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小丘初时看着近,真正起来却有些远,加上路上齐人腰的杂草与漫天生长的树枝藤蔓,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到达山丘,等爬上山丘已是半天之后的事了。

    日中的艳阳照得人浑身发热,沈辽白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开始观察此处地形,与想象中不同的是,他们所处的小山丘几乎是视野范围内的最高点,站在山头往远处望当真是一马平川,除了几颗高耸的树木再无其他。

    只是岛长的树木当真生的又高又大,单就山丘上的树来说,最小的一棵都要三人环抱,一片叶子就有人两只手掌大小,足以见生气的浓烈程度,那张角赵佗所选择的墓地与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若不是找到此处要靠机缘,恐怕他们早已选择将墓葬地点建立在此,到时候别说可保尸身不朽,就是真的在千百年之后复生,沈辽白也不会觉得多诧异。

    这里的水汽也十分充足,周身总有轻薄的雾气缭绕,不过因着头顶的艳阳,单薄的雾气并不影响视线,沈辽白只是读过几本风水堪舆的杂书,并不通此中门道,因而只能看着楚愆阳凝神观察,时而跟秦召南轻声嘀咕两句。

    “往西南方向走罢。”楚愆阳与沈辽白说了他和秦召南商量之后的结果。

    沈辽白便向西南方看了一眼,除了雾气稍显浓厚,与他处似乎没什么不同,因着对楚愆阳的信任,他也不做质疑,便跟在楚愆阳的身后准备下了山丘,再往西南方向前进。

    山丘上的杂草早已在上来时便被踏平,楚愆阳却还是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沈辽白,最后还是不放心地牵起了他的手,沈辽白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路还不至于摔着。”

    楚愆阳却依旧固执地握着他的手,因着沈辽白温热的手掌,他总算安心了一些,他回头望着沈辽白笑了一下,一面道:“你方才也应当发现西南的生气更为浓郁。”

    沈辽白点点头,又道:“虽然不死树的存活可能跟生气有一定的关系,但也不意味着它就在那里啊。”

    秦召南的折扇在手中掂量了两下,蓦地撑开来扇了几阵凉风,笑道:“我一向觉得沈夫子做事谨慎细心,怎地到了关键时刻却不如往常了?”

    沈辽白一直处在身体恢复如初的兴奋感中,大约是因此疏忽了许多细节方面的东西,他记忆力惊人,听得秦召南提醒,立即将之前所看到的场景细细地想了一遍,这么一想,立即察觉到不对劲的方面。

    按理说,生气最浓郁的地方,其周围不论是植物还是动物,或大小或状态都会受之影响,但是那片地方,尽管因着密林层叠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却肯定是一片不大的空地,这就是与其它地方的区别,这就是诡异之处。

    藏经砖里只有一份海图,并没有岛上的地图,谁也不知道不死树到底在哪里,或许在生气最浓郁的地方,或许根本就是随意地生长在岛上的某个角落,他们基本是两眼一抹黑,而时间又紧迫,只能挑选一个成功率最高的方法去进行。

    那片空地距离山丘有一小段距离,等他们走近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不过幸好岛上生长着许多洞冥草与影木,太阳甫一落下,树木便发出莹莹的光亮,再加上若有似无萦绕的雾气,确实当得起蓬莱这个仙岛之名。

    “这一路走得也太顺畅了。”秦召南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说道。

    问皓拔下路旁的几株药草,虽不知药效是否与外面的一样,姑且先塞到药囊里,他一面忙活一面接着秦召南的话道:“只不过遇见了一些体型较大的动物与虫子,也都是十分温顺的模样,见了我们便远远绕开了,似乎更怕我们。”

    秦召南点头笑道:“到底是仙岛,大概生活在此的都是些一心向善的修仙灵物,见不得血腥罢。”

    楚愆阳却没有因着他们的话而放松下来,越是靠近那块空地,他就越是警惕,连昆仑王母所处的仙境尚存伤人猛兽,更何况这里,他一双锐利的眸子不时打量着四周,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一只手抓着沈辽白,另一只手按住袖中的机括,一有动静便能迅速出击。

    “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在他身边步步紧跟的沈辽白忽然说道。

    一行人闻言便使劲了闻了闻,但他们没有沈辽白那般灵敏的嗅觉,因此只能闻到四周花草的香气。沈辽白灵敏的五官是受到刺青的影响,然而现下刺青正处在恢复阶段,因而沈辽白的感知较往常要弱上许多,否则依他们与空地的邻近程度,他应当很早就能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对劲了。

    他们与空地之间只隔了一排树木,楚愆阳仅仅是向秦召南使了个眼色,秦召南立即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样,握紧手中的扇子率先穿过林木走进空地,后面的三人紧接着穿了过去。

    沈辽白也是穿过树木之间的空隙才看到眼前根本不是一块空地,而是一个巨大的深坑,一眼往不到边际,虽然坑中的石壁上生长着稀疏的洞冥草,依旧往不到洞穴的底部,目光所及之处仅能看见零星的微光。

    楚愆阳找了块石头往下一扔,许久沈辽白才隐隐约约听到石子落地传来的声响,洞穴确实有一定深度,不过若是将四人带来的绳索接起来再下去未尝不可。

    “气味就是从这里传上来的,”沈辽白皱眉道:“这气味很熟悉,像是在哪里闻过。”

    楚愆阳拍了拍沈辽白的面颊道:“先休息一下罢。”

    几乎走了一天的路,一行人都有些倦了,问皓去旁边拾了些柴禾,生了一堆小火,海边惯来风大,但是岛上似乎没什么影响,沈辽白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也不觉着冷,他背靠着大树还在想那股熟悉的气味。

    楚愆阳将干粮掰碎了递到他嘴边,道:“你这固执的脾性什么时候能改改。”

    “是硫石,”沈辽白却眉头一松,喜道:“在张角墓中时含章曾经给我闻过,只不过这里的气味要更刺鼻一些。”

    楚愆阳将干粮塞到他嘴里,笑道:“既然想出来了,那就好好吃饭罢。”

    沈辽白接过干粮咬了一口,忽然又有些泄气,因为这消息对他们是否要下洞穴似乎没有一点帮助,他无心地嚼着嘴巴里的东西,眼睛一直注视着洞穴的方向,那个深陷黑峻的洞口令他想起赵佗墓中最后存活下来的蚺遗鱼那张大开的嘴,这是他上岛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他们要下到洞穴里去是毋庸置疑的,他相信沈辽白的直觉,就如同他之前说的,其中一切自有冥冥注定,他们时间紧迫耽误不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成败也在此一举了。

    不过下洞穴的时间被定在第二日清晨,他们希望借助阳光更直观地看到洞穴的内部情形,并且白天攀爬失误率会更低一些。

    四人在林中过了一夜,第二日的阳光穿过树叶间隙时,四人便早早地站到洞穴边缘往下望去,洞穴的情况比他们预想之中要好许多,连接三人所带的绳子便可触到底部,并且洞穴壁上突出的粗糙石子可以落脚,因而四人很顺利地爬到了底部。

    洞穴的底部有一条一人多高的甬道,不过与墓穴的墓道不同,这条甬道没有经过任何修饰,两旁都是凸出的岩石,阳光不能照进甬道,沈辽白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眼前的黑暗,楚愆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拿出了蓬火,这东西不仅能照明,还顺带能预警接下来的险情。

    楚愆阳依旧打头阵,沈辽白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洞穴旁边的碎石,这段甬道不长,很快就见了出口,等他们从甬道出来,算是全部淹没在了黑暗的环境里,只有楚愆阳手中的蓬火还发着绿莹莹的渗人光亮。

    一行人也不敢乱走,只能停在甬道出口处举着蓬火四下探照,奈何这点微不足道的光亮对面前无尽的黑暗来说实在有些过于微弱了。

    秦召南正百无聊赖地拎着蓬火在虚空中乱晃,蓦然一道红光从蓬火前闪过,他一怔,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

    一行人注视着方才红光晃过的地方,沉默地点了点头。

    秦召南拍了拍胸口顺气道:“什么东西,吓……”

    他的话戛然而止,沈辽白心下一惊,转头看他,便见他蓬火的纱袋下方,探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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