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不小心码了一章极虐的。。。不过很快会甜的,我保证——吧?极速溜走)

    裴蓠不知自己是死是活,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昏。有许多画面浮光掠影的飘过,有他与裘晚棠的,也有一些看不懂的。仿佛是他和晚棠,又不像是发生过。

    千丝万缕的拼凑在一起,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片绵延不绝的火光。那里,是那个熟悉的红衣女子。。。

    不,不对,那是晚棠,身着吉服的晚棠!

    裴蓠忽然清醒过来,他试图靠近那火光。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不能走进分毫。他亲眼瞧着那女子冲他摆了摆手,逐渐消融。

    从衣袍至容颜,都化作了片片飞烟,绚烂绝丽。

    裴蓠喉间一梗,忽然大喘了一口气。

    “元,元帅?!”

    耳边响起裴磬惊愕的嗓音,裴蓠转过头,就见周遭的众人都似活见鬼一般的望着他。便是杀的正酣的欧阳兄弟看到这边的动静,瞧他慢慢站直了身子时,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爷,您,您不是。。。。”

    裴磬糊涂之下,连元帅也忘了称呼。见到他们的反应,裴蓠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该是心口中箭,必死无疑的。

    他连忙按了按心口,却发现那被箭刺穿的破洞还在。可是伤口诡异的不翼而飞了,甚至没有半点疼痛。

    “怎的会——?”

    还没等裴蓠细想,裴磬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险些瘫倒在地上:

    “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还好爷无事。”

    裴蓠皱眉望了他一眼,顿觉自己忽略了甚么。在晕倒时,他明明。。。。

    “元帅!咱们杀个痛快,端了他老窝!”

    马上的欧阳弘畅快的大笑道,裴蓠不死,还没有伤口。只能说明天佑军队,就是让他们将南狄那群不识好歹的打的屁滚尿流。

    欧阳弘这声打断了裴蓠的沉思,裴蓠只得先撇开不想,握起了长剑。毕竟现在还是杀人重要,那些事,留待之后再想罢。

    他翻身上马,没有多说甚么,只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杀!!”

    当即,士气大振。

    然而与此同时——

    原本坐在榻上翻着书页的裘晚棠兀的面色一白。那书从手间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酝抬起头,就见裘晚棠整个身子歪倒在了榻边,摇摇欲坠。

    “二少奶奶!”

    墨酝惊呼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搀扶裘晚棠,让她躺在榻子上。裘晚棠的额间不停的沁出薄汗,双颊开始失去了红润。

    墨酝心焦之下又无可奈何,她匆匆冲到外头唤了人去请大夫。自己则是赶回裘晚棠身边,倒了热水给她拭汗。

    可惜墨酝甚至还来不及去想是怎么一回事,那头躺着的裘晚棠双手忽然紧紧一攥,低低的j□j了一声。而她的胸前,正有一片刺鼻的猩红沁湿了衣衫,汩汩流淌出来。

    墨酝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去扒裘晚棠的衣物。手忙脚乱之下,她的呼唤声便有了哭腔,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二少奶奶,你莫要,莫要吓唬奴婢。二少——”

    衣襟松脱,等那一片雪白肌肤上怵目的伤口映入眼帘时,墨酝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滞了。她的唇抖了抖,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姑娘!!”

    远在沙场的裴蓠自然不知这里所发生的事。他与欧阳兄弟联手,所向披靡,仿佛有用不完的气力。已过了五日,眼看着胜利近在眼前,他不由得握紧了剑柄,暗暗想道。

    晚棠,等我回来。

    正亲王有些呆滞的坐在帐中,周围是砸的七零八落的物什。和他合作的南狄王爷见势不妙,早就让亲兵护着逃亡了。

    这一仗是第一仗,也是最后一仗。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短的战役,仅仅是五天时间,他的兵马就被削了一成。而那些将领们,更是有去无回。

    虽然其中不乏有布阵图的助力在,可是裴蓠的狠劲儿,还是让他颇为感慨。自己正是老了,远不如当年。

    其实早在两军对峙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不管是从兵马还是计谋来看,他们决计不会僵持。这仗要么不打,要打,就只有一战决胜负。

    现在他输了,输的彻底。

    当裴蓠冲进军帐时,正亲王饮下了杯中酒。他的背影带了几分萧索,颇有些英雄迟暮的味道。

    “裴元帅,某还有一事想要请求裴元帅。事成之后,某会亲手奉上那半块玉玺。”

    裴蓠心中有惑,但仍是接话道:

    “但说无妨。”

    正亲王如今是落败了,可他曾经也是裴蓠所推崇的人物。正亲王的模样,分明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如果以玉玺为代价,他未必办不到。

    “某死后,请将骨灰洒到断延山下,那有一处墓碑,前有三株青竹。”正亲王顿了顿,继续道:“五皇子大势已去,端妃更是无法翻身。某与端妃有些私仇,也知裴元帅与端妃有过节,若是裴元帅不介意,送了她下黄泉,再好不过。”

    正亲王说着大笑一声:

    “玉玺就在帐内的箱中,裴元帅自便。某就不奉陪了。”

    语毕,正亲王就坐在案几前,依旧背对着几人,却不再开口。裴磬有所了悟的上前,就见他七窍流血,但面容安详的死去了。

    裴磬叹了一声,说不出心中是甚么滋味,他们闯进来之前就料到了正亲王会自行了断。然而真正看到了,不觉升起了敬意。

    看到裴磬摇了摇头,裴蓠就明白了。

    “将王爷火化了罢。”

    他吩咐道,转身走出了帐子。

    天际浓烟滚滚,有一些士兵在收拾残局。沙场上的土地叫血洇成了黑红,裴蓠嗅着鼻间传来的错杂味道,不觉有些疲惫。

    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莫过于回到裘晚棠身边。

    此次战役,总算是了结了。

    同日,京都中三皇子登基,封国号为岳。

    裴蓠有重功,破例封为异姓定远王。而余下的欧阳弘等人,也都是各有封赏。裴蓠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异姓王说来尊荣,实则不过挂个名号。他本就不想掺合朝中的事了,岳帝此举,也算是顺遂了他的意思。

    所有的事都告了段落,端妃在宫中用白绫自刎。而先前离开时追随她而去的裴老太太并三房的一干人等,除了裴霖和姚氏安然无恙之外。裴老太太已是被毒成了傻子,刘氏身死,裴三爷双腿尽断。

    死的死,伤的伤,这着实算不上甚么好事。

    然而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那果便是再苦,也得自个儿咽了。

    戚氏和裴丞相回了裴府,还有裘晋和柳氏也匆匆赶回了京都。他们为人长辈的,最担心的自然是裴蓠和裘晚棠的安全。边疆捷报固然好,也得见了真人心里才能踏实。

    左等右等,翘首期盼。几人等来的却是失魂落魄,消瘦的一塌糊涂的裴蓠——和宛若死去一般的裘晚棠。

    几人见此,心口都是凉了一片。

    说道之前,裴蓠解决完骞远的事。那头封赏的圣旨没过几日就到,裴蓠心中正是满腔的欢喜与解脱。他与欧阳弘等人说了一声,就迫不及待的骑上马,向镇上赶去。

    欧阳弘等人忍不住鄙夷他猴急,但心头还是有几分羡慕的。尤其这几人都是光溜溜的光棍一条,见得裴蓠如此显摆,自然难免冒了酸味。不过嫉妒归嫉妒,为了观赏裴蓠失态的样子,几人还是决定跟去凑个热闹。

    裴蓠在路上时,脑中满满都是裘晚棠的音容笑貌。他这次回来,自家娘子定是要扑到自家怀里好好哭诉一番相思之苦的。嗯,想到从前晚棠老是逗弄的他面红的情景,他不觉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定要让她讨饶才行。

    一想到讨饶,已经许久不闻肉味的小夫君得意的笑了。在出征前,他与裘晚棠是最后一次抵死缠绵。到现在过不了多久,他已经开始怀念了。

    时间在思绪纷飞中逝去,裴蓠很快赶到了镇上的住宅所在。外头有两个守门的士兵,见到他来了,都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不过裴蓠这会儿兀自沉浸在喜悦中,自然不曾注意到。他掠过二人,径直往里头走去。

    随后赶到的欧阳弘等人说说笑笑,对着那两个士兵也格外和善。那两人见到了欧阳弘,心道能拦住元帅的欧阳副将幸好到了,否则他们还不知如何面对元帅的怒火。

    思及此,他们连忙上前,把整件事都告诉了欧阳弘。

    未等到他们说完,欧阳兄弟与裴磬的脸色已是大变。欧阳弘大呼一声“不好!”,就推开了那二人去寻裴蓠。裴磬和欧阳苓也急忙跟着他进了门。

    找到裴蓠的地方是在东厢,彼时墨酝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望着榻子上的裘晚棠。嘴里不停的喃喃道:

    “姑娘,婢子又绣了香囊,是姑娘最爱的海棠。”

    “姑娘,婢子听说,边关大捷了,姑娘再不必担心了。”

    “姑娘,快要入夏了,姑娘喜欢什么布料,婢子去买了来制些夏裳。”

    “姑娘,姑爷回来了,你看看姑爷。”

    墨酝说的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她的声调没有起伏,裘晚棠躺在榻边,一如裴蓠初走的那日。只是她的身子早已凉透,却古怪的没有腐烂。甚至她的小腹还有些温热。

    这般看上去,她只是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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