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子寒,你在北京吧,”雷鸿飞兴致勃勃的模样出现在电话屏幕上,

    凌子寒微笑:“是,我在北京,”

    “那快点出來,我在奥运村这边的金芙蓉火锅城,”雷鸿飞哈哈笑道,“我们好久沒见了,一起吃饭吧,”

    凌子寒抬眼看了看正把菜从厨房往餐桌上端的卫天宇,笑着说:“今天就算了吧,你就爱搞突然袭击,让人措手不及,”

    雷鸿飞又是那副招牌式的惫懒模样,笑嘻嘻地说:“那有什么办法,你我又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那还不是只能捡日不如撞日,來吧來吧,今天是我徒弟的谢师宴,我得多找几个人來宰他,可不能便宜了他,”

    旁边有人笑出声來,是那种清亮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很开朗,

    凌子寒又抬头看了一眼卫天宇,笑着问:“那我可以带朋友來吗,”

    “当然可以,”雷鸿飞兴致勃勃,“是女朋友吗,”

    “不是,”凌子寒笑着摇头,

    “哦,那就是好朋友,來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雷鸿飞说得豪气万千,

    凌子寒便道:“好吧,马上來,”

    他切断电话,走到餐桌旁,对卫天宇说:“我们一起去吧,吃火锅,”

    他们旅行回來以后,卫天宇便收拾了他的衣服、工具、电脑、电话,搬到了凌子寒的家里住,很快,他们便各自又收到了一枚共和国英勇勋章,以表彰他们在库尔勒立下的功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获两次这样的殊荣,这是史无前例的,不过,两人的反应都很平静,沒有丝毫变化,

    不久,他们便各自接到命令,分别出去完成任务,等到两人相继回到北京,已经是十二月了,

    卫天宇先回來,自然还是住在回龙观,他把自己的固定电话移了过來,两人并不混用,凌子寒的电话偶尔会响,他当然不会接,然后对方会留言,这段时间,打电话來的人多半都是这个雷鸿飞,

    卫天宇自然知道他,当年在金新月,凌子寒为了救他,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几乎因为违犯纪律而铸下大错,他真沒想到此人竟然会因为两年多见不到情侣就会另寻新欢,让凌子寒如此难过,难道生活本身会比死亡还要考验人,总之,他对这个人沒有半点好感,

    听了凌子寒的话,他笑着摇头:“我跟他们不熟,就不去了,你去吧,”

    “可是,我和你也有很久沒见了,”凌子寒有些犹豫,“我还是先陪你吃饭,然后再出去吧,”

    卫天宇把他拉过來,温柔地抱住,开朗地笑道:“你不用顾虑我,我知道你们是好兄弟,一年也难得见次面,你快去吧,我吃了饭还有事要做,正需要清静,”

    凌子寒知他善解人意,这时也就不再坚持,拿起外套出了门,

    跟卫天宇在一起,也许沒有跟雷鸿飞在一起的时候有那种火辣辣的狂热,但感觉很温暖很轻松,凌子寒叫了出租车往火锅城去,一路上都感觉得到心里的愉悦,

    冬日寒冷,金芙蓉火锅城座无虚席,凌子寒穿过大厅,直接走进了一个小包间,

    里面只有一张方形火锅桌,桌上的铜锅已经开了,正冒着腾腾热气,桌边坐着雷鸿飞和一个年轻人,他长得很帅气,一双圆圆的眼睛中闪烁着热情的坚毅的光芒,这时穿着毛衣、牛仔裤,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有着阳光般的青春气息,

    凌子寒脱下外套,挂到旁边的衣架上,这才走过去坐下,

    雷鸿飞十分欢喜,对他说:“來來來,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弟宁觉非,觉非,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凌子寒,”

    凌子寒对他笑着点头:“觉非,你好,”

    宁觉非活泼地向他伸出手來:“凌大哥,我常听师傅提起你,所以今天一定要请你來,”

    凌子寒与他热情地握了握手,笑道:“能來蹭一顿好的,我求之不得,”

    雷鸿飞哈哈大笑:“子寒,觉非去年才加入我们部队,这小子不错,刚满二十岁,就在新疆立下大功,连那些老兵都有点佩服他,对了,我跟你说啊,这小子跟我一样,出身军人世家,他爹你可能沒听说过,不过他爷爷那可是鼎鼎大名,”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來,卖个关子,

    凌子寒笑着看向宁觉非,那孩子笑容可掬,却并不接这话,似乎觉得不便宣扬自己的家世,凌子寒看了他两眼,忽然反应过來:“你爷爷是宁勇老将军,”

    宁觉非笑着点了点头,

    雷鸿飞啪地一拍桌子,顿时眉飞色舞:“怎么样,觉非,我就说子寒能猜到嘛,”

    凌子寒啼笑皆非:“你给了那么明显的暗示,我要再猜不到,那不是弱智吗,”

    宁觉非忍不住笑出声來,

    雷鸿飞一边给他倒啤酒一边对宁觉非说:“笑什么笑,沒看子寒已经來了,还不快下菜,”

    宁觉非笑嘻嘻的,便把放在旁边菜架上的牛羊肉、泥鳅、鳝鱼什么的一股脑儿往锅里倒,

    凌子寒看得好笑:“你们师徒俩倒是一个风格,”

    “那当然,不然我会收他当徒弟,”雷鸿飞得意洋洋地说,“这小子有灵气,搞不好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那可不敢,”宁觉非拿着小勺在锅里搅,一边笑着谦逊,“我将來能赶上师傅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

    凌子寒笑道:“不必妄自菲薄,你师傅其实有点粗线条,我看你比他细,只怕能赶上,说不定还能超过他,”

    “果然是知我者子寒也,”雷鸿飞兴奋地又拍桌子,“俗话说得好,朋友满天下,知己有几人,子寒,你是我一生中最知己的人,那是生死之交啊,來,干一杯,”

    凌子寒笑着举杯,与他碰了碰,便仰头喝了,

    宁觉非拿漏勺从锅中捞了几块嫩牛肉,全都放到他碗里,笑着说:“凌大哥,多吃点东西再喝酒,”

    “对对对,快吃吧,”雷鸿飞操起筷子便在锅里捞起來,“好久不见了,咱们今天要好好地喝一台,”

    凌子寒点了点头,便慢慢吃了起來,

    宁觉非又放了一些菜下去,这才开始吃,边吃边顺口说道:“凌大哥,我听师傅说你是旅游记者,文章登在哪里啊,我也去买來拜读一下,”

    雷鸿飞一听,便想打岔,凌子寒抬头笑道:“我懒,写得不多,有些发表在杂志,有些在网上,不过,水平不怎么样,你就不要看了,”

    雷鸿飞嘻嘻哈哈地说:“觉非,你就不要装什么文化人了,看什么旅游文章,咱们是军人,看看军事方面的书就行了,你有那么多时间看闲书吗,”

    “那倒是,”宁觉非也嘻皮笑脸地道,“我主要是想讨好一下凌大哥嘛,给凌大哥留个好印象,”

    凌子寒温文尔雅地笑着,慢悠悠地说:“放心,我对你的印象很不错,再说,鸿飞说你好,那就一定是好样的,”

    雷鸿飞一听便喜不自胜,宁觉非也觉得这个年轻的大哥挺亲切的,三个人笑着,边吃边喝边聊天,感觉十分愉快,

    过了一会儿,雷鸿飞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來电号码,脸上顿时出现些微的尴尬,看了凌子寒一眼,这才接起來:“喂,”

    郁晴愉快的声音传了过來:“鸿飞,你在哪儿呢,”

    雷鸿飞不擅长跟亲近的人撒谎,一时來不及编,支吾了一下便实话实说了:“我在跟朋友吃饭,”

    “哦,那我也來吧,”郁晴兴致勃勃,“我今天加班,才忙完,正饿着呢,”

    雷鸿飞更是尴尬,他虽然跟郁晴已经好了有半年了,可当着凌子寒的面,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不能让他见到郁晴,不然也太对不起这个好兄弟,他微微转了下身,放低声音说:“是我们部队上的战友,你们不认识,不大方便,这样吧,你先自己找地方吃饭,然后再给我打电话,好吗,”

    “哼,搞什么鬼啊,这么神神秘秘的,”郁晴显然不高兴了,在手机的屏幕上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皱着眉,“你的朋友我不能见吗,我的朋友可都是大大方方地让你见着了,怎么,我是你的地下情人,见不得光,”

    “不是,当然不是,”雷鸿飞低声下气地解释,“小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再怎么着,我也不会脚踩两条船,哪有什么地上地下的,今天确实是跟朋友聚会,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來了不合适,”

    “男人怎么了,无非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再说点荤的,”郁晴撇了撇嘴,却笑了起來,“算了,饶了你,我自己去吃点东西,然后再联络你吧,对了,今天晚上我们在旧宫有聚会,你也來吧,”

    “这个……”雷鸿飞有些为难,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凌子寒,实在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郁晴不由分说,秀眉一挑,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怎么着,又不行,你们吃了饭还有什么活动,逛窑子,”

    “不不不,那不是找死吗,”雷鸿飞嘻嘻笑道,“好吧,我去,不过,我还要带两个朋友过來,嘿嘿,都是帅哥,年轻英俊,”

    郁晴立刻笑了起來:“好啊,我们这儿多的是才貌双全的美男靓女,”

    雷鸿飞挂上电话,为了掩饰心里的窘迫,大大咧咧地说:“子寒,觉非,咱们吃完了饭就奔旧宫,去酒吧玩玩,也认识几个朋友,”

    凌子寒温和地笑道:“鸿飞,你去吧,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回去了,”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雷鸿飞眼睛一瞪,“反正你也就是一个人,这么早回家干吗,”

    凌子寒无奈地摇头:“你啊,还是这么霸道,”

    宁觉非一直在埋头大吃大喝,这时才笑着抬起头來,兴味盎然地说:“我无所谓,反正跟着师傅和凌大哥走,”

    “好徒儿,”雷鸿飞大喜,笑着伸手过去,重重地一拍他的肩,“果然孺子可教也,”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长时间,宁觉非结了帐之后,雷鸿飞便一直牢牢地拉着凌子寒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如铁钳一般握住凌子寒,笑嘻嘻地道:“你休想溜走,”

    凌子寒看他已经是半醉的样子,处于不讲理的状态,也就只好跟着他走,

    因为都喝了酒,凌子寒让宁觉非把车子开到不远处的竹苑停好,然后三个人打车到城市车站,乘坐昼夜运行的全封闭磁悬浮城市列车,到旧宫后再换乘出租车,前往几年前才建起來的酒吧一条街,

    在嘈杂的环境里,黯淡的灯光下,凌子寒终于正式见到了雷鸿飞的新情人,那个女子他是知道的,被誉为“叛逆的天才,文化的斗士”,而她主编的《痕迹》杂志也非常有名,被评价为“另类文化的亮点,个性人士的堡垒”,她的身上有着非常特别的气质,外貌美艳,衣着时尚,头脑敏锐,言词尖刻,挑战传统,鄙夷权威,功力稍差的人还真是招架不住,难得雷鸿飞一向是粗线条,对她的冷嘲热讽从來不恼,反而非常欣赏,有点甘之如饴的味道,

    凌子寒坐了一会儿,郁晴听说他是记者,稍稍有一点兴趣,与他攀谈了几句,凌子寒回答得中规中矩,多是陈词滥调,毫无新意,顿时让她和她的朋友在心里不屑一顾,虽然表面上还是礼貌地笑着招呼他,却已跟他沒什么可说的了,

    凌子寒就坐在宁觉非旁边,两人偶尔交谈几句,喝一口酒,只见雷鸿飞被那些文化人包围在中间,一直谈笑风生,偶尔被拎着衣领灌酒,瞧上去十分开心,两人便相视一笑,并不去解围,

    直闹到深夜,众人才散,雷鸿飞还沒有完全喝醉,至少能够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宁觉非问他:“师傅,你回哪儿,我送你吧,”

    雷鸿飞借酒盖脸,迷迷糊糊地嘀咕了几句,却谁也沒听清,

    凌子寒替他做了决定,温和地对郁晴说:“我和觉非一起走,郁小姐送鸿飞吧,”

    郁晴笑着点头:“好,”

    宁觉非帮忙扶着雷鸿飞,将他塞进了路边郁晴的汽车,

    等到车子开走,凌子寒才和宁觉非离开,到了北边,下了城市列车,凌子寒和那个热情洋溢的大男孩分了手,便独自打车回家,

    开门进去,他却发现卫天宇还沒睡,书房里亮着灯,

    他脱掉外套,换了鞋,径直走了进去,

    卫天宇背对着他,正在看着电脑屏幕,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程序,

    凌子寒走到他背后,俯身搂住了他,温柔地问:“怎么还不睡,”

    卫天宇开心地笑起來,抬头向后靠去:“还不困,想把手上的活儿干完,”

    “哦,”凌子寒抬起他的头,不由分说地吻住了他的唇,

    卫天宇闻到浓浓的酒气,边回吻边笑道:“喝了很多酒,”

    “嗯,”凌子寒伸出手,摸索着解他的衣扣,

    卫天宇站起身來,拥住他便往卧室走,凌子寒微微笑着,脸上带着绯红的酒意,眼中泛着氤氲的水光,令他怦然心动,

    “怎么,酒后乱性了,”卫天宇笑着问,

    “啊,”凌子寒重重点头,神情非常可爱,很像个孩子,

    卫天宇开心地抱住他,两个人一起倒到床上,他压住凌子寒,重重地吻了下去,快乐地说:“那就乱吧,等你酒醒了,可别怪我,”

    凌子寒笑着,紧紧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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