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初秋,可是风封刮在身身上已有刺骨的寒意。青翠的古道上,一身穿淡绿色衫裙的姑娘正骑着一头驴慢悠悠的走着。

    路上行人不多,偶尔路经几个都是逃难的。常年战乱,民不聊生,大宋早已满目苍夷,摇摇欲坠。

    刘英看着一路的惨状,忍不住潸然泪下。唉,为什么这次穿越要让我看到那么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血肉模糊的场面?海伦,你是故意的吗?

    海伦告诉她,真身穿越极耗费灵力,海因里就算灵力再高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呆在一个虚拟时空里。

    她就觉得奇怪,海因里身体那么好,怎么从陆小凤江湖回来就一病不起了呢。原来是元气大伤,需要时间恢复。

    “女侠,给点吃的吧。”

    大树下,一无力气再走的老人抱着一只有四五岁大的男孩坐在那里,见刘英过来,有气无力哀求道。

    刘英摸了摸包袱了,里面只有两张薄饼了,但还是全部拿出来给了那爷孙俩。

    战乱使得民不聊生,如今这江湖可不是那么好行走。以往还说可以山里打几只野兔充饥,现在,连树根都被饥饿的百姓挖来吃了。

    她把仅有的薄饼给了那爷孙,自己今晚吃什么也是个难题。不仅仅是吃什么,住也是个难题啊。

    这郭襄天生菩萨心肠,身上带的银两全部派发给沿路遇到的灾民了,刘英魂穿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就仅有那两张薄饼跟着一头小驴儿,当然,如果背后那把倚天剑也算财物的话。

    对于郭襄,刘英其实一直蛮喜欢的。若说郭芙是郭靖夫妇的一大败笔,那么郭襄就是老天赐给他们的珍珠。郭襄的聪慧、善良、古灵精怪,还有她对杨过的一片真情,让刘英当年在看神雕侠侣的时候,瞬间觉得小龙女可以打酱油了。

    所以这次穿到郭襄身上,她满开心的。可穿来后,刘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如今是连温饱都成问题了。天眼看就要黑了,难道今晚又露宿荒野吗?

    满心忧虑的刘英忽然看到一间破屋子,如今这世道来说,有瓦片遮雨,有四面墙遮风待遇已经是上规格的了。

    把驴儿栓好后,刘英拿上倚天剑,走了进去。

    出乎她意料的,屋内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看起来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的非常整洁,不像其他逃难的难民。一个则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病恹恹的躺在地上。

    刘英知道郭襄有根黄药师学过医术,眼下就有个病人,她要不要给他扎几针呢?

    但……虽然她接收了郭襄的记忆跟武功,但是,接收归接收,能不能做好还是一回事。就好像郭襄一剑能杀人,可是她看到血就觉得恶心。

    少年也正在替生病的男子把着脉,刘英便干脆坐在另一角落,想看看这个病恹恹的男人到底病的有多重,还有没的医治。

    只是,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少年还只是把脉状。这到底是多复杂的疑难杂症啊,需要把那么久的脉?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刘英看不下去了。这样拖下去,没病也给诊出有病啊。

    “少年,你到底懂不懂医术?”刘英站起来,走到他跟前问道。

    少年抬起头,看了眼刘英又继续把他的脉。

    “喂,少年,你这样慢吞吞的,小病都给你诊成大病了吧。”

    躺在地上的大叔缓缓睁开眼睛,轻吟道:“不用管我了,我知道自己是没救的了。”

    少年没反驳,只是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仿佛默认了他说的那般。刘英看不下去了,就算是病人自己要放弃,作为医者也应该要给他信心啊。

    “让开,我来。”刘英夺过病患的手,认真的把起脉来。但是……脉搏在哪?在哪?黄药师医术不差啊,郭襄是他一手调|教的,不可能连诊个脉都不会。

    刘英紧张的额头开始冒冷汗,所谓庸医,说的就是自己这样的人吗?强作镇定,刘英从包袱里拿出一包银针。没关系,就算把不到脉,先扎个针也成。

    “他筋脉尽断……”

    摔,少年那话一出,刘英手一抖……呜呜,妈呀,救我啊,该怎么办?扎错针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这人筋脉尽断?筋脉尽断你在那把什么脉?

    “姑,,姑娘,,你扎错针了。”躺在地上的男子被刘英这一针扎疼的面目狰狞,次奥,老天爷,他都是快死之人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来折磨他?

    “对不起对不起……”刘英赶忙道歉,犹豫着要不要把那深深扎入他肌肉里的那枚银针拔|出|来。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拔吧。

    “姑,,姑娘,你轻点。”躺在地上的男子再次发出惨叫声,老天爷,干脆让他死个痛快吧。

    “对不起对不起……”刘英再次道歉,并迅速地把银针全部收起来。她发誓,再也不轻易拿出来了。

    “君宝……”躺在地上的男人再次开口了,少年立刻蹲了下来,握住他的手。

    刘英脸色有点尴尬,感情之前那个叫君宝的少年是在‘握住’他的手,而非诊脉。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幸好没人知道。不对,刘英无助地望向空中,那个叫海伦的女人知道……

    “君宝,我怕是不行了,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

    “二叔……”叫做君宝的少年紧紧抓住他的手,眼眶都红了。

    “好孩子,听二叔的,回少林去吧,别再管我了。”

    “二叔,君宝怎么能不管你?”

    原来是叔侄,刘英有点明白他们的关系了,默默地退到角落,自动选择忘掉方才那荒唐的行举。唉,人生又怎么会没一两个污点?

    夜渐渐黑了,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的刘英终于忍不住睡着了,尽管这屋子里还有对叔侄。

    在她睡的正香的时候却被人摇醒,睁开眼,之间那个叫君宝的少年满脸焦虑。

    “外头那头驴是你的?”

    刘英点点头。

    “可否借来用用?”

    刘英摇摇头。

    “你听一下这声音。”君宝听到她不肯借,按住她的头转向窗外。

    刘英静下心来,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万马奔腾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战争打到这来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刘英赶忙站起来,抱紧那把倚天剑。

    “声音是从北方传来的,应该是元兵。”君宝解释道。

    “那,,我们是不是要赶紧逃?”

    “我二叔身子不方便,想借用下你的驴。”

    刘英想了下,好歹大家都是宋人,国难当头,总不能至同胞于不顾吧。

    —

    君宝抱着二叔骑驴奔跑,刘英施展轻功在后头追。他们逃跑的方向并不是其他村子城镇什么的,而是往山的方向。阻碍越多,骑马反而越不方便,直到无路可走了,他们三人才停了下来。

    “君宝,别管我,你们走吧。”君宝的二叔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在破屋里弱了许多。

    黑暗中,刘英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从他喘气的程度上判断,只怕是熬不到天亮了。果然,君宝的二叔真的在临天亮的时候咽气了。君宝抱着他的尸体哭了好久。

    刘英想给他个帕子擦眼泪的,却发现身上的帕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了。昨天中午还用它沾水洗脸的,可能是方才逃跑的时候丢了吧。唉,没有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哭了。

    君宝火化了他的二叔,郭襄把装有两件换洗衣服的包裹掏空出来给他装骨灰。第一次目睹古人火化尸体,刘英其实不大敢看,整个过程都是低着头。

    老天爷,这个郭襄的江湖也太残忍了。

    已接近午时。刘英很想说她肚子好饿。薄饼给了那爷孙俩,她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粒米未进。可这荒山野岭的,出了树根草根,真没其他。难道她真要挖树根来吃?

    堂堂一代女侠沦落到吃树根,那也太狼狈了吧。

    胡思乱想之际,那个叫君宝的少年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黄土。这是要走了,对吧。

    出了林子,刘英叫住那个叫君宝的少年,“那个……你现在是要去哪?”

    “你是不记得我了吗?”君宝忽然反问她。

    啥?刘英傻眼了,他们是认识的?郭襄的记忆力,满满都是杨过杨过杨过,真没一个叫君宝的。倒是她刘英的记忆力有一个人叫君宝,武当的创始人,张三丰,又名张君宝。

    “我是张君宝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张君宝脸上有明显的失望,带了点幽怨看着刘英。

    “武当张君宝?”刘英试探性问。

    “武当?”张君宝不解她为何这样说,他明明在少林啊,何时蹦出个武当来?

    哦,不对,武当派是后来才成立的,刘英反应过来了。

    “对不起啊君宝兄弟,我真的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

    听到这回答,张君宝很失望,道:“三年前在华山,我额头汨汨流血,你还拿出手帕帮我包扎来着。”

    有吗?有这样的情节吗?刘英傻眼了。

    *

    从张君宝那失落的表情上看,郭襄不记得他这件事一定伤他很深,不然他怎么会一路都没再开口说话?

    刘英骑着驴,饿的两眼昏花,张君宝在前头,默默无言牵这驴。悲愤果然是能化为力量的,不然为何这张君宝不会觉得饿?刘英摸着那扁到已经快贴到好后背去的肚皮,好想哭。

    穿越成郭襄,真的不容易。首先是金庸先生笔下对她的描写不多,只知道念着杨过杨过杨过,行走江湖去寻找他的踪迹,最后大彻大悟,出家了。其次是这大环境不好,周芷若那会是元被明灭,这会则是宋即将被元灭,宋朝百姓的命就跟路边的野草一般,任人踩踏,根本得不到丝毫庇护。

    国亡家不保,说的就是这样吗?

    “君宝兄弟,你饿吗?”刘英觉得自己没法再忍了,此刻要她杀了自己的驾骑,把肉烤来吃都没关系了。

    “你饿了?”张君宝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刘英。

    刘英早已饿的脸青口唇白,听到张君宝反问,拼命点头。饿,很饿,非常饿啊!

    张君宝把刘英拉到一阴凉的大树下,叮嘱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刘英再次拼命点头,道:“快去快回。”不然我就要饿成干尸了。

    张君宝果然没骗刘英,离开没一会,就满身湿漉漉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几条鱼。看到那几条鱼,刘英觉得看到希望的曙光,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还是有希望活下去的。

    张君宝生好火,熟练地烤起鱼来。待闻到烤鱼的香味,刘英吞了几下口水,问道:“可以吃了吗?”就算不熟也啃了,生鱼片又不是没吃过。

    张君宝把手中烤好的那条递给她,还不忘叮嘱了句:“小心刺。”

    刘英狼吞虎咽干掉了两条鱼,心里满足到不行。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还能吃上鱼,多么幸福啊。

    解决了肚子饿问题,刘英与张君宝来人来到一村子。才道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看得出这个村子应该是刚经历过战争洗劫。房屋没有一座是完好无损的,路边有不少尸体及那些对着尸体哭的妇孺。

    “奶奶,奶奶。”

    一老人伤心过度哭着哭着晕了过去,旁边的小孙女吓的更是哇哇大哭,拼命摇晃着她。

    刘英侧忍心起,赶忙下马替那个老人家诊治起来。

    没什么大碍,估计就是伤心过度。刘英望了眼旁边的那具男尸,看起来才三十岁左右,胸口上被人刺了一刀,血已经不会流了,估计死了有一阵子。

    这男人应该是这位婆婆的儿子,在这场战乱中死去了。

    刘英帮老人扎了针,不一会她便缓缓醒过来。一有意识便又哭喊起来,“我的儿啊……”

    刘英扶她坐好,问道:“老人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个,老人哭的更伤心了,道:“昨夜里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来了群蒙古兵,说是要找什么人,愣是把我们这的男人全抓了。不顺从的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全杀了。我可怜的儿啊,剩下我跟玲儿,以后可怎么办。”

    老人嚎啕大哭,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小女娃又跟着大哭起来。

    见刘英会医术,旁边一妇人也眼红红地哀求道:“女侠,我相公也伤的很厉害,不知可否请你也帮忙医治下。”

    刘英顺着声音望过去,那妇人的相公应该还活着,虽然真的是伤的很重,可还有意识,还能发出轻吟声。刘英帮伤者点了几处穴位止血,可发现接下来全然没办法了。她身上没金疮药,而这村子……

    “大家,这村子有药铺吗?”刘英问。

    “有,有,就在前方不到两里处,有个专门治铁打的李大夫。”妇人赶忙指着前方答道。

    铁打……刘英无奈,也只能抱着一线希望飞奔去看看,兴许能找到些有用的草药。

    刘英来到李大夫家,跟其他房子一样,也被毁的差不多。屋内躺着一具女尸,只怕是李大夫的妻子。刘英心已酸,拿了床上的草席把她盖住。这里死伤这么多人,只怕救治完伤者后也要赶紧处理掉这些尸体,不然容易爆发瘟疫。

    刘英在那对被摔的破破烂烂的罐子里寻找有用的草药,张君宝也蹲下来帮忙。

    “君宝兄弟,你懂得分辨吗?”刘英问,有心固然是好,可万一这药搞错了,是会死人的。

    “在少林寺的时候也有跟着师傅学了一点。”

    很好,有个人帮忙速度会快很多,刘英焦虑的心平稳了不少。

    两人在那对药草中奋斗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挑选分类了一些药,再利用李大夫这本身有的工具,把草药捻碎。

    在这样的时候来了两个懂医术的人,不用宣传,李大夫家门口就涌了一堆人求他们治疗。

    “大家不要乱,一个一个来。”刘英手忙搅乱安抚着燥乱不安的人群,并对张君宝说道:“君宝兄弟,你先帮那些伤的比较重的人上药”

    受伤的人很多,刘英与张君宝两人忙到半夜,总算把伤患全部治疗完。可能用于治疗的药草也全部没了……

    张君宝收拾了下李大夫家的床,对刘英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在这休息下,其他的事让我来处理。”

    刘英知道张君宝说的‘其他的事’是指村子里那些无人处理的尸体。

    处理尸体,上山采草药,这两件事都很紧急,让张君宝一个人干的话太慢了。

    刘英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们一起干吧,速度快点。”

    呜呜,妈呀,处理尸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海伦,你是不是在坑我啊,射雕后期环境有这么恶劣吗?

    两人合力先把李大夫家的女尸抬到屋后埋了,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家,惨死已经很可怜了,若日后她的家人回来了,至少还可以拜祭下。

    张君宝打着火把,继续在村里搜索无人处理的尸体。

    “其实,这村子发生的这个悲剧与我有关。”张君宝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意思?”刘英不解,这些明明就是元兵干的。

    “蒙古兵应该是在追杀我的叔叔……真没想到会连累到这些无辜的村名。”

    他的叔叔,在前面那个破屋里被砍断经脉的男子,为什么会被元兵追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当这个故事是《郭襄外传》看吧,除了林朝英外,影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故事了。走轻松风~~求支持求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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