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师徒三人依次把所有解剖图都看过一遍,了解分析了一遍,才算罢。

    只是那张婴儿发育图让贾宗徳颇为怀疑,不是怀疑图的准确性,而是对图的由来产生怀疑。

    董宁宁知道老头儿眯眼捋胡子的意思,可总不能告诉他:有种叫b超的东西可以隔着人的皮肉看到内脏情况,所以婴儿的图绝对不是挖开各个月份孕妇的肚子,看了实物画出来的!

    为了防止日子久了把一些知识忘掉,董宁宁开始着手“写书”,把他画的图用文字备注出来。当然,文言文他是写不出的,只能用白话文写。

    写了一遍后发现——字实在丑……于是一边修改补充,一边重新誊写。

    每日都写写写写,字没有多大进步,握毛笔却比刚开始顺手多了,至少不会一拿起来就要抓狂。

    年关渐近,安顺堂收到不少帖子,请贾大夫上门诊脉。

    帖子大多是一些富贵人家送来,有的是多年的皇城富商,有的是渐渐没落的官宦之家。这些人家要么没有资格请动太医,要么威望已轻医术高一点儿的太医都不稀罕上门,于是贾宗徳这个曾经的太医便成了香饽饽。

    年关请大夫上门为家中老小诊个脉,一来是求平安,二来家里总有老人和体弱者,大过年请大夫上门总是晦气不过,还不如趁早该吃药的吃药,该治病的治病,防患于未然。

    贾宗徳早年很是不屑与这些人来往,自从辞了太医院,自己开了铺子后才晓得谋生之不易。有钱人家好面子重礼节,乐意多给诊费,也不似穷人家只有病人才吃药,那些姑奶奶少奶奶哥儿姐儿们没事就来请个太平方,颇舍得买好药贵药,如此送钱上门的好事,贾宗徳再倔强就是和银子过不去了。

    求诊的帖子多,事情自然也多,有时一张帖子不止一户人家,再万一遇上个人口多的大族,耗上一天也不少见,贾宗徳便索性叫凤亭排了表,哪天去哪户,出去问诊时医馆便闭馆一天,小马和董宁宁正可以偷闲休息。

    这日董宁宁起了个大早,一看太阳出来了就开始奋笔疾书。

    倒不是他闻鸡起舞格外勤奋,只是在这没有电和电灯的时代,每次在蜡烛下写字总是熏得他眼睛疼,唯一能够提高效率的就是趁着天亮的时候多写一点。

    早饭是寒枝熬的小米粥,配上老何蒸的三鲜素包,再有一点酱菜。

    寒枝这孩子从小只学过舞技和一些媚术,拿火钳比让他舞大刀还困难,总算老何耐心好,手把手地教,几天下来,他也总算学会怎么往灶炉里塞干柴,怎么用火钳控制火候大小。

    董宁宁才写了一页多,寒枝突然敲了两下门,微微躬身道:“公子,王爷来了。”语气很是兴奋。

    董宁宁的笔顿住,多日没见肃王,说不想是假的,说很想也不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哦。”

    他听到院门打开,有车轱辘滚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略踌躇了下,还是起身迎出去。院子是肃王的,他只是借住,主人过来房客接待,这点儿礼貌总要有。

    董大夫刚踏出书房门,呼啦一个黑影劈头盖脸罩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紧紧搂住了。

    “……”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动手动脚的,除了肃王不作他人想。

    下一秒,两人又唰地分开,王爷握着董大夫的肩膀,眼神闪亮亮地在他脸上身上来来回回巡视一周,像是确认自己没有抱错人。

    董大夫还没准备好打招呼的词,说“好久不见”似乎有点等了他很久的意思,说“来啦”感觉像老夫老妻,说“恭迎王爷”又跟唱戏似的……没等他想好,肃王又呼啦把他搂回了怀里。

    “……”

    难道他们在时间概念上有什么不同?怎么肃王的感觉像是他们已经有十年八年没见面了。董宁宁默默吐槽,但内心并不反感,身体也不排斥,事实上,他觉得如果对方是肃王的话,亲密行为和……别的什么,还是可以忍受一下的。

    董大夫的手动了下,犹豫着抬起来,就在他要回馈这个拥抱时,鼻端隐隐的香味叫他把回抱的动作改成了一把推开,与之一同发生的,还有心里无法解释的烦躁。

    在场众人都以为董宁宁是害羞了,肃王被推开时也是这样想,可他离得近看得清楚:心上人微微蹙起的眉头并不是害羞的样子,竟是恼了。王爷顿生不解。

    董大夫重新坐回书桌前,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把心头的烦躁消解,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他尝试着拿起笔继续抄写,笔在手里捏了又捏,又在砚台上蘸了好几遍,愣是一个字也没写下去。

    肃王小心地探进来瞧,就看到董宁宁拿着笔对着纸怒目。

    “卿卿?”

    什么卿卿,谁认识你卿卿,要卿卿回家找去!凸!

    “你不高兴?”王爷小心地靠过去,“怎么了?我没来这几天,出什么事了?”

    董大夫压抑着怒气道:“没事,劳您费心。”

    “我听说,贾老头已经收了你作弟子……他苛待你?”

    “没有。”

    “……”王爷试探了几句,董宁宁都是冷冰冰的,看都不看他,他也有些生气了。

    那次装醉在平安巷里待了一天,也不知道是谁多嘴告诉了皇帝,皇帝一听幺弟喝醉躺了一天,次日一早就打发了太医院院正来给他把脉,又把他几个儿子中最难缠的一个派到肃王府里“小住”。

    要说世上能叫肃亲王殿下头疼的人里面,董宁宁若得了状元,那榜眼定然要数他的侄子,三皇子文谦。

    文谦今年不过十九岁,为人却要比他的小叔叔恭晟端方严谨一百倍,即便不看他皇子的身份,只说是个乡野人家的子弟,以他的相貌为人,也是人人道好。

    文谦得了皇帝的旨意住在肃王府,美其名曰“跟着小叔叔修身养性”,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托词,只有肃王跟着文谦修炼品行还差不多。

    三皇子真正是和他小叔叔“亲密无间”,日常做什么都在一起不说,睡觉也是一间屋,一张床。肃王被他盯得连在净房出恭久一点都要被问:“小叔可是肠胃不适?不如让太医开帖药养养?”

    想叫又恒或者树方出府传个话,文谦也在背后盯着,道:“侄儿久闻叔叔府里几个侍卫都是能人,不如让我身边这几个不成器的跟着学几日,或者也能学到一两分机灵劲。”

    皇子的伴读和随从岂是寻常人,哪怕有的随从出身低些,那也至少是哪个大族哪房的庶子,或者是旁支哪户清贫人家的儿子,肃王平日里再不拘小节,也不敢叫这些孩子真的跟着侍卫们学。

    再说,文谦哪里是要恭维他,分明就是换着法儿地监视他罢了!

    被贴身紧盯了数日的肃王真正是“被伊逼得人憔悴”,只想着等文谦走了能去平安巷看望“卿卿”,心里才好受些。这不,文谦前一天晚上回家去了,他忍耐了一宿,天一亮就拾掇拾掇追来了,熟料多日未见,心上人却态度冷淡,甚至不耐烦对他,叫王爷一颗心登时从热火上掉进了冰窟里。

    他暗自揣摩,以为董宁宁是为了他不声不响消失数日而不悦,于是伸出手搭在他肩头,有心说些好话哄哄。

    董大夫想也不想地把那只咸猪手拍开,怒道:“一身臭味,离我远点!”

    “……?!”肃王也是有脾气的,加上他一腔热情被如此对待,差点就要发火。但在发火之前,他还是注意到了董宁宁的用词。

    什么叫一身臭味?他出门前明明是换了干净衣裳来的。

    董大夫一气之下把心里话说出口,又是气愤又是懊恼。和这厮混久了自己的情商智商都有下降的迹象,换以前不过是调侃几句就能轻轻揭过的事,哪里值得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董大夫都要怀疑自己早上吃的不是米粥和包子,而是火药和炸弹。

    肃王满脸困惑地在自己身上东嗅嗅西闻闻,摸着鼻子思索片刻,脸色顿时放晴。

    “卿卿?”他不顾引线还在滋滋作响,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把“炸弹”抱住,一连串话突突突地往外倒,“卿卿要是不喜欢我衣服上的熏香我下次就再也不用这款香卿卿说喜欢什么香我就用什么香卿卿要是不喜欢衣服上有香味我就叫他们不用熏香熏衣裳自从有了你我眼里就再装不进别人还能染得上什么臭味就是你不介意我还嫌他们没有你好看没有你白嫩没有你摸着滑溜没有你握着称手没有你叫得好听没有你扭得动人……”

    王爷语速飞快,董宁宁却还是听懂了。

    呆了五秒后,他脸颊飞红,用力推开肃王的脸:“说什么呢!闭嘴!”

    王爷故作可怜:“那卿卿你不生气了?”

    “谁……生气了……”董大夫心虚地拿着墨在砚台上磨,全然不顾墨汁已经浓得快成胶状。

    肃王满腔的得意掩都掩不住,笑眯眯地抢过墨块随手一扔,自己抢了椅子,把董大夫抱在腿上:“卿卿生气我心疼,不过吃醋的话,我……”

    “谁……谁吃醋了?你臭美个屁啊!松手!放开!”

    王爷用力又不失小心地把董宁宁两只手反扣在他腰后,自己腆着脸上去索吻:“是是是是是,我不说了,卿卿不吃醋,卿卿就是嫌我臭,那你再闻闻,我现在还臭么?”

    董大夫涨红了脸,生的那股莫名气早不知飞到十万八千里外,可是嘴上怎么肯承认,只作出横眉怒目的样子骂道:“你浑身上下哪里不臭,尤其脸最臭!”

    肃王嘿嘿笑着咬住董宁宁的嘴唇:“既然脸臭,那就不要它了。”

    董大夫恨恨:“那就是臭不要……呜……脸……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呃。。不好意西,今天晚了。。。。

    刷微博看到一张图片,于是点着链接下了一部钙片~~咳~~~~

    捧着大脸看完了日系钙片,唯一的感想是:受受相逢,总有一个要硬撑着装攻啊……

    偏爱欧美系筋肉大鸟攻x亚洲匀称秀美受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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