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云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扶着推车把手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往院子里面走。就在这时,罗老太手上拿着一把青菜,没好气的从灶间那边走了过来。看见马秀云,她更没什么好脸色,拉长了脸就道:“太阳都落山了,一个个的鬼打糊混不晓得着家,还得我老婆子伺候你们吃喝,索性就在外头不回来的好……”

    听罗老太的意思,估计罗文田也还没有回来。马秀云抬头看了看,这会儿天色都已经黑尽了,要不是去赵家找周兰花说话耽搁了,平日她也不会这么晚归家。换作以前,马秀云说不定还会耐着性子解释两句,可现在她怎么看罗老太怎么觉得不顺眼,便理也不想理,把推车挪进院子,就转身径直去了灶间。

    罗老太却不依不饶,追到灶间门口,极其不满的问道:“老二干啥去了?咋中午豆腐也没回来卖?我跟你说,这男人家要提醒着点,可不能由着他在外头胡来,你当媳妇的,自家得长点心……”

    听她喋喋不休,马秀云心里简直有些反感,只好摇了摇头,淡淡回了一句:“说是有事,我也不晓得。”

    “哼,”罗老太没好气的剜了她两眼,把手上的青菜往灶台上一扔,拖着不大便利的那条腿,颤巍着回了堂屋。

    晚饭做好摆上桌,罗文田都还没有回来。罗老太许是还在气他昨日顶撞,也不等他一等,拿了筷子就招呼开吃。马秀云只得默默去拿了个盘子。扒拉了些干净的菜放到一边,用碗扣上给罗文田留着。

    饭吃到一半,院门忽然哐啷响了一声,就看见罗文田带着满头汗水。整个人似被放在蒸笼里面蒸过,浑身热气腾腾的,迈着大步往堂屋走了进来。

    “怎么才回来?”马秀云连忙站起来,小声冲他说了一句,接着转身往外走:“坐着歇会儿,我给你拿碗。”

    “不忙,”罗文田一把将她拉住,也不与她解释,拎过桌上的铜壶。咕嘟咕嘟先往喉咙里灌了一通水。

    罗老太眉头紧皱着,似乎极为不满他这副模样。钱氏满脸惊奇,往罗文田身上打量了又打量,忍不住就开口道:“哟,二兄弟你这是打哪儿来?咋累得跟被人满山撵了一圈……”

    “我去白马镇了,”罗文田放下水壶,伸袖子抹了抹下巴上的水渍,神色平静的向着钱氏说道。

    钱氏眼里好像闪过一抹惊慌,动了动嘴正想说什么,就听到罗老太奇声道:“白马镇?你咋往那儿跑?”

    许是想起昨天和罗文田拌嘴的原因。罗老太的脸色一下变得严肃,竟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硬是不听我说是不?非要跟我对着来?”

    罗文田两边腮帮子鼓了鼓,似是在咬牙忍气。等罗老太骂完,他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娘,我探过了,你道人家瞿家大郎为啥要娶咱们英子?”

    “啥为啥?”罗老太愣了愣,好像没想到他真能探出有用的东西,却还是嘴硬着道:“有啥好为啥的?英子不是你亲妹子。不求谁说她句好话。咋就非得瞧她不顺眼?”

    面对罗老太的胡搅蛮缠,罗文田似乎很是无奈。语气硬邦邦的说道:“啥叫我瞧英子不顺眼?娘您讲点道理行不。那瞿大郎千般好万般好,为啥拖到这个岁数?您咋不好生想想?事关英子的终身,到底是谁不为她打算?”

    瞧这语气。估计再往下说肯定要吵起来。马秀云赶紧偷着拽了拽罗文田的手腕,她明白他的心情,他自己的婚姻曾被罗老太那般摆弄,肯定不想看着罗文英重复自己的悲剧。要说这事儿是该探问清楚,可他这会儿明显带了情绪。对于罗老太这样的人,你越急越跟她说不清。

    听到罗文田这毫不客气的一通数落,罗老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钱氏骨碌碌转了半天的眼珠子,竟开口打起了圆场:“娘,二兄弟也是着急英子,英子是咱们家的人,要说咱们谁不担心?二兄弟你也是性子急了些,这说亲做亲嘛,讲究的是个缘分。既然人家瞿家来求了,咱娘又觉得合适,你说这不是英子和瞿大郎的缘分?”

    马秀云听得暗自摇头,钱氏什么时候当过这样的好人?要说这里面没古怪,明眼人都不相信。

    只是,再这么绕下去,恐怕事儿还没有说清楚,先就是一场大吵。马秀云拿手捅了捅罗文田,轻声道:“文田,你到底探出什么来了?赶紧说吧,别惹娘着急。”

    钱氏立刻没好气的白了她一大眼,面上神色也有些惴惴的。马秀云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面更加断定,瞿家这门亲事,其中肯定有什么说不得的原因。便赶紧拿眼神示意罗文田,让他赶紧说出来。

    罗文田的表情却一下变得古古怪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丝疑惑说了出来:“娘,你晓得那瞿大郎为啥拖到这岁数?我打听过了,人是没什么毛病,长得也周正,念过几天书也是事实。可他是七月半生人,阴气重命硬,说不定得克咱们英子。”

    马秀云听得一脸的不以为然,弄了大半天,却是因为这种迷信的东西。要她来说这有什么大不了?难道那些被人说命硬克夫克妻的人,真就得终身不娶不嫁了?照罗文田这样说来,那瞿大郎还真没什么不好,完全可以放放心心的结这门亲。

    罗老太却不是这般反应,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喉咙里“咕”的响了一声,才僵硬着扭过头,怒气十足的问向钱氏:“老大媳妇,咋回事?”

    “娘……”钱氏面上一慌,眼睛迅速眨巴了几下,又镇定了下来,理直气壮的解释道:“我又不晓得还有这缘故,肯定我表舅也不清楚。人家儿子是个克妻命,咋会满大街的去宣扬?铁定是瞿家的人刻意瞒了。”

    罗老太似乎觉得有理,轻轻“唔”了一声,紧锁了眉头,自言自语似的念叨道:“那这……该咋办?”

    “大嫂,不是这么回事儿吧。”罗文田忽然又开了口,这次是直接对着钱氏,极不客气的说道:“瞿大郎命硬克妻,要说瞿家人刻意瞒着,为啥我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还有,先前和瞿大郎定亲的那家,好像是姓黄还是什么来着?那闺女跟瞿大郎定了亲,没过半年就急病去了,这事儿白马镇谁不晓得?要不是有这么件事在前,瞿大郎为啥在本地说不上媳妇?为啥绕山绕水的要来娶咱们英子?”

    这下就连马秀云都吃了一惊,连忙抬眼看其他人的反应。钱氏被罗文田一通抢白,讲得话音都吭不出来,低低埋着个脑袋,大气也不敢出,平日的嚣张气焰全无。一旁的罗文忠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也不晓得这些事情,他究竟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罗老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眼眶微红的怒视着钱氏,忽然随手从桌上抄起一个装汤的碗,劈手就往钱氏头上砸了过去。

    “你个没安好心的毒妇人,我娘俩是哪儿碍了你的眼?我叫你坑我的英子,你这心眼比下水还黑啊……老天爷咋不把你收了去……”

    钱氏反应得快,立刻站起来跳开,虽然躲过了那个碗,却还是被洒了一身的汤汤水水。见罗老太撕破脸,她立刻双手叉腰,愤愤不平的还击道:“我又没天天窝在瞿家墙根脚,咋晓得他家是咋回事儿?我这一番好心,听到瞿家恁好的条件,我为英子打算又咋了?你冲我撒啥泼?你自个儿还不是一样,咱是白当好人不捞半点好处,我看你才是被人家的聘礼单子晃花了眼。”

    钱氏最大的能耐,就是开口必戳人痛处。她这么一说,罗老太更加下不来台,恼羞成怒的指着她就嚷:“还不是让你个黑心肝烂下水的毒妇人撺掇,我老罗家咋娶了你这样的儿媳?老大,老大你倒是发句话,你是不是想眼睁睁看着这毒妇把我气死……”

    罗文忠只把眼睛盯着桌面,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罗老太的话,反正是一声没吭。

    “娘,吵吵有啥用?”最终还是罗文田看不下去,出声打断了罗老太和钱氏的互骂,闷闷不乐道:“现在总该好生想想,瞿大郎那样的情况,到底该咋办?”

    “啥咋办?英子是我的心尖儿,你要我看着她去死不成?”罗老太顺势把火气撒了过来,许是见罗文田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她才气哼哼的坐下来,拍着桌子道:“瞿家不是啥厚道人,你那娘家表舅也不是啥好东西。往后这门给我看严了,那些不清不楚的人,敢往咱家来都给撵出去。”

    后面这句话是对钱氏说的,钱氏哪里听得这样的重话,眼皮子一翻,就不阴不阳的反刺道:“啥不清不楚的人?咱姓钱的还成不清不楚了?当初往咱姓钱的人手里抠银子的时候,咋不说这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有本事你倒留着英子,看啥时候能嫁个钦差大老爷……”

    ps:

    白天吃了两颗感冒药,吃完晚饭我说咪一会儿,哪晓得就一觉睡到了现在。三更来不及了,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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