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幸村走在空旷的街道,路边的居酒屋门口挂着灯笼,随风摆动,于是那暖色的光芒也就时不时动着,影子在脚下忽长忽短,扭曲成了无法辨别的形状。

    恰似他此刻的心情,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变成了一叶惊涛骇浪中的孤舟,不断地漂泊流浪着。

    “哥哥?”

    正从便利店回家的幸村五月看到了在家门口的街道漫无目的走着的哥哥,她从妈妈的怀中跳下来奔向幸村,“妈妈你先回去咩!我要和哥哥约会咩!”

    不过到了幸村的面前,儿童的直觉让她感觉到了幸村心情的不好。

    胖胖的小手拽住了幸村的小指,抬头,蓝紫色的大眼睛弯成了一弧紫色月牙。

    “这么迟才回家,哥哥真是不乖咩。”

    小指被温暖的手包围,那种热度一直从指尖传到了全身,幸村眉目间的阴郁散去,他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么作为惩罚,是不是要背五月回家呢?”

    “哥哥既然都已经这么自觉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咩。”

    小小的身躯趴在了幸村的肩膀上,幸村五月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很不聪明地开口企图安慰兄长:“哥哥不要伤心,比赛输了以后还可以赢回来的咩。”

    幸村失笑,“五月觉得哥哥会输吗?”

    幸村五月在他的头发上蹭了蹭,一脸满足地回答:“哥哥身为男人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失败咩,输了一定可以赢回来的。”

    幸村无奈地叹气:“五月,说了少看些漫画。”

    小学的小女孩就有中二病这样真的好吗?

    幸村五月吐了吐舌头,再次狠狠地蹭了蹭幸村的头,发丝柔软冰凉。

    “五月喜欢彻子姐姐吗?”走着走着幸村突然这样问道。

    “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我又不会百合咩。”毫不犹豫地搬出了昨晚漫画上的台词,不过幸村五月还是在兄长准备打屁股

    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台词。

    “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不喜欢你,你喜不喜欢她。”虽然她还不能理解这句台词的意思,不过听上去就是很高端的样子,重要的是居然背得那么流利!幸村五月默默地在心中给自己狂点赞。

    幸村没有回话,背着背上的妹妹慢慢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如果哥哥要加油咩!幸村彻子这个名字勉勉强强算好听咩。”

    “幸村彻子……”他轻声说出这个名字,笑容慢慢出现在嘴角。

    嗯,的确很好听。

    彻子靠在床上,清浦优中途打了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个摄影展,又不能来医院了。彻子毫不在意地把手机丢到了一边,翻看着风间闲雅带过来的书。

    刚才仲间次郎的短信已经看到了,这个家伙从头到尾都把任务完成的很棒呢

    ,付出了就应该得到回报呀,希望拿到了五百万的他可以乖乖地去用这笔钱,千万不要去奢求不该要的东西,不然……

    死去的,很可能不止自己哟。

    仲间次郎按照短信的提示找到了藏在地铁站垃圾桶角落的酬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牙删掉了所有的短信记录,甚至把电话卡都弄断丢到了下水道,提着那个箱子头也不回地坐上了离开东京的班次。

    不是没有想过去查出那个人身份再把消息卖给四方家的人,只是短信箱里最后的那条短信打消了他最后那点念头。

    “如果哪天想死的话可以再记起我让你做的这些事,保证当天就可以从这个恶心的人间解脱。不过——死去的,很可能不止自己哟。”

    他还有家人,父亲,母亲,姐姐……

    五百万已经够他生活很久了。

    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大家都一样,谁又是伟大谁又算卑微呢?

    彻子轻声笑着,若有若无的笑声在雪白的墙壁之间碰撞回荡跌回自己的耳中。

    真是温暖又可爱的世界啊。

    每个人都有人爱呢……

    除了清浦彻子。

    布满了皱纹的手颤抖着打开文件袋,一堆照片显露在了他的眼前。

    清浦信长死死盯住桌上的这堆东西,不堪入目的照片让他脸色铁青。

    “海森,去把四方叶藏和四方润都给我请来!”

    虽然说的是请字,不过一听这句话一出口的语气,海森管家就知道了事情的不妙。顺从地退后一步转身,饶是沉稳如他,余光掠过照片时还是无法不震惊。

    电话那边的四方叶藏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一遍一遍地说着希望继续得到清浦家的帮助,海森管家心中轻叹。

    清浦家和四方家,绝对无法再继续交好了。

    照片上两个男子j□j交缠的景象让人无法继续看下去,一张又一张,可笑地把这些景象呈现给所有人。

    “够了海森,四方先生应该已经看完了,把这些东西拿下去吧!”清浦信长最终别过头挥了挥手示意海森管家退下,沉默片刻,他慢慢地开口,“既然如此,四方少爷和我们彻子的婚约就取消吧。”

    脸色苍白的四方叶藏一下子反应过来,他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悲哀的呜咽声,清浦信长起身长长地叹了一声气,“我们彻子,绝对不可以受一点委屈的。”

    “对……对不起!清浦老先生!”

    四方叶藏努力使自己能够发出声音,最后却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个男人背负的一切重担都在此刻被卸下,最终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者,这是不幸还是另一种幸运?谁又知道呢。

    清浦信长闭上了眼,剧烈的咳嗽过后自言自语:“海森,我想看到我们家彻子穿上婚纱之后再死啊……”

    把这个小天使交给下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手中才可以安心,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岁月去照顾陪伴她了。

    他的目光渐渐模糊,声音越来越低:“我记得她小时候就一直很懂事,那个孩子……我们清浦家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孩子,小时候勾着他的小指蹒跚前行,模糊的童音为他唱着生日歌,摘下路边的小野花送给他……

    “爷爷……”

    “爷爷……”

    是他的彻子在喊着他吧?在这种亲情淡薄得可怕的大家族,唯一一个温暖的声音。

    夕阳下小女孩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头顶红色的落日把她的白色裙子映成温暖的粉色,她回过头对着他眯起眼笑,快乐地喊出声——

    “爷爷!”

    “爷爷,快醒一醒!”

    彻子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喊着,声音沙哑,眼泪早就已经干涸,分不清真与假。

    海森管家红着眼睛看着彻子,清浦信长已经昏迷了四个多小时,家庭医生经过各种抢救却还是没能让他醒来,清浦家的支柱……即将倒下。

    通知了彻子来东京后才得知她受伤了正在住院,而且清浦优与清浦修竟然都不在她身边照看,最重要的是——在东京的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刚才的动作剧烈,头上的绷带开始渗透出殷红的色彩,海森管家好几次企图让彻子离开去休息都被拒绝,她不愿意从清浦信长的床前挪开半步,那个样子就像一只失去了母亲的幼狼,凶狠地守候着一具僵硬的尸体。

    “爷爷,我是彻子,醒醒好不好?”

    “爷爷……”

    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明明已经说不出话了却还是张合着干涩的唇呼唤着他。

    哪怕那只是虚假的温暖,那也是他曾经给予她的温暖。

    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在这里,他也是这样躺在床上。

    被清浦优和清浦修强行训练了一年多的她穿着清浦彻子的旧衣服,笑着跑到他的床前呼唤他。

    “爷爷。”

    她还记得在那一瞬间,老人无神的眼睛慢慢有了亮光,看向她时恍若温柔星光。

    哪怕那些温暖不是给予她的,但是那也是她曾体会到的温暖。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眼泪是不是真的,是为了完成一个装作孝顺孙女的表演吗?没错啊,哭吧清浦彻子,用你虚伪的眼泪向这个可怜的老人告别吧。

    “爷爷……”

    老人的手指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毫不犹豫地把眼神聚焦到了彻子的身上。

    “彻子的头……受伤了吗?”

    海森管家欣喜若狂,清浦信长终于醒了!

    彻子连忙听下哭泣,但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

    “只是小问题而已,爷爷不要担心!”

    清浦信长抬起手摸了摸彻子的头,声音很轻很轻。

    “彻子,爷爷来不及看你穿上漂亮的婚纱了……”

    “没有!爷爷一定可以看到的,说好的不能反悔!”

    “爷爷最骄傲的事,就是有彻子这个孙女啊……”

    “爷爷……不要这样……”

    他像是在对彻子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爷爷给你留了嫁妆,以后我们家彻子,要嫁给一个愿意保护你的男人,不然爷爷可不甘心啊,爷爷辛辛苦苦养大的彻子……我们家的小彻子……”

    他的唇边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声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恭送爷爷和四方君领便当。

    爷爷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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