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噗——’劳尔时候回想起这一段的时候,还忍不住将嘴里的茶囫囵咽下去,还要呛上两口。连抹抹嘴的顾不及,就要紧顾着赶紧笑上两声了！
你可知道，对于男人来说，任何一位美丽的小姐的告白,都会让他们心情愉快好一段时间,甚至是沾沾自喜,飘然欲仙，脚不沾地的觉得自己有经天纬地之大才,方能让那姑娘对自己一见倾心。
然而自己早已心有所系，又或者就像是这次，这姑娘实在太小,太纯,太可爱，令劳尔下不去手，连点龌龊旖旎的心思都生不起来，偏偏拒绝了。
想起那日拒绝的时候，烛火跃动在道路两旁的灯架子上，被个铁笼子似的东西罩着，露出橘黄色的光芒来。
劳尔与德·包儿小姐正巧站在一盏灯下，劳尔被德·包儿小姐那么一股脑的，直白的告白，脑子里也不免跟着一愣。一愣的功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到了‘灯火阑珊处’‘月色尽朦胧’之类的句子，虽说他上一世死亡之前也不过是个初中生，但这些个诗词歌剧之类的，从小就被灌注进了脑子里，印象至深，碰上此情此景的，就是真的吟唱个两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没人能听得懂罢了。
他想着想着，又猛的回过身来，看着脸红扑扑的，紧张而又期待的看着他的德·包儿小姐，她看上去简直要把自己憋死了似的。劳尔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就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这个小姑娘的身高还不到劳尔的胸部，要摸上她的头轻而易举，而又十分合适，德·包儿小姐一定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劳尔这样温柔的动作，半是反应不过来的呆，半是胡思乱想的傻，就顺势微微低头，任由劳尔摸着头发。
那手掌，对于她来说，真的温暖极了......放在脑袋上好舒服的感觉。
德·包儿小姐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蹭了两下，心下还觉得挺高兴的，觉得这是心上人喜欢自己的表现？
然而劳尔却说：“我很抱歉，我的好姑娘。”德·包儿小姐又傻了一下，微微抬起头，动了动，转了下头，让眼睛能躲开劳尔的手掌，看见那个男人温润的黑色眼睛。
劳尔笑了一下，然后收回了手，这立刻让德·包儿小姐感到了失落，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手收回去了，面带可惜。
就听劳尔说道：“很抱歉，我的小姑娘，我想，现在这样的一个我，实在是匹配不上这样美丽的您。”劳尔是在说真心话，他真诚地看着德·包儿小姐的眼睛，一点戏谑也无，“去寻找一个值得您爱的人吧，小姐。一个劳尔·宾格莱，也仅仅是一个劳尔·宾格莱，他只是将要离开您院子里的宾客，并不适合常驻在这里，美丽的小姐，只有最优秀的男人才能和您一起住在这里，而这个人，显然，并不是我——”
“——可您能给我带来快乐！”德·包儿小姐就算再小，这个时候也能听出来劳尔的婉拒了，她的眼泪立时冲进了眼眶，在里面打着圈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劳尔，“宾格莱先生，您就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您的琴声，简直让我魂牵梦萦！”
劳尔一想到这儿，就又忍不住喷笑了出来，并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带着宽容的笑。他想起那个小姑娘，竟然会那么激烈的，用上了‘魂牵梦萦’的词。
这不可思议，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真的......可爱透了！
如果自己也十三岁的话，如果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公子哥儿劳尔·宾格莱的话，或许仅凭这个，也会从此将德·包儿小姐放在心上，被她的这一番告白而打动了心里的那湖水，从此心甘情愿为了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姑娘而奉献了自己的爱情了吧？
然而，一切也不过是如果罢了。他是劳尔·宾格莱，仅仅不过是现在这样的劳尔·宾格莱罢了。他虽然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却也已经没有心力去和这样一位太过于单纯，需要宠爱来养活的小姐去恋爱了。
他将手指放在黑白的琴键上，轻柔的按下，微微比起了双眼，金色的音符又一次飘荡在宾格来家的庭院里，窗外，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落在枯枝残叶上，却在这金色音符的抚触下，似枯木逢春似的，仿佛在跟随着这音乐，轻轻颤抖着躯体。
“给您带来快乐的是音乐，小姐。”劳尔微微低下头，露出些许欣然的表情，“我很高兴听到您这样表达对音乐的热爱，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是如此。所以，如果要继续这样的快乐的话，不如将这样的爱都放在音乐上吧。”
“至于我......”劳尔停顿了一下，“不过是音乐的附属品罢了，我不过是被音乐所引领，让您感受到了他的魅力所在，小姐，是他在召唤您呢。”
德·包儿小姐怔怔的看着劳尔，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心里乱极了，但是看到劳尔那样温柔的，鼓励的表情的时候，又觉得他说的对，虽然、虽然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现在，她又哪里还能想得清楚那么多呢？
劳尔在说完这些之后，便一个弯身行礼，转身就走了，只留给德·包儿小姐一个偏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天其实是个十分浪漫的夜，月朗星稀，隐约能在漆黑的夜空里看到朵朵飘动着的云彩。德·包儿小姐那天在那里站了很久，都还转不过神来。
直到德·包儿夫人来到了她身边，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我的宝贝。”
“呃？”德·包儿小姐猛地转头看向她的母亲，随即略带些失落的又低下头，闷闷的应了声，就被母亲带着回去房间了。
德·包儿夫人什么也没问，或许她都已经听到了，因为她刚才一直躲在不远处看着呢。而德·包儿小姐什么也没说，因为连她自己都还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应该解释什么。
但是当她坐在床上，看着德·包儿夫人帮她褪下衣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我爱上的真的只是音乐么？母亲？”
德·包儿夫人的手顿了顿，并没有马上说话。只听德·包儿小姐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以前，我却不觉得钢琴，或者说那些演奏钢琴的人，那样的耀眼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没有演奏出那样美丽的音乐来吧？”德·包儿夫人平静地说道：“宾格莱先生的钢琴曲里面，有着他本身的灵魂，而别的人的音乐里，有的仅仅是音符而已。”
“可是难道母亲的音乐也是？！”
“......”德·包儿夫人沉默了，德·包儿小姐也猛地捂住嘴，连忙低下了头，“抱歉，母亲。”
“没关系，我的宝贝。”德·包儿夫人顿了一下，又继续将这位小姑娘的裙子脱下来，放好，拿出睡衣来帮她穿上，“实际上，我的音乐的确也是那样，仅仅是音符，而没有灵魂。”
“那、那您的灵魂呢？”小姑娘懵懂的问。德·包儿女士却微微一笑，带着在外人前从未出现过的温柔与释然，“在你父亲那里啊，我的孩子。”
德·包儿先生，一位死于许多年前的人，德·包儿小姐印象里极其模糊的父亲，如果不是家里还有那个男人的照片，或许连德·包儿小姐自己都快要记不清楚父亲的样子了。
因为父亲的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压根就还记不得什么呢。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多少感触，只不过是看到别的人有父亲疼爱，家里有一位父亲来支撑的时候，会很羡慕而已。但自己本身，对于自己的父亲，倒还真的记忆不多。
然而对于德·包儿夫人就不一样了。德·包儿夫人是为多么心高气傲的女子啊，她永远那么骄傲，高昂着头，即使死了丈夫也已经不屈不挠，坚韧挺拔的站在众人的视线里面。
而能让这位女子折腰的男人，又岂能是为简单的人物呢？而在德·包儿夫人的心里面，又会占有多么大的重量？这都不是旁人能估计出来的。
但或许等德·包儿小姐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就会明白了——那能把她母亲的灵魂都带走的感情，对于她母亲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吧。
但是现在，德·包儿小姐还仍旧懵懵懂懂的，她甚至还有半分心思在劳尔哪，久久不愿以回来。她被母亲安置着睡了，睡梦里，都还想不明白许多许多事情。
这一切，德·包儿夫人看在眼里，德·包儿小姐体味在心里，但劳尔，却丝毫不知道。
他的日子还是照样过，那天他回到马车上，与达西和伊娃一同坐在马车里，伊娃还用这事情调笑了他几句，谁都没有当真似的。
但是在把伊娃送回家去之后，马车里就只剩下达西和劳尔了，马车‘咯噔咯噔’的前进，达西和劳尔面对面坐着，一个看着窗外，一个低头沉思。
“劳尔，你不比任何人差。”突然，低头沉思的达西蹦出这么一句话，把劳尔吓了一跳。“是她配不上你的，劳尔。”
劳尔傻了一下，看着达西，见他还是低着头，神情却很认真，忍不住微笑道：“那可是你表妹呢，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你是最优秀的。”达西固执的争辩，盯着他不松眼，似乎一点也不想让步，倒让劳尔觉得很新鲜，不明白达西为什么要在这事情上这么认真。
所以劳尔也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笑容里带着些狂傲和自信，“我当然是最优秀的，我从来不会让自己落于人后，我以为你知道的，这不需要我解释的，菲茨威廉。”
达西惊讶的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顿时就让劳尔周身温和的气息变得凌厉和鄙人。
达西看着这样的他，勾起了唇角，不由自主握住了拳头，就好像这样能抑制住自己正在大马力加速的心跳似的。“嗯，我差点就忘了......”
那番对于德·包儿小姐的话，终究只是为了让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不那么难过的一种婉拒方式罢了。实际上，劳尔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真的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呢？
实际上，若他没有自信，若他不能正确的看待自己的位置，又怎么能在如今这样的社交圈里，被众人夸赞而不骄不躁，依旧稳步的站立于众人之中，虽不张扬，却别具一格，更显得鹤立鸡群。
劳尔·宾格莱，不过是劳尔·宾格莱，却也不愧是劳尔·宾格莱。
一曲落，劳尔的手指从琴键上滑下来，睁开眼睛。楼上的房门突然被‘彭’的打开，查尔斯带着些愤怒的冲出来，趴在二楼围栏上朝着下面的劳尔大吼：“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做练习题的时候随便弹琴！你又浪费了我的时间！”
——这个混蛋！不知道他一弹琴自己就忍不住陶醉其中，几乎立即就会沉浸在那音乐里面，不可自拔么？！
劳尔却轻松地笑道：“只是让你放松一下嘛！不要生气，来来来，我来帮你继续复习就是了。”说着，就合上了琴盖，走上了楼。
冬日寒凉，炉火却更显温暖。生活，继续着，继续着，不停前进，慢慢地，什么也就都放下，什么也能都看明白的。
或许还在迷茫，就像是德·包儿小姐那样，还在对着钢琴琢磨，伤神，或许还在奋斗，就像是查尔斯那样，正在对着许许多多的练习题奋笔疾书，或许还在隐忍，就像是德·包儿夫人那样，静坐在花园里喝茶，陪伴着女儿，又或者，时常邀上三五好友，结伴逛街，谈论着时尚潮流，或许还在煎熬，就像是达西那样，对着庄园土地管理的文件，不停地查阅资料，学习，看着乔治安娜又跑去父亲床前嘟嘟囔囔，又或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放开了心底的情感，任由思念飞出去，去缠绕他心上的那个人。
但这些，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活的前进，而得到一个结局。就像是查尔斯。
高考的时间，终于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忙好忙！终于在上班之前赶出来了！！！庆祝撒花！
求各位鼓励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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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您的灵魂呢？”小姑娘懵懂的问。德·包儿女士却微微一笑，带着在外人前从未出现过的温柔与释然，“在你父亲那里啊，我的孩子。”
德·包儿先生，一位死于许多年前的人，德·包儿小姐印象里极其模糊的父亲，如果不是家里还有那个男人的照片，或许连德·包儿小姐自己都快要记不清楚父亲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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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许等德·包儿小姐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就会明白了——那能把她母亲的灵魂都带走的感情，对于她母亲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吧。
但是现在，德·包儿小姐还仍旧懵懵懂懂的，她甚至还有半分心思在劳尔哪，久久不愿以回来。她被母亲安置着睡了，睡梦里，都还想不明白许多许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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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日子还是照样过，那天他回到马车上，与达西和伊娃一同坐在马车里，伊娃还用这事情调笑了他几句，谁都没有当真似的。
但是在把伊娃送回家去之后，马车里就只剩下达西和劳尔了，马车‘咯噔咯噔’的前进，达西和劳尔面对面坐着，一个看着窗外，一个低头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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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尔·宾格莱，不过是劳尔·宾格莱，却也不愧是劳尔·宾格莱。
一曲落，劳尔的手指从琴键上滑下来，睁开眼睛。楼上的房门突然被‘彭’的打开，查尔斯带着些愤怒的冲出来，趴在二楼围栏上朝着下面的劳尔大吼：“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做练习题的时候随便弹琴！你又浪费了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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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活的前进，而得到一个结局。就像是查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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