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宸彬掏出了纸和笔,我们开始用文字交流。我写好以后递给她看,她伸手来接,手穿过了我的手,交错在空中。她缩回了手。看到这一幕,王大屁股把天下间万种多愁善感揉进了他的文艺腔里:“唉,从此阴阳相隔……”我反手把本子抽到了他脑壳上。

    我告诉小玲子我们一不小心连着肉身一起来到了这边的世界,却回不去了。现在要她像上次那样在心中想着我们的名字。她点点头,然后笑了笑,在纸上写着些什么。我生怕她会写你们那边好不好玩啊,我也想过来看看之类的,可当她写好以后不好意思地拿给我看,我看到纸上写着:我突然想不起来王大屁股真名叫什么名字了。

    我差点笑晕过去,拿给王大屁股看,他嘟起了嘴。我一边笑一边写,字都几乎写不出来,“王金贵”三个字突然变得工程量浩大。

    我们要去找有水的地方,这个应该不难,农田区多少会有灌溉用的水塘,或者说基塘农业的鱼塘。我们让小玲子在那边的世界跟我们一起走,毕竟我们是连着肉身一起过来的,回去的时候肯定也会在那个原地的附近。

    于是,三辆自行车和一辆小轿车分别身处两个世界合成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上路,尽管这一路必定难关重重——才开到路口,小玲子那边就开始堵车了。我们四周都是天地,于是索性就和小玲子开到了一起,在田地里乱压乱碾大肆破坏。我很纳闷为什么这边的人都是吃纸而且根本不必去种庄稼,为什么田地还是一片绿油油。

    没过多久,果然找到了一个鱼塘。这里没有风,水面上也不会有涟漪,这时候小玲子停好车走到我们身边,我们指着鱼塘,可是小玲子忽然有点面露难色。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会吧!鱼塘上有个在我们看来是半透明的矮矮的一层高小建筑,上面写的竟然是:公共厕所!可能想着省事,化粪池也不必挖了是吧……但放眼四周,只有这一个鱼塘。我们回去以后总不该是从厕所里冒出来吧?我看向王大屁股和宸彬。他们的眉头已经可以直接拿去做苍蝇夹了,不过没有办法了,试试吧。

    我们探出头去看水面,小玲子在心里默念我们的名字,我还看到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张口念。这时候我让他们各自都念出自己的名字。“左非凡。”“宸彬。”“王金贵。”这时水面无风自动,涟漪荡漾形成了一个漩涡,把我们都吸了下去。阿弥陀佛回去的时候应该不会浑身湿透吧?

    王大屁股那厮大喊:“今天的处男要没啦,要湿身啦!”我还没来得及骂他,我们就扎进了水里。

    就在顷刻之间,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面上,痛,屁股都要开花了!我艰难地站起来,在旁边看到宸彬和我一样龇着牙一副饱经沧桑的表情在做着和我一样的揉臀部的动作。“咦,王大屁股呢?”我四处看去,却没看到王金贵的身影。我正扯开嗓子喊,就听到了下面传来了什么说话的声音。我们一看,这才发现我们是站在那个公共厕所的屋顶,王大屁股骂骂咧咧地从厕所的门口走出来,屁股处,一大片湿透了的水渍,而且面积还成扩散的趋势。

    瞬间我什么痛都忘记了,指着他笑得差点说不出话。“你这家伙唠叨这么多,老天爷总算开眼应了你一个要求,湿身啦,哈哈哈。”

    王大屁股哭丧着脸,一脸委屈地说:“左老师,你说,你说那不会是尿吧?”宸彬代替我回答,他忍俊不禁地点点头。王大屁股维持着那猥琐而委屈的表情用手在大屁股上摸了摸,然后凑到鼻子去闻,脸上尿意屎意更浓了几分。我相信这一幕,世界上最优秀的画家也画不出万分之一二。

    小玲子赶过来,也是大笑起来。我和宸彬小心翼翼地从屋顶跳了下去,生怕在地面上滑倒,步了这肥人的后尘被他反过来耻笑。

    总算有惊无险回到了地面。小玲子载着我们回去厂里的时候少不免被她一顿猛批,我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王大屁股垫坐着的那几个加大号塑料袋上。

    “现在到底是什么回事?”做在驾驶位上的小玲问。

    我们到现在也不打算把她完全蒙在鼓里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这几天整个事情的经过,还有从我们角度看到的整个局势大致地对她阐述了一遍。她在车头沉默了好了一阵子,然后问道:“一定要去吗?”我知道,她是问我的。我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好吧。”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一路无话回到厂里,王大屁股和宸彬下了车,在副驾驶位上的我没有解安全带的意思。她看向我。我说:“今晚我去你那里,我陪你。” 自然地,当晚我为某一个橡胶加工产业做了我可以做到的微薄贡献。

    “小玲子。”

    “嗯?”这个小区附近还没发展起来,夜里可以说是有点吓人,但在这种气氛下,却是显得很静谧。

    “有后悔过认识了我吗?”

    她在我怀里使劲摇头。“谢谢你。”我说。

    “谢我什么?”她抬头看我,在黑暗中,她的双眸如微波粼粼般动人。

    我笑了:“也没什么,突然想到,就说了。”这段日子,确也是苦了她。我朝着她吻了上去。

    第二天,我回到厂里,宸彬和王大屁股也已经起来。不得不说,因为这些事情把命搭上以后,我们的生活习惯却是好了很多。

    宸彬觉得可能再过个两三天一般人也能看见这样的景象了。而因为昨天在那边世界遇到的“仇恨”,他担忧地说:“如果这引起的恐慌在短时间积累了很多负能量,可能也会有衍生出不少那样的怪物,那样的危害可就更大了。”

    我说:“不如我们在这边的世界试着去把那个民房的白板上的资料顺回来看看?”

    “而且如果情况许可,我们或者还能看一下那道小门的后面到底是什么。”王大屁股说。

    三个不怕死的人又踏上了去莞城的路上。这一次我们必须更小心,如果没有错,那里有可能就是左瑞歌一伙人的巢穴。

    昨天我们还是游魂中的其中三个,现在我们又已经回到了自己属于的世界,还是同样的街道,走起来却是不可名状的复杂感觉。我们又来到了那栋门房处。门是锁着的,而第一道铁门上有水泥铺起来的碎玻璃渣防盗。这时候不用说,又是神经彬养肥的蚊子出场的时刻,我一直捉摸不透着所谓法力高强的饮血灵就一直这样被装在神经彬的口香糖罐子里而且只用来开锁?

    门已经开了,我们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为了不让风把门带上这种低级的鬼故事桥段把我们吓到,我们自己顺手关了门。这里的电已经被停了,电表也撤走了,屋内一片漆黑。过了近一分钟,眼睛才逐渐适应了黑暗。那个木质的陡峭楼梯已经开始腐烂,踩上去有些“咯吱咯吱”摇摇欲坠的响声。直到我和宸彬已经完全上了楼,我才准王大屁股迈出第一步。

    那个沾着资料的白板还在,我第一反应就是抓起了那张挖运河的照片。那是一块剪报,应该还是处于头条的位置,在照片上面多剪了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后期的一个日期。心里隐隐有种声音告诉我,一定要去了解一下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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