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飞英真恨不得将这张得意的脸孔撕成碎片。他向来眼高于顶,何曾将旁人放在眼里,从来只有别人求他,想要他低声下气却是不行。只不过林平之最后一句话说的对,若是这些人的同伙追来,只怕再想逃脱也不容易。他把心一横,扬声道,“那么请求林少侠替我松绑可好?”

    林平之笑着点点头,“难得左大公子也有求人的时候,在下若是拒绝,可就说不过去了。”他本就是看不惯左飞英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如今这人既然肯放□段,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当下割开他身上的线索,又将解药喂他服下。

    或许是被束缚的时间太久,又或许是药性未散,左飞英想要起身,奈何身上酸软无力,径自向前倒下,林平之一时不防,被他双手推倒,生生压在身底。

    左飞英的脸紧贴在林平之胸前,那里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与呼吸,一抬眼就看到他纤细的锁骨,以及白皙秀美的脖颈。他情不自禁凑过去,亲一亲他脖子间那颗小痣,林平之如被雷击,朝他脸上狠狠扇了个耳光,使尽全力将他推开。

    左飞英尴尬的笑道,“开玩笑而已……”他舔舔嘴角鲜血,小心抱怨,“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试图拉开两人之间距离。他不知道方才为何对林平之起了心思,就是莫名其妙想要亲近亲近,他向来自律,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林平之冷冷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再有下次,绝不只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说完,转身离开。左飞英知道他是真的恼了,也不愿在这节骨眼儿上横生枝节,跟着他离开破庙。

    左飞英的毒虽解了,但药性尚未散尽,全身酸软无力,可他生性要强,不肯再在林平之面前示弱,只能咬牙跟上。饶是如此,两人行进速度并不算快,后面隐约有人追来,听那脚步声人数似乎并不少。林平之心中暗想,左飞英武功尚未完全恢复,而自己要应付这群人本就不易,还要顾及他左大公子,只怕难上加难。他心中不免焦急,这四周树林茂密,然而稍有不慎还是会被人发现。

    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林平之突然心生一计,对左飞英道,“你会不会泅水?”

    左飞英不知道这人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你什么意思?”

    林平之懒得与他解释,“你若会水,咱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左飞英有些为难,他不比林平之生在江海河畔,自幼熟悉水性。他生在嵩山,长在嵩山,泅水自然是不行,但眼下却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又不想被林平之轻视了去,强撑道,“水性虽然不好,憋两口气倒不是难事。”

    林平之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此就抓紧了。”回头牢牢拉住左飞英的手。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并不似武林中人一般粗糙强壮,却有让人安定的力量。左飞英心中豪气暗生,仿佛只要能与之携手江湖,就算刀山火海也毫不畏惧。

    林平之哪里知道他的心思,纵身率先跃入水中,左飞英也跟着跳了进去。山间水凉,即使是盛夏时分,待得久了也会寒气逼人。

    岸上渐渐有火光传来,看来是魔都中人追踪而至,正沿途四下寻找。林平之暗暗祈祷,希望这伙人快快离去,左飞英虽然内力深厚,闭气久了仍觉气闷。林平之怕他支撑不住,若是溺死河中,这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这群人应是四下遍寻不见,往前方去了。林平之感觉到火光渐远,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左飞英浮出水面。

    左飞英呛了水,早就昏了过去,由着林平之半拉半扯着上了岸。林平之连忙挤压他的胸口,又以口度气,才慢慢转醒。左飞英见林平之神色焦急,便知这人到底是嘴硬心软,适才与他才共历患难,对他的敌意也去了三分。

    可下一刻林平之却板着脸,摆出一副轻视的态度,命令道,“如果不想死马上跟我走!”

    左飞英心中暗骂,这小子果然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将来若有落在自己手上的一天,定要把今日所受之辱加倍奉还。不过看在他相救的情分上,暂不想与之争执,乖乖跟在他身后向另一方向奔去。

    二人跌跌撞撞走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离那班魔教弟子越来越远,终于放下心来,寻了处山洞,生火歇息。

    身上的衣服尚未干透,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左飞英解开衣衫赤着上身大大咧咧站在林平之跟前,“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吧。”他本是好意,怕林平之穿着湿衣受了风寒,这人就算再可恶,到底救了自己性命。但话刚出口,想起华山那日的露水姻缘,又怕林平之误会,连声解释,“我……我就是怕你着凉,你若病了我还得费神照顾,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他越这样说,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听到林平之耳中,反倒有意相激,“你放心,当日在华山胜得过你,今日也是一样!”说完,他解开衣服,自顾自走到火堆前烤起火来。

    左飞英这一生顺风顺水,却连连在林平之跟前吃鳖。他骄傲成性,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本想出言回击,但看到林平之□的上身,竟有些呆住。那雪白的皮肤被火光映上绯红,凭添几分娇色,细瘦的腰身仿佛只要轻轻一握就会折断。他的唇柔软而香甜,左飞英下意识舔舔嘴巴,好像这人的气息尚残留其间。想到这人曾与自己恩爱缠绵,他的心变得柔软无比,就连语气也温和起来。

    “刚才……多谢相救!”

    林平之也不拿正眼瞧他,讥讽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爹爹。当日左冷禅救我一命,现下也该两清了。”

    左飞英被他轻蔑的语气气得不清,说了半天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哼了一声,“我说你林少侠怎么会如此仗义热心,原来是为了讨好我爹。一个岳不群还不够,还想攀附我嵩山派的掌门?”

    林平之怒气顿生,只是落在左飞英眼中,越发觉得这人眉眼盈盈,亦喜亦嗔。他平日跋扈惯了,从来只有旁人奉承他,却没见他奉承过旁人,对待喜欢之人也如稚子一般,非要把对方捉弄哭了才好。眼见林平之面带薄怒,心中越发欢喜,嘴上更加肆无忌惮,“可惜我爹不近美色,不然以你的姿色,留做姬妾到也使得。”

    林平之听他言语之间越发不堪,扬手便要扇他耳光,怎知手腕被他紧紧抓住,动弹不得,“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我左飞英岂是你说打就打得!”话音刚落,冷不防右颊重重挨了一掌。

    林平之斜睨他一眼,扬扬左手,挑衅道,“我偏就打得!怎样!”

    左飞英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放肆的家伙,但眼光落到他俊秀的脸上竟有些舍不得移开。他如着魔一样,鬼使神差般将林平之猛的拽进怀中,狠狠在他嘴上亲了又亲,直到怀里人回到神来,重重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才将人放开。他擦了擦嘴角鲜血,恶狠狠威胁道,“你若再敢打我,我便亲你,打一次亲一下,一直亲到你听话为止!”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欺凌弱小的恶霸。

    林平之素白的脸庞涨得通红,更添丽色,眼前这人却偏偏打不得也骂不得,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只是看在对方眼中,愈发明艳不可方物。左飞英暗想,这家伙以后要是学乖了,还有什么趣儿?他看到林平之肩上有处新伤,虽已愈合,被水一泡,伤处有些发白,如白璧微瑕,实在可惜。不禁问道,“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平之自然不肯给他好脸色看,“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左飞英刚想说“你我二人虽然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顾及林平之的臭脾气,又生生将话咽回肚子里去,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若是你有伤在身,一路耽搁下来该如何是好?”

    林平之以为他嫌自己拖累,心中火气更盛,“你放心,我救你出来还了左冷禅恩情便罢,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绝不会拖你左大公子的后腿!”

    左飞英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可他左飞英何曾对人这般小心翼翼?偏偏这人软硬不吃,实在可恨。“你我同往恒山,彼此相伴也好有个照应。你救了我,我担心你也是应该。再说,你林少侠本事了得,怎么会拖后腿?”

    他这话听着虽然别扭,但林平之却比谁都明白,这已经是心高气傲的左大公子口中最柔软和善的话语。只不过他这样示好,反而让自己忐忑不安,倒不如从前一般相看两相厌的好。

    只听左飞英继续说,“你可别小看了这小伤小痛,若是受了风寒,稍有不甚,送掉性命也是有的。”他抬眼看向远处,似乎在缅怀过往,“当年我娘就是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林平之听他思念亲人,勾起心中伤痛。他尚有父亲陪伴,自己却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就是想听一句唠叨一句责骂,也永不可能。他亲眼看着父母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即使重生,也无法改变家破人亡的命数。

    左飞英见他面色忧愁,便知道自己说中他的痛处,他笨嘴拙舌不会安慰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伤心难过。两人一宿无话。

    第二日一早,两人收拾妥当起身上路。左飞英不明白林平之为何这么怕被魔教中人找到,“我现在武功已然恢复正常,你又有辟邪剑法在手,为何还要怕那些魔教弟子?”

    林平之只当他存心试探,“那剑法练得并不精纯,每次运功都有性命之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用。”

    “只是我听说令狐冲最近武功大增,剑法出神入化,就算是岳不群也未必是他对手……难得他练得不是辟邪剑法吗?”

    林平之冷哼一声,得意的说道,“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怎能与我林家辟邪剑法相比?”

    话音未落,便听道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叫道,“你这小子,竟然出言污辱令狐少侠,实在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小左,惹怒了小妈,将来打你屁股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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