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关系,范静芬得知自己的女儿范芷晴在十年前被人收养,并且改名叫晏芷,现在就在扬天航空公司担任地勤。听说她在机场工作,范静芬的脸色有点难看,心中更加坚定了她是要来报复她当年在机场遗弃她。

    一日,她趁着杨弘城外出开会的时候,独自坐车去了机场,在打听到晏芷今天在办理登机手续处值班,她戴着墨镜跟了过去。看到她忙碌的为登机乘客办理手续,那张熟悉的侧脸让范静芬肯定之前在酒店看到的就是她。

    在询问了其他工作人员关于晏芷的联系方式后,范静芬就悄悄离开了机场。

    因为知道顾殊涵今晚会从北海道回来,晏芷下班后特地跑菜场买了些他爱吃的菜,拎着满满一大袋食材走在回家的路上,裤子口袋中忽然传来手机震动声。看着上面一串陌生的号码,晏芷并没有打算接听,可是没一会儿,第二通电话又坚持不懈的打了进来,她这才按下通话键。

    “晴晴。”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晏芷只觉得全身一凉,手一松,手中的塑料袋蓦地滑落,里面的几颗土豆滚落在马路上。

    她瞪大了眼,紧紧握着手机,甚至因为过于紧张而呼吸急促。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并且叫她小名。

    “明天下午四点,我在酒店附近的南亭咖啡等你。”因为长时间等不到晏芷的回应,电话那头的范静芬有些失了耐性,在约定好见面地点后,她率先挂了电话。

    她知道,以晏芷的性格,一定会来。

    听到嘟嘟嘟的挂断声,晏芷这才挂断电话,看着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间,她这才肯定刚才的那通来电并不是自己在做梦。妈妈真的打电话过来,叫她晴晴。

    当她弯腰想要去捡遗落的土豆时,有人从车内出来,先她一步捡起了所有的土豆,帮她放进塑料袋中。

    “谢谢。”晏芷从他手中接过塑料袋,礼貌性的说了声谢谢,不过在她抬头看清眼前的男子时,眼中充满了欣喜。“殊涵,你回来了。”

    “怎么一个人站在马路上,生什么事了?”顾殊涵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帮她拿着沉甸甸的塑料袋放进车内。刚才开车经过的时候看到晏芷拿着电话怔愣的站在马路上,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没什么,一不小心手滑了。”晏芷避开顾殊涵的视线,坐进了副驾驶座。

    “你啊,做什么都容易呆。”有的时候,顾殊涵真想知道晏芷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呆有什么不好,就像做白日梦一样不用花钱。”抱着塑料袋,晏芷嘟囔道:“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打算做好满桌子的菜等你回来给你惊喜呢。”

    顾殊涵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原来早些回来见她倒成了他的不对。“那我下次争取晚点回来,见证你的惊喜。”

    “还是不要了,万一飞机开得太慢了,乘客会抱怨误点的。”说完,晏芷觉得有些不对,转头果然看到他正努力在憋笑。

    看着他的侧脸,晏芷心里犹豫不决。以范静芬现在和杨绫的关系,她到底要不要告诉顾殊涵这件事呢?为什么一切这么巧,自己的妈妈成了杨绫的继母,而她在和杨绫曾经的男友交往。

    也许等明天见了她,一切都会有结果吧。既然她还记得她的小名晴晴,那应该代表着她并没有忘记过自己。晏芷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怎么这样看着我?”顾殊涵现晏芷望着自己有些出神。

    “没什么,只是在想顾机长这几年是怎么保养的。”摸着下巴,晏芷忍不住想要调侃他。

    “这你应该去问阳。”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比那些学员们老太多,阳每次都会拉上他一起去做面部保养。说着说着,顾殊涵的脸微微一红,被晏芷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晚,为了两人能早点吃上饭,最后还是由顾殊涵掌勺,晏芷当下手,两人一起做了满桌子的菜。

    顾殊涵的口味偏淡,又爱吃素,所以这一桌子的菜基本没开荤。

    “过两天我要去意大利,你可以住过来。”吃过饭后,两人并不忙着洗碗,而是坐在沙上相互依偎着看新闻联播。

    其实顾殊涵希望晏芷能早点搬过来,这样也可以就近照顾她,不过又担心晏芷会觉得两人的关系展太快。

    “不怕我霸着你的床赖着不走吗?”晏芷枕着他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沙上。

    顾殊涵垂下眸子,半开玩笑似的说:“求之不得。”他所希望的,是在两人的慢慢相处中,晏芷能摆脱身世的自卑感,重新找回自信。如果她想要一个温馨的家,那么他就会努力为她构建一个家,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隔天上午,晏芷就一直在看时间,心里总有种心慌慌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难受得很。到了下午一点多,她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最后熬不住了,拿着包提前出门。

    来到事先约好的咖啡馆时,不过两点半左右,晏芷点了杯咖啡坐在店内显眼的位置,为的就是范静芬能够一眼就认出她。十年不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出自己。

    直到咖啡转凉,重新续过一杯后,范静芬这才戴着大墨镜,穿着名贵的裙子出现在咖啡店内。

    晏芷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不过范静芬一眼未看,就让服务生离开。她可没这闲情逸致来这里喝咖啡叙旧。“我开门见山的说吧。”

    “什么?”晏芷低头喝了口咖啡,以掩饰内心说不出的激动。十年未见的母亲就坐在离她不过一寸多的地方,声音比电话中的更加熟悉更加清晰。

    “我知道那天来酒店送信的人是你,你躲着不见面为了什么,我也知道。”范静芬摘下墨镜,视线落在晏芷的身上。看着她平凡而朴素的打扮,完全就是和杨绫不一样的气质。

    “我希望你明白,我今天把你约出来,不是为了认回你。”范静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完全不似面对媒体时的温柔。她希望以最干净利落的方式,斩断两人的关系,让晏芷趁早死了相认的心。更何况如果要是让杨绫知道晏芷和她的关系,说不定杨弘城就会知道她的过去,这些都是她输不起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晏芷会和顾殊涵在谈恋爱,那个曾经在杨绫和杨弘城口中提过的名字,居然就是晏芷现在的男朋友。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就是晏芷有意为之。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桌子下,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抓着裙摆,晏芷的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眼眶泛红,她无辜地看着面前的范静芬。如果说十年前丢下她是无奈,那么现在呢,为什么能够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昨天电话里的那声晴晴,让她对妈妈还有期待,以为她会认回她。可是现在呢,希望彻底落空,原来十年后,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块绊脚石。

    “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晏芷咬着唇,眼神死死盯着范静芬,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愧疚,可是偏偏她一脸坦然不屑。“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大可以安心的活着。”

    吸了吸鼻子,努力憋着眼泪不在她面前落下,晏芷始终接受不了范静芬的那些话。这些年都相安无事,更何况那天在宾馆就算认出她,晏芷都没有当着杨弘城的面叫她一声妈妈。为什么她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这么容不下她。

    “想要多少钱,你说吧,就算是这些年欠你的赡养费。”范静芬不耐烦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拿出一支笔,推到晏芷面前。“你现在收下这张支票,也算是帮我一个忙。”

    “这张支票你收回去吧,我不要。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爸爸到底是谁。”晏芷瞥了眼桌上的支票,并没有打算真的收下。如果这段亲情是用金钱衡量,那么她宁可从未有过。她总觉得爸爸还活着,也许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她很想见见他,哪怕只是一张照片。

    “他死了。”范静芬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重新戴上眼镜。“这张支票你留着吧,就当买断我和你的过去,以后不要在出现了。”说完,范静芬拿起手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馆。

    “开车。”坐进出租车内,范静芬瞥了眼玻璃窗内僵坐的晏芷,心中说不出来的愤怒。指尖颤抖着点了根烟,车窗半开,她冷冷地对司机说:“回酒店,快点。”

    车子扬尘而去,毫不留恋,就如同这段脆弱的母女情分一样。如果不是晏芷提起了那个男人,或许她也不会选择匆忙离开。她以为她忘了那段过去,可是晏芷硬生生的将那块伤疤撕扯开,让她无力面对。

    咖啡馆内,晏芷趴在桌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沾湿了那张空白支票。服务生走到她身边,轻柔地递了一些纸巾给她,见她没有反应,只好离开。

    刚才范静芬的那些话言犹在耳,晏芷的心里苍凉一片。自己期盼了那么久,原来爸爸早就死了吗?现在连妈妈也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从此她真的只有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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