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城的旧图书室以前是蜷缩在一个国企单位旧宿舍的三楼,在一个小学对面,后来图书馆搬去了新城区,因为有些档案实在太旧而且没有整理,就还在原地放着,等整理装订好了再运走。我来到了这里。实际上这里已经不对外开放了,我打给一个在东莞日报工作的朋友帮我解了围。

    档案的书架上已经铺上了薄薄的灰尘,拿装订本的时候灰尘扬起,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头顺势往下的时候,我看到在下面第二格的地方,有一本像是比其他干净很多的装订本。我拿起了那个东西,果然,是新近被人看过的的。里面的内容,都是关于上世纪中叶的城市档案整理,带着一些文章评论和黄底照片以及一些清晰度很低的彩照。越看,我就越感觉和左瑞歌在那块白板上沾着的资料有什么关联之处。

    我抄下了一些笔记,然后继续翻我这次前来主要看的剪报。上面有一则一九五八年年初的新闻吸引了我的眼球,因为那上面的头条配图正是和剪报的图片是吻合的。这条新闻也就是说全军民一起挖运河,即将成就的一个人工奇迹有望在年中完工云云。

    继续往后翻了近半年的报纸,在劳动节当天的报纸上,这个事件再次登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

    喜迎劳动节,东莞运河放闸通水仪式落成

    后面很大篇幅说道运河的伟大事迹,还让全市的风水格局为之一改,成了一个聚财之地。最后追加了一些因公壮烈牺牲的几个市民官兵,在那个大跃进即将全面开展的时代,因公牺牲是很值得尊敬的事,几个死者被追悼为烈士,还登出了照片。没错,在这里,我看到了我自己的照片,或者说,是我前世的照片。

    我并没有很震惊,而且冥冥中好像早就对这一切都知道,只是想不起来罢了。我忆起了那天在酒店的总统套房,看到那个鬼魂时,他盯着那张剪报上的照片的情形。他似在怀念,又似在等我。

    我继续翻着那些旧报纸和过刊,又有了一些有微妙联系的新闻。在运河挖好通水后没多久,河边上建起了一个酒店,那个发现我魂魄的酒店的老店,从六十年代的建成一直到这世纪才走到生命尽头的旅游商务集团。

    我驾车回到了厂里,告诉了他们我发现的这个环环相扣的发现,尽管我还没有理顺里面的逻辑关系:

    第一,我和王大屁股的制鞋厂莫名受到攻击,因为地理位置位于风水穴上,而风水穴连成的阵法把下面的空间和人间世界连到了一起并且可能会在日后形成空间的挤压造成破坏;

    第二,下面的世界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模样,而且是高度的一致,同时,我们在那个通往地底厅堂的民房内发现了左瑞歌对那个时代附近规划的资料收集;

    第三,左瑞歌本人是制造两个世界连接的人,或者是从旁主要协助的人,我第一次前往那个世界是在他把我弄昏迷了以后,后来我们误去了那边世界的时候,他也在那里,;

    第四,运河的修建也是在那同一个时代,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很可能是我前世的人是修建运河的一员,但因为什么事情在那个事件中牺牲了,部门魂魄一直徘徊在运河边没散,也没有参与轮回投胎。

    第五,那个像是神主牌一样的酒店既是在骑楼街街口也是在运河边上,诡异的是它居然是阴穴的中心位置,却也阻碍着整个阵法的运行,但我的魂魄消失以后,气开始流转,阵法开始启动。

    第六,那个酒店的集团老店,就在它隔壁也是在运河边上,同样是运河建好那个时期建造成的,也是那边世界所属的同一个年代。

    我把我整理的这些逻辑告诉宸彬还有王大屁股的时候,他们明显带着些许恐惧地睁大了眼睛,而我在复述的时候,也为这些事件某些节点的莫名相近心中感到一寒,只是仍然说道不出。我也把我在档案室做的笔记还有偷偷拍下来的图片给它们看。

    宸彬在我面前的办公桌上铺开了一张半开的纸,上面大致画上了一些圆圆框框,中间还有虚线视线的各种复杂表示,我并不是看的很懂,但大致上了解这是一个什么东西的鸟瞰平面图。

    王大屁股以前读的是基建,对这个也懂一些,他对我说起,他们两个今天搜了资料也跑了趟规划局,大致了解了近半个世纪以来旧城的规划改变。并没有大的变动,只是有些小布局上的调整。说到这他结合着我们可以看到那边半透明的世界的便利做了一些总结,但除了上次他指出过的关于竹棚的那个惊人吻合以外,还有几处地方,居然也是和报纸、照片上的几近一丝不差!

    宸彬抬起头来看我,因为室内只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光线只打到他脸的一小部分,只能看到他半边额头和一只眼睛,其余的大半边脸都氤氲在朦胧的黑暗之中,看着有点碜人。这时候他没有升降调平平地说了一句话,让我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已经凝固,头皮发麻,脑袋如要炸裂一般。

    “我们之前去的那个世界,我怀疑是假的。”

    围在桌面上的一盏台灯,看资料的三个人站在灯光之外被黑暗和沉默笼罩着,整个房间里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氛,这茂春的空气中透进了丝丝的寒意。虽然一直都有些端倪但始终隔着一层膜,现在把膜戳穿了,身旁的一切都似乎发出了炸裂的声音。

    窗外的现实世界已经暗下去,那边的世界依然是昏黄一片,它甚至遮蔽了我们这边的天空,我们只能在有太阳的时候晒到太阳的光,除此以外已然没有了白昼黑夜。

    我一拍桌子,说:“就是把它整个反过来,老子也要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我们决定是检验我们的猜想,宸彬提议我们无论如何先阻止那个昏黄世界和我们这边的融合碰撞,而且尽快厘清外国势力和左瑞歌的关系,再一步步把事情弄明白。可是先从哪里下手呢?

    还是王大屁股找到了个突破口。在昏黄世界的工人医院有一面镜子,如果说镜子是除了水面以外的人为制造连接口,而所有其他地方的镜子都消失了,甚至连宸彬到处到贴身带着的倒后镜法器去到那边以后都没有了镜面。那么这面不应该出现的镜子肯定有什么线索和文章。而且很多事情的发生都紧靠着骑楼街了,我们这些所谓阴气重的气穴也都是以莞城的骑楼街区域为中心的扩散的宏观阵法,所以根源还是在那里。

    “唉……”我望着天空,两行清泪即将夺眶而出,甚至萌生了自尽的念头。

    “左老师,你干嘛啦?忘记吃药了?”王大屁股问。

    我直接无视掉,然后看向宸彬说:“这么明显的线索居然是被王大屁股最先发现,我这人做来还有什么意思啊……”王大屁股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我扔过来。

    第二天,我们又往着那个已经日趋衰落但逐渐成为一连串事件的中心的骑楼街赶去。昨天我们偶然碰到的那个地下厅堂是在我们开灯以后有人赶下来的,说明那很多通往这篇地区地面的楼梯上都有人把守着,而那些楼梯,或许就在某间不起眼的已经废弃的民居里,我们必须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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