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大军徐徐而退,万千山水之间,留下众多足迹,曾几何时遍地满是鲜血染红,重归于此,心情自是不同,孔阳被迫坐在马车之中,看着不断朝后倒去的风景,思绪万千,曾几何时,赵谌只是想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来,而现在不论身份还是地位早已翻天覆地的变化,孔阳早已淡忘当日起兵的目的,不过蒙古大军威胁在外,赵谌并不敢有丝毫松懈。

    行至路上,孔阳下令让全军驻扎,岳飞带领数人相护左右。

    一行人缓步向前,赵谌道:“岳将军是否对朕处理戴琳之事心存疑虑?”

    “末将不敢,只是仅凭六千兵马,就算领军之人乃是戴琳,想要将气息尚存的金军制服,恐非易事。”

    “朕自然明白戴琳此去并不能完全击溃看似奔溃的金军,其实放戴琳离开,有三个原因,一来戴琳新败并不适合随我军前往临安府,否则到时候群臣激愤,欲拿戴琳开刀朕无法阻拦,想必戴琳也想到了此点,二来,戴琳虽然战败于我军,但其心中依然不服,虽然对金国心死,但并未完全臣服我大宋,此次让其率军进入金境,同样也是对戴琳的一众敲打,让其彻底投诚与大宋,以备后用,不过岳将军放心,戴琳心中高傲,定然不会贪功冒进,自然是谋定而后动,所以这六千余岳家军并不会白白牺牲,三来戴琳精熟金国地形,金国大军之中对戴琳效忠者甚多,是最好的牵制金国死而复生的利器,所以朕最终决定派遣戴琳入金。”

    岳飞深吸一口气,淡淡道:“皇上高瞻远瞩,末将佩服。”

    赵谌缓步向前走着,轻轻伸着懒腰微笑道:“想必岳将军心中想的乃是,赵谌此人变得如此善用权术吧。”

    岳飞心中一惊,急忙道:“微臣惶恐。”

    赵谌忽然面色一黯。无奈道:“现实总会逼迫着我们,如果不在战争中成长,总有一天会被时代所遗弃,坦言讲,此刻我大宋可谓内忧外患,虽然击溃金国,摒除一心腹大患。但北有强悍蒙古,大宋内部还有很多不安定的因素。试炼之地这些年久无动作,但终究是心腹大患,前些日子得到密保,塞外凤凰楼残余势力并未完全铲除,周边黑蛮军虎视眈眈,不少掌控军队的地方军官中饱私囊,组建私军,做起了土皇帝,民团建立未久,腐朽败落。数日之间华夏之地,多出出现瘟疫,洪灾,百姓流离失所,如此种种让朕如何安心。”

    “末将愿冲锋在前。斩杀敌寇。”岳飞坚定道。

    赵谌微笑道:“岳将军忠勇可嘉,不过有时候并不是只有攻杀才能解决问题,长久以来对金作战,军队损失惨重,兵士思乡心切,国库钱粮亏空,朕已督促丞相全力救济百姓开仓放粮,不过重建家园同样需要大量金钱,如此情况之下,我们只能养精蓄锐,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何况将来想要抵御蒙古军,我宋军决不能只是守城被动防守,朕早已计划以西夏骑兵为模板,定要训练一支天下莫逢敌手的精锐铁骑,在正面战场之上击溃蒙古军。”赵谌捏紧拳头,眼神之中满是炙热。

    岳飞也同样能明白赵谌的无奈,赵谌早已不是那个统领一方的将领,胜败只是兵家常事,对于现在的赵谌来说,根本输不起,需要更加谨慎的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赵谌忽然道:“岳将军不如我们去帮那些百姓种田如何。”

    岳飞淡淡一笑,快步跟上。

    数个百姓,有老有少,但似乎并无壮年,正在田间牵着耕牛犁地,宋朝百姓相较于后世,相较富裕,不过能有耕牛劳作也着实不易,赵谌数人到来之时,正在耕地的百姓急欲逃跑,奈何耕牛太过重要,一来二去之下,赵谌等数人已经走到近前。

    一年纪半百的老者将家人护在身后,有些惊恐的看着赵谌等人。

    赵谌并未多言,此时说什么反而会起反作用,赵谌卷起裤腿,跳入耕地,牵着耕牛朝前而去,岳飞并未犹豫,将兵刃放在一边,扶着刀犁,护卫赵谌的兵士虽然不敢阻拦赵谌的决定,但也不能站在一边看嘛皇帝犁地吧,纷纷脱下战甲,放下兵刃进入田间,大多数兵士都是贫农出身,种地自然不在话下,在赵谌等人的加入下,耕地的速度快了很多。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耕地面积并不大,赵谌坐在一边,虽然赵谌并未多言,但行动证明了一切,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军队,言语之间依然有些拘谨,赵谌接过碗瓢猛喝了几口水,微笑道:“多谢老丈,只是奇怪老丈家中为何不见壮丁。”

    老者心中一紧,但想到家中已无壮丁,也壮着胆子坦然道:“军爷不知,家中壮丁被强征入伍,已有数年,现如今生死不知...”老者说着言语之中有些呜咽。

    赵谌眉头一凝,顿时将老者吓得不轻,赵谌急忙歉意道:“老丈不必担心,我军乃是朝廷王师,我也不是什么军爷,随意称呼便是,至于壮丁何去的缘由老丈不妨直言。”

    老者一听,顿时跪地下拜道:“军爷,请放过我一家老小,我那孙儿尚且年幼,万万不可上得战场。”

    赵谌心中一愣,转而想到,数年之前,当时金国攻伐宋军,宋军各处抓捕壮丁主责守城,宋军战败之后,用壮丁头颅充作军功,若是不属青壮年很难蒙混过关,以至于周围百姓怨声道载,赵谌心中叹息,数年未归,想必已是身陨。

    赵谌抱拳行礼道:“我待宋军向老丈赔罪。”

    忽然一年轻妇人,满眼含泪将碗瓢狠狠的丢向赵谌,冷冷道:“难道道歉,便能让吾丈夫回来吗?我知道,征兵之后,十有*,克死戍边,为何就不能放过我家人一条生路。”

    赵谌并未躲闪,任由碗瓢击中,周围兵士上前护卫,被赵谌呵退。

    老者急忙跪地道:“将军海涵,这也是一时冲动...”就算心中如何悲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遇到手持兵刃的兵士。

    赵谌淡然道:“都是在下之过,不如请老丈一家随我进京,居住于...”

    “你又打什么主意!还不快走!”

    赵谌为之愕然,无奈之下抱拳退下。

    片刻之后,坐在马车之上的赵谌,看着窗外的情形,前番遇到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遇到这种场景,赵谌同样无可奈何,而且赵谌遇到一众百姓,严词拒绝了赵谌希望将其一家迁入皇都的想法。

    赵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窥一斑而见全豹,现如今虽然取得对金大胜,依然有太多的问题藏于民间,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赵谌闭上眼帘,静静的思考着。

    烈日当空,当威严齐整的宋军步入临安之时,路途之上疲惫不堪的样子顿时烟消云散,百姓夹道欢迎,迎接返回而来的宋军,人头攒动,鞭炮齐鸣,众多百姓都想第一时间一睹归来宋军风采。

    赵谌也从马中走出,策马而行,忽然箭矢飞来,赵谌心中颇为无奈,刺杀总未停止,赵谌尚未动作,周边刀盾兵早已上前将赵谌挡得密不透风,箭矢转而回击,将来不及逃离的刺客瞬间射成了筛子,宋军迅速展开,不敢有丝毫大意,不断排查周围可能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刺客,多次刺杀,让宋军都练就了一身抵御刺杀的本事。

    赵谌步入马车继续朝着皇宫而去。

    路至半程,赵谌换了衣衫,与大部分开,朝着另一处而去,赵谌此行的目的地乃是科举之处,王惜宸早已向赵谌禀告过,今日便是科举之日,路途之上得知消息的赵谌,特意带领前军在今日赶到,只为参与科举,赵谌对此次科举极为重视,赵谌想要检验此次科举是否公平,自然便要参与其中,唯有这样才能身临其境,真实的洞察科举制度的漏洞。

    赵谌换上一副儒生打扮,并且在特意请来高手的帮助下,进行了一番化妆,赵谌借助铜镜看了半天,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样子,感慨这一手易容术,真是行走江湖必备之法。

    时辰将近,赵谌随同众学子步入考殿之中,监考考官将试卷发放之后,交代了一些考场细节,便转身而去,特定的兵士步入考场,监督学子的一言一行。

    赵谌略一扫去,此次定的题目由王惜宸与众数位重臣一同协商而定,赵谌看过之后,心中已是有数,但赵谌并不急着书写,而是观察众学子的样子,此次科举十分特殊,优胜的学子直接可以高升,成为朝廷大员,没有人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而这样的场合也是滋生作弊的温床,定然会有人铤而走险,不过像赵谌这般监督考场的,古今中外估计也只有赵谌一人。

    赵谌来回观察,并无发现异样,看来开端便是好的,就在赵谌刚要动笔之时,忽然只见一巡视的官员将一张纸条递给一位低头沉思的学子,赵谌暗暗将此间的号码写在书页边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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