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均山看着季悠悠,神色温润了些许,忙启唇动情道:“玉儿,你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我多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弄丢了。”

    季悠悠很难得听到叶均山这样的肺腑之言,平日他都是冷冷的,也很少说什么哄自己的话,如今听他这样说来,不觉心中一个温热,这才微微抬眸道:“相公,要你担心了,我一切都好。”

    这样说着,两人这才一起坐下慢慢细聊,想说的话儿一时间也说不清。

    季悠悠连着几日不见叶均山,如今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却是瘦了一大圈儿,眼睛也是肿的,只有望着自己的时候,才散发着一点点光彩。

    她这才不觉道了句:“害你担心了。”

    叶均山拉着季悠悠的手,只说她傻,顿了顿,才是问道:“你出了事,我自然是担心。你到底被带去哪儿了?可有收到什么伤害没有?”

    说到这里,季悠悠这才来了气儿,只道:“那个尤泰人,就是金红赌坊的坊主,竟然是一个采花大盗,也是个变态,要不是我聪明伶俐,怕是要被他给侮辱了!”

    季悠悠暗自咬牙,只道:“这个无耻之徒给我吃药,不过幸而我机敏,没有吃掉,反而灌给了他吃!还有救是靠着这个大力玉镯,才能侥幸逃脱。”

    季悠悠说的轻松自在,叶均山听了。心里却是一沉一沉,待季悠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的时候,他这才握拳道:“那尤泰人是红玉暗中派人联络的,就是为了让你清白不报保,那时候我问涟漪你近期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她差一点就忘记了这一茬。最后好在是说了。这才有据可查,顺藤摸瓜,只是找不到你,实在是让我担心。”

    果然和自己料想的情况一模一样,话至此处才是豁然开朗,季悠悠点点头,只道:“虚惊一场。好在无碍。”

    叶均山却是道:“若不是经历了这一次的事儿,我才发现这些时日忙于工作实在是疏累了你,玉儿,我知道那些都不重要,咱们一家人平安才最重要。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季悠悠这个女汉子怎么弄得丢嘛哎哟喂

    季悠悠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温热,只浅浅一笑。把头埋在了叶均山的怀中。

    原来。为怕东窗事发,红玉与情夫便一直想着要置季悠悠于死地,浑浑噩噩的季悠悠却因为铺子的事情,惶惶然而不知,直到他们暗中联系了采花大盗,并且里应外合。先派人吸引季悠悠,而后暗中打晕了她。下蒙汗药迷了她的神智后送出了叶家,继而交给尤泰人接手……

    这尤泰人是安乐镇一带有名的采花大盗,名为赌坊的坊主,实则却是官府衙门通缉的犯人,也因为此事,终于落网。

    此事算是尘埃落定,叶家上下却心有余悸。因为家丑不可外扬之风,兆氏单独把红玉关押了起来。等季悠悠休息了几日,这才唤了季悠悠一行人,要进行家审。

    季悠悠休息了几日才回过神来,这几日叶均山也没去铺子,便是放下了一切好好休息。

    一大早,涟漪便在外头轻轻扣了扣房门,只道:“夫人,少爷,可起来了?奴婢们来伺候洗漱。”

    季悠悠唤了一声“进来吧”,众人这才鱼贯入内伺候。

    两人穿戴完毕,有一起用了了小食,季悠悠这才忍不住问涟漪道:“涟漪,对了,前些日子福平说要给君曜找了师傅,还没个动静的,你替我催一催。”

    涟漪忙应了句:“是,这才下去了。”

    待一切准备完毕,季悠悠和叶均山这才一起往着兆氏的如意苑过去,而那时候,兆氏还未起身,只要了众人在外头候着。不多时候,何素筝那边的也来了。

    何素筝见了季悠悠,忙是三步并着两步上前去,这才握住了她的手,只问道:“玉儿,一切可还好?”

    季悠悠笑笑,只点了点头:“恩恩,姨娘放心,玉儿一切都好。劳姨娘记挂了。”

    何素筝轻轻叹了口气,这才道:“家里头出了这样的事儿,谁的心里能好过。真是冤孽。”

    季悠悠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兆氏身边的碧玉挑着帘子出来,这才启唇道:“夫人说要大家去佛堂。”

    众人应了,这才又往着佛堂走去。

    到了佛堂,原来兆氏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引着大家的碧玉忙是退下,只道:“夫人吩咐了,只有叶家的人才可以进入佛堂。”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入内。

    兆氏见大家来了,这才缓缓启唇道了句:“你们来了?进来坐吧。”

    说着,又是吩咐道:“把门关了。”

    叶均山忙是应了兆氏的话,率先起身关门。

    屋里安静的可怕,兆氏让大家入了内,先是参拜,而后这才缓缓道:“她,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说着,指了指角落的红玉。

    红玉此时瘫倒在角落里,一声不响,若不是兆氏开口,季悠悠一时间还没有注意到她。这个时候看到了她,心里不知道怎的,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女人,自己本来想帮她一把,谁知道差一点害了自己。

    她别过头去不说话,何素筝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最好还是叶均山道:“送去道观吧,让她六根清净,也断了别的念想。”

    叶均山这样说来,红玉才反应过来,忙是磕头道:“多谢、多谢少爷……”

    只是兆氏的眼眶,微微湿润了,这才颤抖着伸手,道:“红玉,你十三岁跟着我,跟着我入门进来叶家,我当你是最贴心的人。我在叶家的一切,你不是不知道,可是你竟然趁着我不注意,爬上了老爷的床……”

    “这一切,我都没有说一句反对。直到查出你有孕,老爷要纳了你为妾,我也是答应了。从此与你不闻不问。你知道我根本不是看不得你,是我受重你你却辜负了我。本以为就算如此,也可以换做一片安宁,谁知道你竟然做出这样下贱的事情,还阴险狠毒至此,要害了我的儿媳妇!”

    兆氏说这话的时候微微颤抖,季悠悠知道,她这是真的伤心。

    本以为这事儿出了之后,红玉定然要浸猪笼,兆氏这样恪守礼制的人,如何能容得下这样的冤孽?只是她没有,季悠悠看得出,她是真的累了,累得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心沉得厉害。

    何素筝不说话,也只是摇头。

    最终,兆氏又是开口:“你在这里静思了快七天,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

    红玉低着头不说话,她担心了兆氏那么多年,她实在太了解兆氏的为人了。

    兆氏轻轻叹了口气,对叶均山道:“你们处置吧。”

    说着,便是缓缓离去。脚步沉重,心思疲累。

    何素筝看着红玉,终究也只是别过了头去,对季悠悠道:“玉儿,她对不起你,好歹她膝下也有个沁水,好歹为孩子着想几分,便是了。”说着,也是离开。

    季悠悠与叶均山互相看了一眼。叶均山道:“玉儿,她对不起的是你,我想还是你来处置。”

    季悠悠也全然没有兴致,怏怏道:“就按照你说的吧,送去道观吧,眼不见心不烦。二姨娘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她也不希望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娘亲,若是出家为尼,好歹她心里也懂得一份感念。”

    红玉无颜再说什么,只是言了谢意。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风波过后,竟全然是两败俱伤。她从来没有把红玉当做了自己的敌对之人,面对她的不轨,她也只希望她能够收敛,只是人心难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踏出佛堂的那一刻,季悠悠只觉得心凉。

    ※

    好容易缓过了气来,红玉的事儿在叶家形成了一股默契,大家不约而同地避而不谈,渐渐地,也就与当初无异了。

    季悠悠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回了叶家,铺子的事情先是着手让张继去做了,经历了这些事儿过后,她的心态变得尤为平和。

    涟漪匆匆忙忙从外头跑来,便跑着便喘气,只道:“夫人,福平带着教书先生来了,说是请了隔壁镇的唐师傅,如今在大厅里候着呢。”

    涟漪口中的唐师傅乃是唐炳得,是这附近十里八乡都十分有名的教书师傅,听说唐炳得的学生,大多都是这些镇子上的名人,而这唐炳得教人也有个规矩,非富贵人家子弟不教,非纨绔子弟不教。

    所以,他对待这些有钱人家里骄奢淫逸的少爷最为拿手。因为这一点,在安乐镇也是出了名的。

    君曜自然不算做是纨绔子弟,一个刚学会说话走路的孩子,性子还没定,如何可以算作?只是季悠悠仰慕唐炳得的手段,希望他能够给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好的榜样,让他能够真正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含着金钥匙,碌碌无为。

    如此,派人三催四请了多次,唐炳得这才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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