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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2

    她回来的时候,音容憔悴不堪,高贵优雅的姿容不复存在,跌跌撞撞回到家,听到的是满屋仆人的低泣,如鬼哭狼嚎的幽暗地狱,而非走时那温馨的家。

    得到女儿去世的噩耗,孩子的母亲如坠深渊,难以置信离开时候还笑语嫣然缠着她讲故事的女儿就那么去了。

    想起女儿住院的情况,她和孩子爸爸还在公司开会,接到电话赶去的时候,儿子已经办理好了住院手续。这会她才知道本来在屋里练钢琴的女儿是突然昏迷的,被给她送吃的佣人发现,然后通知楼上的儿子。儿子着急送妹妹到医院,并打电话告诉他们,当时,孩子爸爸还夸儿子遇事临危不乱呢!等她见到小凡,阳光暖暖地洒在她身上,可爱的苹果脸甜甜的朝他们笑,打招呼。脸色红润,精神奕奕,哪里像生病的样子。问医生孩子的病情,医生只说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先留院观察。

    她以为女儿的身体只是出现了小问题,吃点药挂几天水也就好了,所以并没放下公司里的事。

    孩子爸爸在当天晚上就坐了飞机出国处理分公司那边和合作商闹出的纠纷。而她也在第二天外地出差,预定三天回来。直到儿子打电话告诉她小凡病危让她赶快回去,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订了第二天的机票打算回去,不曾想工作上又出了状况。来的时候小凡还精神十足的和她说再见,怎么可能过了两天就病危,她想可能是儿子希望她回去才故意说得那么言重。如此想来,心头稍宽,打电话告诉管家暂缓回去的决定,继续留下来工作。

    谁能想到,一天而已,只是推迟了一天,再次带给她的消息竟是那般痛彻心扉!

    她不懂,迟到,永远不能以时间来计算,一分钟也可能是一生!等待的人是没有时间可言的,如果来不及把时间停留,唯不舍离去。迟到的一秒成了一生,再想拥有已不能!

    尤其,突发的恶性白血病,生死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

    望着女儿失了颜色的脸,没有丝毫生气,冰冷的身体让她如坠寒冬。

    母亲跌坐在床上,抱起女儿的身体泪如雨下,心肝啊,宝贝啊,你怎么丢下妈妈就走了?妈妈给谁讲故事,谁天天等妈妈回家!你走了妈妈怎么办?怎么办?老天啊,你怎么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紫凡,紫凡,我的儿呀………………

    任她千呼万唤,闭合的双眼却是不会再睁开,安静躺在怀里的小女孩留不住华光余韶,哀伤了悲歌!

    门外,老管家老泪纵横不忍直视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叫。

    沉浸悲伤中的母亲难以抑制的心痛,直到哭的失去直觉。再次醒来已经一眼素白,孩子的爸爸一脸沉痛在院外招呼吊丧的客人,原来自己已经昏睡了半天,而他也已经回来,并着手办理后事!

    他们最后陪女儿一天,第二天直到灵车带走孩子,这才相信女儿真的离她而去,再也见不到了。

    回家后一直觉得少了什么,直到送走灵车,她才想起来,回来两天了没见儿子一面,哪怕送凡儿最后一程,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推开门,房间一片漆黑,窗帘全部拉起来,屋内空气显得有些浑浊。

    管家说奕儿已经近乎三天没出门了,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从凡儿离开后便没有说过话,可见,妹妹死去的打击对他有多大!

    黑漆漆的房间没看到他的人,透过门外折射来的光,她看到窗户角落的小身影,双手抱着腿蜷缩成一团,整个脸埋进并合的腿弯,小小的一团很是伶仃落寞。

    母亲的心,再次狠狠的痛!

    饭菜放到桌上,母亲走上前,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轻柔拍着他的背,忍着悲痛,柔声说道:“奕儿一个人害怕了吧,对不起,妈妈没能赶回家陪你,还有凡儿,妈妈对不起她,来不及看她最后一眼。”因为哭的太多她的声音显得嘶哑,话里还残余着哭腔,悲伤显而易见,然而怀中的少年似乎未闻半缕,依然一动不动,一句话都不说,更别说安慰悲伤中的母亲。

    “奕儿,不管你有多难过凡儿确实离开我们了,不吃饭是不行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凡儿已经走了,如果你再出事,妈妈还怎么活?听妈妈话,先吃一点饭吧,你这样妈妈心疼的慌。”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少年好像没听到,依然如故。要不是她强拉少年抱膝的手却又被他挣回保持原先的蜷缩坐姿,她几乎以为他接受不了紫凡死去的打击!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这孩子静默地好像不复存在,抱膝埋首蜷成小小一个半影,隔离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母亲无奈,叹息中把饭菜放到他的脚边,满怀愁绪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奕儿的样子心里再次难受,拿过床头的相册,小心翼翼的翻开,一一陈列是儿女的一颦一笑,而此时才发现在这些照片里竟然没有多少妈妈和爸爸的身影!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错失了那么多陪伴儿女的美好时光!如今在想弥补凡儿已经不可能,母亲潸然泪下,所幸,还有奕儿在身边,以后要多用一点时间陪他,错过一次足够让她后悔一生的相伴,她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次不仅失去了女儿,不久之后,她也失去了儿子,儿子的爱!

    她也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儿子房间的一瞬间,原本埋首膝间的少年再也没法忽视心底的流失,低低的哭出声。原来,在她进来的时候少年便已泪流,埋进膝下只是希望不被她看到。

    少年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不会难过,这样天他觉得自己想了很多,想得明白,所以他不会哭,不会难受。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听到熟悉温柔的声音会瞬间崩溃,心痛的难以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委屈,又那样无助!渴望温暖的怀抱温柔的声音最爱的人,可是,却又那般抵触那声音那怀抱那人。

    那份绝望,她可懂?

    他的父母总是期望对他说,奕儿你是我们唐氏企业的继承人,要好好学习,争取在学业上有所成就……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等你和凡儿长大了就去接手公司,到时我们就该享清福了。

    他们说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可是少年不懂,为何每一次当孩子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而是选择了那条永远没有尽头却打着‘为了你们的幸福’的旗号努力着铺垫道路,却不知所谓‘幸福’一路走来早就不知被他们丢了多少回!

    失望,茫然,无助,近乎窒息的绝望,活着的人该怎么办?

    少年痛苦的抱着头,倒在地上,无助地任眼泪肆意横行。

    小凡,对不起,哥哥答应你的事做不到了,不怨不恨,怎么做得到?原谅,又岂是想原谅就能原谅的,要是你,也许会原谅,你总是那么善良。

    哥哥只是不能不想也不愿,去原谅她,还有他!

    只此而已。

    少年徘徊绝望的边缘,那时他们可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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