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陈金乌真不知道他们老陈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嫡长孙,老天就按排了这么个二货来。

    “因为阿昭与刚这小子认识的事情,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阿昭不想让别人知道?再说我们这不是知道了么?”

    陈金乌真想拿刀僻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塞的是草外,还有没有点可用的东西。

    可到底是她亲哥,想着这货要是这么一直二下去的话,将来老陈家可咋办?他虽说是三房的儿子,但却是长孙,虽说将来的爵位是由大伯家的堂弟继承,但鲁国公府的长孙也不能太过无能,且自己爹娘,以后还得这二货来照顾呢,就是自己,以后出嫁了,鲁国公府虽是娘家,可将来祖父母去世,也是要分家的,这家伙才是自己真正的嫡亲兄弟,倘若这家伙还是如今这么不着调,她可就没有了得力的娘家做后台了,因此不得不耐起心来,解释道:“你没见阿昭刚才欲言又止,且打住了与那个黑小子的话头么?这便是有些话,不适合让我们听到的意思。还有,她也说了,与那小子是故人,从前还是邻居,可那小子的话却有些不尽实,阿昭可不是你那脑袋,岂会听不出来?但她却顺着那小子打住了话头,可见心里是清楚的。而且你看那黑小子的样子,虽是穿着葛布衣衫,可象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么?阿昭既打发了我们,要与那黑小子私谈,必定是有些事情,不便叫人知道。而她看样子也十分信任那小子,显然对那小子现在的身份,也清楚的很。只是不方便点明罢了,所以我才嘱咐你,今日的事情,若是阿昭过后提醒我们忘了,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陈伯虎虽然整天臭丫头臭丫头的叫着,可心里其实还是挺服气这个妹妹的。

    听了这些话,也不得不承认她分析的有道理,在家里他虽是长孙,可若论受宠,还真是不如这丫头。虽然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一等一的聪明,觉得如果自己愿意细心些,未必比不上这丫头,但他这不就是粗心,不爱动脑子么?

    “行了,算你说的有理,你说咱们这会儿去哪里吧?”

    陈金乌可不想和他逛什么街,若是遇上什么事,这二货脑子一热,不定干出什么来,到时候还得自己帮他善后,因此道:“能去哪里?阿昭不是说了,半个时辰后去前面茶肆里等她么?咱们就去茶肆里好了。”

    “就那么干坐着?那你先去,我出去转转。”

    “不行,谁知道你这一去,又跑到哪里去?一早上可是你求着我同你一道出门的,回头我一个回去,祖母问起来,我拿什么交待?”

    因他被拘着,根本不让出门,若不是陈金乌求了情,又说是去并肩王府寻秦昭,他还真是出不了门。

    胖子虽然心中十分不愿,可也知道这臭丫头不允许的事情,他还真干不了。原因无它,打不过耳。

    因此只得乖乖的跟着陈金乌去了前面的茶肆。

    再说铺子里的两人。

    等陈家那两个拉风的兄妹去了,秦昭这才打量起黑子来。

    虽说只有十四五年,可脸上却无半点少年应有的青涩。

    他原是那样机灵可爱的孩子,如今却是年少老沉,目光沉稳,在这幽暗的铺堂中静静的站着,竟然有了些岿然不动的气势来。

    在秦昭打量他的同时,黑子也在打量着秦昭。

    在黑子的心中,当年朱家庄的阿昭妹妹,是他以为的,见过的,这世间最漂亮的人儿。

    明郎可爱,聪惠多智,善良大方,乐于助人,虽有傲气,却无法让人不喜。

    多年不见,她也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小阿昭了,虽然只有十一岁,可因身量高挑,穿着这一身大红的胡服,却更象个世家公子。

    只是,还是那么漂亮。与从前不同的是,这漂亮中,又带着长安城贵公子贵女们那通身的气派雍容。

    她还是阿昭妹妹。不管走到哪里,都让人觉得如天上仙人一般的阿昭。

    只是,她怎么会是并肩王府的贵女,又怎么成了郡主的呢?

    两人皆是千言万语。

    就这么站了半响,秦昭方道:“若是无事,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黑子默了一下,看了铺中那位伙计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秦昭对城中不熟悉,且看着陈胖子和金乌去了前面的茶肆,便不愿意再去哪里。好在黑子对这市坊倒是熟悉,带着她绕过街角,便有一家更安静的茶肆。两人进去,要了间雅间,坐了下来,等伙计上了茶,退了出去,(更新速度快百度搜盗梦人即可找到本站。)黑子才问:“阿昭妹妹,如今再这么叫你,倒是不适合了。该叫一声郡主殿下了。”

    大卫国等级森严,以黑子的身份,再叫她一声妹妹,确实不适合,更何况她如今不只是王府的小姐,还是有了封号的王室郡主。她是无所谓,也不觉得有了这郡主的策封,她便不是秦昭了。可如果黑子真的在外面也叫她一声妹妹,对黑子而言,反是一种麻烦。

    秦昭笑道:“这里只你我二人,便如从前一般叫我就是了。”

    黑子笑了笑,问道:“我娘和我阿兄可还好?还有阿铁哥……这些年,也不知道他们都怎样了。还有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云姑父和阿彩姑母可也跟着来了?”

    其实秦昭也有很多话想问他,比如他这几年过的好不好,是不是还跟着苏世子,刚那间书铺,是不是和苏世子有什么关系,否则她也不会上次在这里看到苏世子,这次又这么巧的遇上黑子。再有,苏世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在长安城的?

    可她还是长吸了口气,回答了黑子的问:“黑子放心,十八婶娘和阿树哥都挺好的,我是夏末时从朱家庄启的程,因实在等不到,要不然还能参加阿树哥的婚礼呢。如今阿树哥在七堂伯家的铺子里都当了掌柜的了,很是本事。十八婶的身体也好的很,她还管着庄中牙苗菜的生意,阿树哥总说让她别忙了,回家享清福去,可十八婶不愿意,道是忙习惯了,活又不累,如今雇的人多,她也不过是每日里看着就成,回家没事做的话,怕是闲出病来呢,还说等阿树哥和嫂嫂生了孩子,她再回去享儿女之福,带带孙子不迟。还有,阿铁现在可是咱们西北有名的行商了,八戒在安西都护府做着大掌柜的,七伯娘家和十三伯娘有意让阿锡和八戒成亲,我看用不了几年,这两人也该完婚了,可惜我们两个,怕都看不到。”

    说到这里,秦昭也有些伤感起来。

    见黑子也是神色动容,不复在书铺中的沉稳无波,秦昭笑了笑,继续道:“珠珠早不象小时候那么胖乎乎的,如今是个漂亮的小娘子,在咱们朱家庄,也是数得上的。我娘说,再过几年,怕是她们家的门槛也得叫人踏破了。还有阿武,那傻小子还是那么傻,如今跟在阿铁身边做事……”

    因她提到西北,提到朱家庄,都是用的“咱们西北”、“咱们朱家庄”,黑子听的亦是亲切,心中暗道,即便她如今贵为郡主,可她还是阿昭,还把朱家庄的人和事,放在心中呢。

    看着秦昭的眼神,却多了几分亲昵。

    “那你是怎么成了王府的郡主的?”黑子问道。

    这一点总要弄清,否则,有些话,他不知道是否能对秦昭讲,可欺骗她,黑子也是本能的抗拒。

    不过对于秦昭而言,她流落在外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外面流传的官方版本,和黑子知道的事实有些出入罢了。这也是她要和黑子说的事情,便道:“我确是王府的孙女,我父亲是北平府的节度使,当年因意外才流落到朱家庄的,我阿兄你也当知道,他如今是北庭都护府的三军节度使,后来在朱家庄找到从小失散的我,(一秒记住盗梦人看最快更新)这才带我回京城认祖归宗,这中间事情太多,一时也说不清,且也不方便说,等以后有了机会,我再告诉你。只是,因有些原因,关于我在朱家庄的事情,王府并不知道。我不想牵扯出我爹和我娘,他们在朱家庄过的挺幸福的,若是回了京城,却只能是个奴婢的身份,他们养了我多少年,我不能叫他们以那样的身份待在我身边,而且,这中间还有些事情,他们……”

    “我不会说出去的。”黑子笑道。

    北庭都护府的三军节度使尚天长,是并肩王府失而复得的长孙秦晢,这一点,黑子也是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这上京城中的贵勋世家,朝庭重臣,文武百官们的事情,他知道的多了。何况北庭都护府的三军节度使尚天长是并肩王府嫡长孙秦晢的事情,也算是哄动了整个上京城的八卦事件,他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北庭都护府……

    黑子的脸上,生了些奇异的神情,却又被他很快掩饰过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并肩王府那位失而复得的孙女,被陛下封了封号的涪陵郡主,竟然就是他从小就认识的阿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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