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來临,而我仍然难以入眠。

    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马兰勒的话,十五岁就跟了莫顿,已经七年了!

    已经七年了!已经七年了!

    这句话反复在我脑海里回想!七年,时间不算短,马兰勒虽然不算很美丽,却也有几分姿色,她就像一朵刚盛开怒放的鲜花,恰到好处的成熟艳丽。

    莫顿和她之间的相处,就像亲人,彼此之间的一举一动非常熟悉。莫顿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她就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而我,对于他们,显得是那样的陌生。我是个外來者!

    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是多么的孤独,而除了莫顿,谁也不会给我帮助。而我曾经在莫顿面前说过,自己不会成为他的累赘,要成为他的助力。说出來容易,做出來难啊!

    从前在楼兰的日子多么无忧无虑,相比之下,现在來到匈奴,周围却一片陌生,大阏氏、塔罕阏氏、宁胡阏氏、丘林阏氏,这么多的阏氏就够我对付的了,更何况还有左贤王妃和右贤王妃等等……

    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我就带了阿鲁和夏克娜,带了厚礼独自去拜访了塔罕阏氏。

    我的拜访让塔罕阏氏很是意外,很快的邀请我进入她的帐内。

    塔罕阏氏的帐篷非常豪华,安息国的手工毡毯铺在大帐正中间,旁边摆着汉人的香鼎,帐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沁人心脾!闻着使人身心舒畅。

    她身上衣服的料子光滑柔软,泛着彩霞般的光泽,我看出那是汉朝如今最时兴的三色缎。

    我故意盯着塔罕阏氏身上的衣服看了一会儿,然后赞叹道:“阏氏身上的这件衣服颜色真是好看啊,这红色好像鲜花那么艳丽,黄色也好像月亮那么温柔,还有这蓝色,好像晶莹的河水那么清澈,穿在阏氏的身上,好像雪山上盛开的雪莲一样,风姿楚楚,就好像看到了仙女一般啊!”

    我的恭维使塔罕阏氏非常高兴,那双杏仁般大的黑眼睛也眯缝起來,好像一只晒太阳的波斯猫,神态非常闲适,拉长了语调说:“你倒是很会说话啊!”

    我从阿鲁手上接过我为塔罕阏氏准备的礼物。

    塔罕阏氏贵为头曼单于宠爱的阏氏,平时的吃穿用项一定都是最好的,这次途经阳关,韩让送了我一匹五色缎,非常难得,是汉朝南方最能干的织坊新出的料子。就算在汉朝最繁华的京城也难得一见。

    我掀开包袱皮, 五色缎华丽的色彩熠熠闪烁。果然,塔罕阏氏看到我手中的五色缎,本來猫一样的眼睛立即又睁圆了!

    “这是路过阳关时,汉人送给我的礼物,也就这么一匹,听说汉人皇宫里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才有,其他的妃子们都沒有。所以玛奇朵也就借花献佛,送给阏氏,还望阏氏不要嫌弃。”

    塔罕阏氏伸手轻抚五色缎,瑰丽的红、灿烂的金,翡翠般的绿,还有流云般的紫、湖水般的兰交织成一幅绚丽的百花盛开图,她的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赞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这么好看的料子,你怎么舍得给我呢?”

    我浅笑着自谦:“玛奇朵见了阏氏以后,觉得这么好的料子就应该穿在阏氏身上,要是给我们穿了,那就是糟蹋了!”

    塔罕阏氏听了淡淡一笑,可仍看得出我的话使她非常受用。她细细的在五色缎上反复抚摸,显然极为喜爱,过了会,想起什么似的,她拧起双眉,眼神凌厉的看着我问:“只有一匹?为什么不给大阏氏呢?她可是莫顿殿下的阿娘啊!”

    我抿了抿嘴唇,现出为难的样子,踌躇了一会儿说道:“玛奇朵说句真心话, 这匹五色缎实在太华丽了,大阏氏穿着沒有塔罕阏氏合适。”

    塔罕阏氏听了又是一笑,神情已经极为得意了,她轻狂地说道:“沒错,大阏氏年纪也大了,这么艳丽的颜色她穿着实在是不合适。”

    我闻言只是一笑,沒有符合。

    又说了几句闲话以后,我对塔罕阏氏说:“玛奇朵初到王庭,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懂。我也知道一定很多人,对我这个楼兰來的女人好奇,三日后我想举办一场盛宴,特意请了族中最尊贵的女眷们出席,到时还请阏氏赏光啊!”

    塔罕阏氏看了我好半晌,才似笑非笑的问我:“我倒是很乐意去,可是大阏氏一向不喜欢我,请了我,难道你就不怕大阏氏生气?”

    我佯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笑着说:“阏氏这是说哪里话?您和大阏氏都是单于最尊贵的女人,就好像姐妹一样。您去了,大阏氏只有高兴,又怎么会生气呢?”

    听了我的话,塔罕阏氏仰起下巴狂笑了起來,手指我,好笑的点头说道:“你这个小姑娘倒是很有意思。好吧,反正大阏氏这些年也沒给过我好脸色看,我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怕了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其实这个女人也不是很难对付,她喜欢听好听话。容易被礼物打动,只要她赴宴,在不知情的众人眼里,也就等于是莫顿和那答脱之间和睦,头曼单于也不会对莫顿产生恶感。

    从塔罕阏氏处出來,我直接回了莫顿的居处。莫顿不在营地。自从回到王庭,他每日里都是和族中的年轻人***猎玩耍,或者饮酒作乐。

    伫立在帐篷外良久,抬起眼,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正午的阳光温柔的洒向大地,照得人身上一片暖烘烘的。

    大阏氏坐在自己毡帐前,脚底下摆着一箩羊毛,她的身边还陪着一位年纪大的侍女,和大阏氏一起,用手一边搓着羊毛,一边说着闲话。

    我走到大阏氏面前 ,对她躬身行了个礼。

    大阏氏抬头看了我一眼,也不理我,低头把手里的羊毛搓成绵软的长条。

    我看了一眼阿鲁,她飞快地跑进我们的帐篷拿出一块坐垫放在大阏氏的旁边。

    阿鲁自从离开楼兰以后,沉默寡言了许多,也比以前机灵了许多。我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席地坐在了大阏氏旁边。

    我笑吟吟的看着大阏氏搓着羊毛,然后说道:“在我们楼兰有一种纺车,是汉人传到我们那里去的,用纺车纺出來的线粗细均匀,而且可以绕很长很长。有的线可以长到织成一件衣服或者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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