白了些,把人拉到身边后,就挥手叫起。

    又是一阵珠玉碰撞,衣袂翩飞,众人齐齐坐下,先前的歌舞已经退散。

    场上的拘谨比刚才更甚百倍,最小的公主也绷着紧紧小脸,仪态端庄,一丝错都揪不出。

    汤元从上往下看,看着满桌人,对着自己的父亲,一点亲情也无,只剩下浓浓的敬畏。看到此处,她的心就开始莫名酸涩,再加上腹中孩儿,忽然一阵极跳,抚摸了几下后,专注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这个拥有一切的男人,唯一没有的好像就是亲情,她对他如无根浮萍的依恋,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才凿开了他坚硬的心。

    汤元难得感慨,身为皇家人,看上去拥有一切,却失去了最平凡的东西,这是不是就是高贵的代价。好吧,你是何其幸运找到了我,汤元不无自恋的想着,从桌底下伸出手去寻摸到他的,紧握住。

    赵元睿更加莫名的看向她,他刚才还在想着,呆会该怎么跟她说,这毕竟是他以前的事,再悔也改不了过去。可现在她忽然就这么对他笑的跟阳春花似的,这是说明她自己想通了。谁会对自找麻烦感兴趣,赵元睿回握住她的,另只手把桌上她爱吃的几样糕点,往她桌前挪了挪。

    随后宴席就在歌舞升平,融洽气氛中开席。

    二皇子拘谨的敬完酒后,三皇子领着大,三,六公主上前敬酒,六公主一年不见,长开了不少,身子抽条,到是有些亭亭玉立。跟大公主极相似的眉目,就连表情做派都透着六七分像。

    只有跟茹妃像了七成的三公主一脸的喜气,可能喝了好几杯酒,面色酡红,憨态可掬。

    汤元看到这样的三公主还是乐呵的,看到她也就想到了林赟,想到林赟就想到她俩的婚事,若是没记错,她走之前就已经定在下半年了,可到现在她还是一副在室姑娘的打扮,奇道,“三公主的婚事还没办?”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恣意了,眼睛看着茹妃,若是对方稍有不对,她好及时收场。

    幸好的是,茹妃听了她的问话,笑容不变。三公主也只是郝然的低下头,一脸的羞涩,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有人都笑笑不语,可显然也没有人上前解惑,不自觉的都偷上方的赵元睿。

    其实事情不大,也就是皇上突然要南巡。皇上都不在京城,若是这婚礼就这么如期了,皇上的首个女儿的出嫁怎么都透着潦草。

    老侯爷亲自在皇上临走之前请了旨,等皇上回来再行婚礼,自然林赟若是再此期间能得什么功绩那就喜上加喜。

    “在二月定个日子吧。”赵元睿一语定夺。

    茹妃一听喜上眉梢,带着身后的子女叩谢圣恩。

    汤元看了个莫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问,只能默默的记下了,可过了一刻转头就忘。

    其后,又有皇子公主上前来敬贺,汤元都和善的看着,笑容越发真心了些,哪怕那颗郁葱的小树苗在她面前摇摇摆摆,她也没有再在意。

    大公主在一边观察入微,眼见着元妃从乍进来的微微变脸,以及父皇来了之后的一点恭敬也无,甚至带了骄纵,到后头,不知是怎样的契机,让她忽然又自在高兴起来,有些明白父皇为什么独爱她一人。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世间活着本来就是各种思量,面对的都是铁血无情,多方揣测。可终年孤寂之下,看着民间的淡淡温情,却是真心羡慕向往的。心疲的时候,不免幻想,若是不在乎外在的夺目光辉,找个知心的过上内心圆满的生活是不是更好。

    现下他们的父皇独得天下至尊至爱,何其有幸。且两样并不矛盾,互相依存,怪不得老侯爷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不可与元妃过不去,要对待他们父皇一样敬着尊着。

    当时南方传来元妃忽然有孕,上流贵族圈都惊了,三皇子更是坐卧不宁,老侯爷不忌讳的亲自派人看着他。他现在是仅存的有实力的年长皇子,身后又有开国侯府这样的豪门巨擎,现在的他们,就是一个表情都不能出错。

    大皇子在极北已经九死一生,估计再过两天就有消息传来,这么明显的杀鸡儆猴,理智尚存就不该轻举妄动。

    过了几日,大皇子在极北英勇战死,举国皆哀。随后极北大捷,萧侯爷再次凯旋。

    时近阳春三月,汤元的产期已近,康先生现在几乎是汤元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身后还有八个产婆轮流跟随。

    幸亏汤元现在也走不到哪里,腿脚本就不便利,再加上最后两月,足部浮肿,外加时不时抽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汤元本人并不觉得怎么样,只以为是生产必经过程,再说但凡是怀上孩子,从此就是华山一条道,唯有生一途,那就只能安分的挨日子过。

    所有人都以为第一个要崩溃的必然是元妃,作为产妇,若是加上烦躁从而抑郁,那真是九死无生,可结果躁动不安的另有他人。

    某人每日深陷的黑眼圈,每日总有那么一个时辰,对着她炯炯有神,什么也不错,就只是纯发呆。时不时还要跟她欲言又止一回,问他有什么话都不说。还有那一日浅过一日的睡眠,有时候甚至于整宿都不闭眼,时刻关注着她,所以每次汤元还没觉着自己腿要抽筋了,他已经第一时间按摩上了,让汤元误以为自己是不是痛感退化,为什么等他已经按了好几下,她才开始喊痛。

    随着产期的临近,这几日更甚,只要她稍有动静,就如惊跳的雄狮,火急火燎的就叫来整夜歇在外间的康先生以及产婆。

    这么一月下来,除了汤元依旧吃好睡好,满脸红光的,其他人都萎靡不振。好几回都看见康先生当着她的面打瞌睡,身子东歪西倒,闭目假寐。

    汤元好几次都说过用不着这样,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个坎,她有这么多人护着,难不成还比不上别人。

    赵元睿每次听是听了,态度也是出奇的好,可她说她的,他做他的。就是汤元用上绝食不睡觉这一大招,也收效甚微。谁叫她身子日见沉重,哪是她不想吃,就能不吃,不想睡就能不睡的。

    这一日午后,汤元强拉着人,躺在自己身边,嘴里嘟囔着,“你若再不好好睡,我跟你说,我跟你没完,听见了没有。”说完犹自不解恨的侧过身,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

    赵元睿听话的闭上眼睛,手上一点不含糊的帮她把肚子拢住,现在只要她一侧身,这肚子就会向一边歪去。

    汤元起先还能时不时瞧他几眼,看他是不是真在睡觉,可没瞧上三下,自己就沉入梦乡。

    她做了个梦,又穿回了现代,跟着自己的父母大声聊天打屁,述说着自己在这边是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幸福,而且还要有宝宝了,正准备给自己父母看看大肚子的时候,却发现平坦如昔,一点怀孕的迹象也没有,吓出一声大汗,张大嘴巴就是说不出话,爸爸妈妈就这么看着她,越离越远,直到陷入浓雾消失不见,她急的招手,想把爸爸妈妈叫回来,又想叫赵元睿快点,至于快点干什么却不知道。惊慌失措之下,发觉自己好像尿湿了……

    “元儿,元儿……”遥远的地方传来赵元睿的呼唤声,一声比一声急。汤元听着心惊,想跑来着,就是挪不动步子,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手臂上一阵刺痛,她大喘着气,睁开眼,终于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赵元睿。”畅快的喊出了他的名字,疯跳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可面前的人没有像平时一样抱住她安慰,满头满脸的大汗,脸色苍白,强自镇定的跟她说了一句,“元儿,你别慌,你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的**受,不许再抽飞麦麦的章节了。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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